空曠的大殿，好似已經凝固了，彷彿就連氣流，都已經停止了流動，唯有那一道少年身影，在艱難的前行着。
每走一步，均是能夠看到，那地面上，有着明顯的汗水留下，而少年喘重的呼吸聲音，也成了這片空曠之中，唯一的傳盪出來的聲音。
如此的聲音，成爲了這方空曠地帶的唯一主調，或許正是因爲這樣，才讓那蹣跚前進着的少年，不至於因爲周圍太過的寂靜，而導致正在被衝擊的心神崩潰下來。
可是，即便少年還在堅持着，他也知道，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的時間了。
到得如今爲止，那仿若幽靈般出現的壓力，已經增幅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這些壓力，先前還會從身子之外進入，現在這個時刻，只要它們出現，就立即無視這具身軀，直接出現在了心神周圍，然後，狠狠的衝擊了下去。
在這般強大的衝擊下，即使少年心神非常堅韌，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絲的鬆動。
當這些好似縫隙般的鬆動越來越大的時候，少年就知道，心神的崩潰，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呼！”
彎着腰在原地休息，陳凡長長的吐了口氣，因爲心神被衝擊而導致猙獰的臉龐，也是暫時的鬆了一鬆。
看向前方，依舊是之前的模樣，不曾有任何的變化，好像，那是一條不歸路似的。
“看來，已經是差不多了，就算是挑戰極限，這一步步的走過來，我的極限，似乎，也早早的就被突破了。”
陳凡低低的自語着，倒並非是他不想走下去，而是，現在的他，連擡起自己的腳，都彷彿在撬動着一方山脈，那等可怕的壓力，委實叫人無法形容。
人有堅持之心，這是好事，但，也要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魯莽的堅持，雖也叫做堅持，可是，會導致一個人，將要承受更加可怕的後果。
再度喘息了一陣後，陳凡就真正的放下了繼續前進的心思，在他而言，這一次歷練的成績，他自己很滿意。
不過，還沒有等陳凡出聲，告訴這裡面的人，他已經足夠了的時候，方纔的那道蒼老聲音，再一次的傳了出來，而那接下來的話語和對話，令得陳凡，神色不由自主的變幻了起來。
“小傢伙，你很不錯了，這等成績，放在所有經歷過這樣歷練的人當中，也算成是不錯了，並且，你還有傷在身，這就已經證明了，你的心性非常的堅韌。”
“但小傢伙，你想不想知道，你這樣的成績，在歷次之中，你排在第幾位？”
陳凡點了點頭，這樣的歷練，太過的折磨人，因此，他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做到了何種地步，而那些尚在他之前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蒼老的聲音，此刻不在隨意，以一種讚揚的口吻說道：“我靈軒學院成立至今將近倆千年，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共計五千三百九三人來到此處，進行如此的歷練....”
五千三百九三人！
這個數字，讓陳凡心頭顫了一顫。
並非是數字太過龐大，而是，太少了！
將近倆千年歲月，不提靈軒學院成立之初，就從它名聲大震之後開始算起，起碼也有千多年時光，如此歲月中，進入靈軒學院的學員，幾乎是個天文數字，這一點，陳凡毫不懷疑。
單是他這一屆的新生，就起碼有着十萬以上！
這般龐大的數字之中，竟然，只有數千人進行過和他同樣的歷練....不知道，要在這裡進行這樣一番歷練，究竟需要怎樣的條件？
蒼老聲音輕笑了聲，似是看到了陳凡心中的震驚，隨後他繼續的說道：“不提過往太久之事，就說這五十年來的人。”
“五十年中，有一十八人在此處歷練過，你的成績，排在第十三位，如果算上你有傷在身，應該可以在前十之列，不過，你應該清楚，這是對心性的歷練，有沒有傷，影響的並不是太大。”
陳凡默默的點了點頭，身上有傷，令得他在面對這些壓力的時候，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然而，正如蒼老聲音所說，畢竟並非是直接針對肉身而來，某些時候，這些傷，倒也能夠忽略掉。
“小傢伙，在這十八人中，除卻你之外，還有蕭鐵衣，秦沫兒，胡靈三人，並非是天榜第一，其餘的人，皆是各個時期的天榜霸主！”
陳凡神色一動，沒想到，沫兒和胡靈也經歷過這樣的一幕，不知道她們的成績怎麼樣，但想來，倆女都是如此的優秀，成績一定會很好。
“當然小傢伙，你也清楚，蕭鐵衣乃是當之無愧的天榜霸主，無論放在那個時期。而沫兒和靈兒倆個丫頭，只要時機到了，天榜霸主的位置於她們而言，唾手可得！”
這一點，陳凡自然是更加不會懷疑！
蒼老聲音再道：“算上你，五十年來，共有十九人蔘與此歷練，前十人，分別是，邵令武、董天霸....蕭鐵衣，胡靈，秦沫兒，以及，逆蒼天！”
聽到此處，陳凡眉梢一挑，料想不到，前面的幾個人，居然都是相熟的....雖未見過逆蒼天，已然成爲了他心中未來大敵！
而逆蒼天的優秀，已是可見一般！
雖說，這只是心性的歷練，並非可以代表武道的全部，卻也能夠管中窺豹，以蕭鐵衣的出色，都被壓制了這麼多久，讓他覺得去爭奪天榜霸主之位乃是毫無意義之事，不愧爲逆蒼天！
陳凡心神，陡然凝重起來！
“小傢伙，聽到這裡，你心中有什麼感覺？”片刻之後，蒼老聲音問道。
陳凡雙眼一閃，道：“壓力！”
這是他心中最爲直接的想法，蕭鐵衣也好，逆蒼天也罷，甚至是胡靈，以及沫兒本身，都讓陳凡感到了如山般的壓力。
這四個人，均是如此的優秀！
蕭鐵衣和胡靈，雖然在以不同的方式激勵着他，但陳凡知道，蕭鐵衣始終是喜歡沫兒的，若自己表現的不夠，他亦會成爲自己和沫兒之間的阻攔，甚至，要比逆蒼天更甚！
而胡靈，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沫兒悲憐，所以，需要自己的努力！
逆蒼天自是不用多說，至於沫兒.....若然自己不能站在沫兒身前，去爲她抵擋着來自各方壓力的話，那麼，自己怎能去陪伴在她身邊呢？
“不錯，正是壓力！任何人在面對他們的時候，都會感到巨大壓力，包括老夫在內，這世界，始終是你們的。”
蒼老聲音感嘆了聲，旋即笑問：“除卻壓力之外，你還有什麼感覺？”
“將之一一超越！”
陳凡再一次表露了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這也是他有生以來，對一個陌生人，從不掩飾着自身，即便是面對母親鳳雪的時候，他都不曾做到過這般。
母親心中有太多的苦，陳凡絕不願意讓母親去爲自己有更多的擔心！
“哦，如何超越？”蒼老聲音饒有興趣的問道。
“就在這裡！”
陳凡毫不猶豫的應道，既然這裡，算成是逆蒼天等人的起步點，那麼，陳凡就願意，從這裡開始，一步一步的去追趕上他們。
“哈哈！”
蒼老聲音大笑，道：“傳說中，天有九重，無邊無際，從古至今，即便是那傳聞中，無所不能的三清尊神，都不曾將這天給超越，所以，天之九重，便是極致！因此，這條路，也被命名爲九天路！”
“九天路？”陳凡神色一凝！
“天之九重，此路，便有九十九步，小傢伙，想要超越蕭鐵衣四人，可不容易的。”蒼老聲音笑道。
“總要試上一試，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辦的到，對吧？”陳凡已經平靜了下來，遙望前方無盡處，淡淡道。
“是啊，是啊，總要試一試的！這世間，有太多的人，連試都不敢試....”
蒼老聲音含笑道：“小傢伙，每一個生靈，其實都是一方天地，因此，天地雖廣，卻在自身之中，九天路很難走，同樣，也很簡單，因爲，路在心中！”
“小傢伙，好好努力吧，你也讓老夫看一看，你，究竟能夠發揮出怎樣的潛力來！”
蒼老聲音逐漸遠去，這方虛空，變得再度寂靜，這永恆的空間中，始終還是充斥着無盡的冰冷....
陳凡長長的吐了口氣，閃爍的目光，漸漸的堅定了下來。
“九天路....”
話音響徹時，陳凡那沉重的腳步，也是再度的邁了起來，雖是比起以往更加的沉重，而且心神也是沉重的許多，不過，卻是更加的堅韌了。
這條路，走不走得完，能否超越了蕭鐵衣四人，對於自身武道的未來，或許，不會起到決定性的關鍵，只是，陳凡已經決定了。
既然決定了要這樣做，縱然壓力如山，陳凡也甘之如飴，因爲，這是自己的夢想，與未來的幸福！
虛無而無邊無際的虛空中，不久之後，再一次的有着喘重之聲悄然響徹起來，少年身影，此時此刻看過去，彷彿，不在那麼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