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梁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跟楊開徹底說不明白呀。雖然他是呂家的家主,但人家楊開的身份也不低,呂梁縱然心中氣惱也不好當場發作,只能這般溫和地說話,期望這位楊公子能聽懂自己話中的意思,與人方便,也與自己方便。
偏偏這個楊公子根本不是個明白人,似乎腦袋裡面一根筋,一根腸子通到底,呂梁話中的意思那麼明顯,他居然還愕然地詢問了一聲:“爲什麼要去別處?”
呂梁額頭上的青筋微微跳了一下。
壓着心中的火氣和鬱悶,神色凝重道:“不瞞楊公子說,此地是我呂家一位高人的閉關之處,平日裡無人會來打擾,我們這般說話,我怕會驚動他老人家,若是那樣……呵呵。”
“高人?”楊開連忙站了起來,聲音陡然提升不少,如炸雷一般響了起來。
呂家諸人臉色陡然變得難看無比。
這傢伙……故意的吧?
楊開似是絲毫不知情,四下打量,興趣滿滿,轉了一圈,滿面含笑地望着呂梁道:“有多高?”
“楊公子!”呂梁的臉色陰沉起來,輕哼一聲,他實在是忍到極限了,“請自重!”
能把呂梁逼得說出這樣的話,也實屬不易。
若不是此地是呂斯的閉關之處,呂梁怎麼也不可能冒着得罪楊開的風險擺臉色。
楊開神色一怔,呵呵笑了起來。
笑容倒是坦然,也沒有什麼別的意味,只是微微有些意外而已。
他是真沒想到,這裡是呂家的一處重地!
他知道這裡肯定住着一位高手,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大費周章,讓金羽鷹把豪豬丟下來,自己再借機跑到這裡了。
但儘管知道這裡有高手,楊開也是直到呂梁等人急匆匆出現的時候才曉得,自己恐怕觸動了呂家不能觸動的神經。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裝瘋賣傻,免得雙方尷尬。
楊開並非不知進退之人,呂梁這些人一現身,他就意識到有些不對了,現在呂梁擺出臉色,他自然可以確定是何人在此處閉關。
呂家唯一的一位神遊之上!
要不然,呂梁不可能這麼緊張,這麼慎重其事。
有意思,自己感興趣的那件東西居然在這樣的高人屋子裡,這倒是有些難辦了。
皺了皺眉頭,楊開正在考慮是不是就這樣算了的時候,旁邊一座屋子的大門忽然大開。
吱呀一聲輕響。
呂梁等人皆都渾身一顫,臉色肅然,連忙轉身面向大門的位置,齊齊行禮。
“那位小友,進來說話吧。”屋內傳出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聲音平淡無奇,聽不出喜怒哀樂,卻讓外面的一羣人都露出驚容。
楊開目光閃了閃,呵呵一笑,也沒客氣,邁步朝那邊走去。
呂梁眼巴巴地看着,一臉羨慕,也是緩慢跟上。
來到屋前,楊開頓住了步伐,回頭看了呂梁一眼,示意道:“呂家主先請。”
呂梁苦笑不迭,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斯長老只喚你一人,你且去就是。”
這麼說着,便領人分散在門外,直挺挺地杵在那,神色一絲不苟。
楊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並不是在說什麼客氣話,微微點頭,邁步走進屋內。
屋舍簡陋,裡面甚至連牀榻都沒有,只有桌椅,桌子上擺着一個紫砂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物件。
但楊開一進屋子,兩隻眼睛便散發出灼灼的目光,無比貪婪地盯着屋內老者屁股底下的一個東西。
目光肆無忌憚,絲毫不加掩藏!
屋內的老者顯然就是呂家的最強者呂斯,呂斯的身形看起來有些單薄,髮鬚皆白,氣質上與凌太虛有些相似,卻不及凌太虛的淡然和萬事不縈於心。
不過總體來說,呂斯還是有那種高人獨有的風範。
這是楊開迄今爲止見到的第二位神遊之上。
實力到了神遊之上,似乎給人一種超脫於萬物之外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玄妙無比。
任何一位神遊之上,都是凌立在頂峰的高人。
而此刻,呂斯就盤膝坐在一塊巨大的寶玉上,這塊寶玉通體金黃,一道道華光在玉上流轉不休,猶如魚兒在水中歡快遊蕩。
這一塊寶玉彷彿是天然生成的牀榻,足以容納一個人睡在上面。
呂斯就這麼端坐在上面,一身氣息悠長連綿。
寶玉中的能量及其內斂,縱然楊開站在它面前一丈處,也感受不到絲毫波動,但是楊開胸口處的陽源印卻是突突地跳動不停。
陽源印,只會感應到陽屬性寶貝的存在,有了這個東西,楊開就可以精準地去尋覓陽屬性的天才地寶。
自進入呂家的那一剎那,楊開便已經察覺到這一大塊寶玉的存在。
所以他纔會跟屠峰和唐雨仙說,呂家有一樣東西讓他很感興趣。但說到底他只知道那是陽屬性的寶貝,卻不知具體是什麼。
現在一看,果然不負所望。
這麼大的一塊天然寶玉,若是全部吸納進丹田,搞不好能讓實力直接晉升一層。
丹田內的陽液自從在凶煞邪洞內揮霍過之後,便所剩不多。若是陽液耗盡,楊開不知道傲骨金身內的邪惡能量是不是會全面爆發出來,從而影響到自身,而且陽液耗盡,種種依靠陽液才能施展的手段也無法發揮。
所以這段時間,楊開最想做的便是補充陽液。
但陽屬性的天才地寶難尋覓,縱然回到楊家,楊家也不會給他提供任何幫助。要參與奪嫡之戰的公子,所有的人才和物資,全部都得靠自己積累。
現在碰到這麼個大好機會,他怎會輕易放過?
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覬覦的寶貝,居然是一位神遊之上的牀榻!
楊開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心裡琢磨着該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讓出來呢?
而且,這還是空手套白狼,越發增加難度。
一時間,楊開心裡也彷徨起來,不過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依然直直地盯着人家屁股下的寶玉。
呂斯自楊開進門之後便在看他,初始神色淡然,古井不波,片刻後,忍不住訝然失笑,道:“小友的意圖這般明顯,果然是有備而來!”
楊開總算收回貪婪的目光,嘿嘿笑了一聲:“獻醜了!”
自己的種種手段和小心思,在一位神遊之上高手面前,只怕早就已經被他看穿了,事到如今,楊開也不會去狡辯什麼。
一邊說着,一邊盤膝在呂斯面前坐了下來。
屋外,呂家的高層們個個都支起了耳朵,屏氣凝聲,想聽聽屋內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楊家的公子,果然不凡。”呂斯微微點頭,面露一絲讚賞之意,“到底是大世家出身,這等氣韻和沉穩,可不是呂家能夠培養出來的。”
楊開咧嘴一笑:“前輩謬讚了,呂家其實也不差。”
呂斯笑了笑。
自己好歹是一位神遊之上,除非中都八大家的公子來了,其他任何人見到自己,恐怕多少都會有些拘謹小心,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是絲毫不以爲意,一進門便把目光咬在自己屁股下面,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中,若不是見過大世面,若不是大世家出身,哪會表現這麼沉着鎮定?
“你爲它而來?”呂斯單刀直入,手指了指自己下面。
“是!”楊開坦然承認,“並非有所預謀,只是臨時起意,嘿嘿!”
“怎麼會需要它?”
“就是需要,而且很需要,急需!”楊開神色嚴肅地道。
“老夫明白了。”呂斯微微點頭,忽然一笑:“雖然明白,但也不能給你。”
“這一點我明白。”楊開並無失望之色,顯然早就預料到了,坐直了身子,道:“所以我想跟前輩談談條件。”
呂斯玩味地望着他,道:“就算你是楊家的公子,老夫也不想,更不能跟你談什麼條件,所以你註定要失望了。”
楊開搖頭:“前輩說的未免太武斷,世間萬物,只要它是個東西,就有能讓前輩忍痛割愛的價錢,只看我能不能出得起了。”
呂斯還是搖頭,堅定無比。
呂家一衆人等在外面豎着耳朵傾聽,聽了一會兒,個個都神色怪異起來。
屋內一老一少說的話雖然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但聽着雲裡霧裡,越聽越迷糊。
怎麼感覺這位楊家的公子似乎盯上了咱傢什麼寶貝一樣?
有所預謀?
還臨時起意?
忍痛割愛的價格?
這到底是要買啊,還是要搶啊!
呂家一羣人面面相覷,一腦袋的霧水。
屋內,呂斯呵呵一笑:“楊公子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叫你進來,也並非要跟你說這個。”
“前輩當然不是要說這個,這一節我心裡清楚。”楊開微微點頭,咧嘴一笑,道:“但我就看上你這寶玉牀了!”
呂斯還沒什麼表示,屋外聽到這句話的呂梁卻是面色陡然一變,語氣惱怒,揚聲插嘴道:“楊公子,斯長老座下的那陽晶玉牀是我呂家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任何人都不得打它的主意。”
今天三番兩次被楊開氣得火冒三丈,呂梁都硬生生地忍了回去,但現在一聽他看上的東西居然是陽晶玉牀,呂梁再也忍無可忍,當下便輕喝起來,語氣也相當直接乾脆,大有楊開再敢這樣便要翻臉的架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