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與兩位血侍談話的時候,另一處廂房中,剛洗浴完畢的秋憶夢和駱小曼還沒來得及休息,呂家的侍女便來通稟了:“秋小姐,家主讓我問一聲,您現在方便說話麼?”
秋憶夢甩了下溼漉漉的頭髮,目光閃了閃,瞬間洞悉了呂梁的意圖,微微蹙了蹙眉頭,道:“請他進來吧。”
“是!”侍女恭敬退去,不大一會功夫,呂梁便走了進來。
呵呵笑着,呂梁道:“大小姐,呂家不比秋家,地簡物稀,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雖然是私下裡相見,呂梁也不敢再託大去喊什麼大侄女,那稱呼喊個一兩次過過癮就夠了,若老是掛在嘴邊,難免會惹人不痛快。
呂梁爲人心思縝密,老奸巨猾,怎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秋憶夢微微一笑,道:“表叔這麼急着來找我,怕是要打聽下楊開的事吧?”
見她開門見山,呂梁也沒有太大的意外,笑容一斂,肅然道:“正是,如今天下將亂,局勢撲朔迷離,呂家在這亂世之中該如何立足,還請大小姐指點迷津!”
說着,正色拱手,一臉嚴肅。
秋憶夢輕輕一笑,坐到了桌子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爲什麼會把他帶到你呂家來,這一舉動是否在暗示你什麼。”
“大小姐聰慧過人,老朽確實是這麼想的。”呂梁坦然承認,他呂家是依靠秋家纔有今天的局面,可以說秋家對呂家有莫大的恩德。
如今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秋憶夢帶楊開來造訪呂家,呂梁自然而然會想到一些東西。
這是不是秋憶夢看好楊開,所以想提攜一下呂家,讓呂家也有機會搭上楊開這艘順風船。
這是不是一樁穩贏不陪的買賣呢。
秋憶夢是不是又知道楊開的底細和人脈,所以纔會這麼做呢。
……種種猜測,在這短短半日在呂梁的腦海中轉了不止千百遍。
秋憶夢黛眉一皺,輕聲道:“你這麼想,並沒有錯。我知道你心思玲瓏,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次帶他來,並非是要暗示你什麼東西。”
“不是?”呂梁不禁有些詫異。
“不是!”秋憶夢微微頷首,俏臉含怒,“我來呂家,只是要借兩匹踏雲駒!”
“額……”呂梁一陣愕然,自己想的頭疼欲裂,原來秋憶夢只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來呂家的。
訕笑一聲:“踏雲駒的事好說,明日我便讓人準備好。”
“恩。”秋憶夢微微點頭。
呂梁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秋憶夢知道他想問什麼,開口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麼雄厚的底蘊,但是我不會小看他,他往往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之事,也時常能讓人耳目一新,爲之驚歎。”
呂梁不禁動容。
秋憶夢的這個評價,可真夠分量的。
先不管楊開的底蘊和人脈有多少,從秋大小姐的這些話不難推斷出,楊開這個人的個人能力,無疑很強!
想到細緻處,秋憶夢又是咬牙切齒,俏臉含怒,嬌哼一聲:“而且他這個人,有些睚眥必報!”
呂梁聽出秋憶夢語氣中的森寒,不禁縮了縮脖子。不知道楊開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她,而且看秋憶夢的樣子,似乎還吃了不少虧。
當下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似乎他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爲人吧,亦正亦邪,很難纏!這種人,你不和他做朋友的話,我奉勸你一句!”秋憶夢輕輕笑了起來。
“大小姐請指示!”呂梁肅然。
“絕對不要和他成爲敵人!”
呂梁一怔,肅然道:“我記下了。”
“恩,就這些了。”秋憶夢微微點頭,不再多言。
知道她是在送客,呂梁自然不好再留下來,躬身行了一禮,慢慢退去。
還未走出房門,秋憶夢又道:“對了,你若真想在奪嫡之戰中賭一把的話,現在就得抓緊了,越早朝某位公子身邊靠攏,日後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呂梁贊同地點頭,忽然又道:“大小姐你呢?你會站在誰的一邊?”
奪嫡之戰,中都其他七大家必定會參與,秋家自然不會免俗。而秋憶夢身爲秋家年輕一代的第一人,說不定這次將會由她帶隊。
“你莫要管我,呂家的未來和命運把握在你自己手上,站在哪個公子的隊伍裡,是你自己下的決定,日後成敗,酸甜苦辣也是你自己品嚐。”秋憶夢淡然一笑。
呂梁略微有些失望,他知道秋憶夢說這番話是不想因爲現在給出什麼意見而日後揹負責任了。
倒也不再多說,只是躬身退去。
第二日,天明。
屠峰和唐雨仙兩人才從屋子裡走出來,便看到楊開在那旭日東昇時,慢慢地打着一套看似平常的拳腳之術。
他的動作很慢,神色卻一絲不苟,招式開闔間也是相當嚴謹。
“小公子起的倒是早。”唐雨仙抿嘴一笑。
“年輕人活力十足,是好事。”屠峰也呵呵一笑。
“只是小公子打的這拳腳之術,似乎沒什麼名堂啊,給普通人用來強身健體倒是不錯,尤其適合老人家。”唐雨仙看得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來。
屠峰不禁白了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
雖然他也對楊開現在打的這套拳腳之術不以爲然,但人家畢竟是楊家公子,身爲血侍怎麼能在背後閒言碎語?
小公子喜歡,那便讓他打就是了,只當玩耍罷了,反正也沒什麼危險。
忽然,屠峰的神色一凝,低聲喝道:“有些不對勁!”
“怎麼?”唐雨仙急忙問道。
“你仔細看。”屠峰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唐雨仙也是一霎不霎地盯着楊開的動作不放。
驀然,唐雨仙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她發現楊開一身的肌肉居然蹦到極致,而且他的雙腳下一片潮溼,分明是因爲汗水流下,打溼了泥土的緣故。
迎着東昇的朝陽,唐雨仙清楚無比地看到了楊開臉上,額頭上,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一滴滴晶瑩的汗珠迅速成型,匯聚流淌。
那緩慢的拳腳動作,似乎也沉重無比,每一步的挪出,讓地面都輕微地一顫。
這……這分明是感受到了及其強大的壓力時,纔會出現的跡象。
可是楊開現在施展的只不過是一套看起來稀鬆平常的拳腳之術,唐雨仙剛纔甚至評價它是適合老人家強身健體所用,怎能有這等威力?
再仔細看了一會,兩位血侍不得不承認,楊開現在似乎是真的承受了莫大的壓力,那一身緊繃的血肉中,蘊藏了及其恐怖的毀滅性力道,但是這股力道卻在一種莫名的壓力下,硬生生地被壓制在體內,無法釋放出來。
或者說,他一身血肉的力量,正在對抗着那種壓力,以他自身爲分界點保持着一種平衡。
何來的壓力?
屠峰和唐雨仙對視一眼,都被深深地震撼了,不約而同地,兩人都放出了神識,將神識鎖定在楊開身上,閉上雙眸,設身處地地去感受起來。
若有若無的感覺傳來,伴隨着楊開的拳腳展開,屠峰和唐雨仙兩人逐漸將自己的心神融入到楊開的四周。
藉助他的動作,慢慢地洞察着其中的玄妙。
感同身受!
轟……一種天突然塌下來的感覺突然降臨,似乎整個天空都壓在了自己身上。
“嘩啦……”
一聲劇烈的響動傳出,兩位血侍所處之地,突然朝下凹陷。
蜘蛛網一般的裂紋,四面八方地擴散出去。
屠峰和唐雨仙兩人同時睜眼,面上一片駭然,眼中滿是驚恐之意,一身真元不由自主地運轉起來,瘋狂地抵擋那加諸在身的天地之威。
哪知剛纔還切身感受到的恐怖威力,在兩人睜眼的一瞬間便消失了。
全力的爆發,卻沒有發泄點,澎湃的真元直接在體內爆開。
兩聲悶哼響起,屠峰和唐雨仙俱是面色一白,蹬蹬蹬蹬朝後退了好幾步。
哇……兩人同時嘔出一口鮮血,這才感覺好受許多。
楊開霍地轉頭,眉頭不禁一皺。
他剛纔施展傲骨金身訣的時候雖然也知道兩位血侍就在身後,也能感受到他們放出神識在查探自己,但楊開根本沒想到會引起這樣惡劣的後果。
從來沒有人在他施展傲骨金身訣的時候窺探他,而且還那麼詳盡地來感受他承受的壓力。
一時反應不及,兩位血侍已經受創。
連忙收了拳腳之術,三步並作兩步,急速來到他們面前,詢問道:“沒事吧?”
屠峰和唐雨仙都眼珠子顫抖,絲毫沒有考慮自身的傷勢,而是看怪物一樣盯着楊開,一臉的匪夷所思。
剛纔感受到的壓力,絕對不是假的。
兩個人都感受到了,怎麼可能做得了假?
但是在那樣的威壓,那種人力無法抵擋的恐怖下,眼前這位小公子到底是如何平安無事的?
以他的實力,他的身體素質,早就應該被碾壓成了齏粉纔是。可現在呢?人家屁事沒有,自己兩個神遊境高手卻誤傷了自己。
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其他的血侍笑死?
一時間,屠峰和唐雨仙兩人都是又驚駭又尷尬。
兩人現在只有一個疑問,小公子到底是怎麼在那種壓力下存活下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