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說的是,他無意掌控發動機廠,真要單獨出來,還是他李斌當家,另外就是,發動機廠從大院內搬出來,新建廠區。
從企業發展的角度上來講,這一點至關重要,原本就一跨廠房,由東向西長不過三百米,再怎麼發展,也就是在原地蹦躂,地域的發展空間就沒有。
再者,農機廠的主業還是農機板塊,發動機只是配套企業,離開發動機廠,正好可以選用別的廠家的發動機,這在企業內部似乎是挺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總認爲自己的這些兄弟單位都是一妥翔,幹啥啥不行,跟我們吵架第一名。
沒了集團報團取暖的制約,兄弟單位也就擺在了市場競爭的位勢上,多一個選擇,相信這些單位也能算得清這賬。
如此一來,企業爲了活下去,勢必會將原本不是問題的問題重視起來,從積極的層面上來講,這有利於競爭。
最後一個原因,十一年前,發動機廠也僅僅只是農機廠下屬企業的一個小車間,雖然經過十來年的發展這纔有了這般光景,但是,畢竟,規模上不去,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李斌深知這一點,論企業的完整性,發動機廠在農機廠大院內唯一一個可以稱之爲公司的,生產採購財務銷售服務等等產業鏈是完整的,這和農機廠其餘各個專業廠不同的是,那些企業連個銷售人員都沒有,基本上生產出來的東西都是給農機那邊送貨。
這也是李斌潛心經營四年的成果,年僅四十五歲的他自然是明白農機廠的制約在哪裡,吳良的這句話直戳他的心窩子,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問,“吳董如何能夠保證?”
“一千畝園區的規劃用地一億,新的裝配線,八千萬,廠房建設,一期十萬平米投資八千萬,重型柴油機項目兩億投資,合計四億六千萬如何?”工業用地原本就不貴,多圈一片地方爲今後的發展留出空間,也爲李斌展示自己的信心,畫一張大餅出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李斌又問,“改制的人員分流呢?”
同樣,改制就面臨着身份的轉變,這一部分和洛鉬四千萬的身份轉換費用類似,吳良並沒有提及,不過,吳良也有說辭,“都知道企業的盈利能力,誰會願意走?當然,政策肯定會有,不需要的人肯定得裁撤一部分,比如干部壓編一半左右。”
李斌的心情有些複雜,這相當於輕裝上陣,沉痾的人員是一個大問題,吳良顯然也十分清楚,另外,這份規劃就是直接將原有的廠區捨棄掉,另起一攤,而原址的這些廠房的資產,吳董並不想要,要歸還給農機廠。
至於農機廠下來如何使用?
那就不是李斌所要操心的事情,農機廠還有另外一家發動機廠,資產完全可以並過去,也就是說,吳良要的只是部分加工設備,廠房什麼的並不關心,而設備這些東西,說句實在話,經過十年的折舊,能有個一折就了不起了。
就拿發動機上最核心的零部件缸體的加工線來說,投資一個億,現在一千萬就可以拿下,雖然說是老設備,但是關鍵工序可都是進口設備,這些老舊的設備縫縫補補還能使用,依舊在創造着極大的價值。
這算是賤賣麼?
折舊的意義就在於此了,房屋建築物最低年限20年,機械機器等固定資產最低爲十年,而企業爲了少向集團上交利潤,機械設備等的折舊年限都是按十年來計算。
發動機廠是93年建廠,現在剛好十一年,設備這些固定資產基本上都折舊沒了,爲了計算方便留着百分之十。
換句話說,即便這是一個註冊資本有一千六百萬米元的企業,設備方面等等幾乎都貶值到十分之一,加上這些年陸陸續續增加的設備等等,撇開廠房這些能有一個億的淨資產都不錯了,而吳良對廠房這些又不是很喜歡。
用五億六千萬的投資換取對企業完全掌控,這一手怎麼說呢,真會玩。
但是,形勢比人強,上級領導的口風他也能聽的明白,“發動機廠能夠單獨上市的話,也算是對農機廠下屬企業的改制做一個成功的樣板。”
這也不奇怪,就在今年的三月份,濰柴在香江上市,走上了資本國際化的道路,同樣是發動機行業的李斌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此時,有資本介入,他當然願意邁開手腳去拼一把,無論成功與否,自己的人生總會畫上濃重的一筆。
那麼,天時地利人和俱全,無非就是點股份的事情,按照濰柴的改制模式,適當的降低國有股比例,增加自然人的比例,牢牢抓住這些人的心,把所有的心血和精力全部貢獻給企業,有了人才何愁企業發展不起來?
想到這裡,李斌也不在糾結,試探的問了句,“濰柴的改制方案可否?”
吳良略一思索反問道,“老譚可以拆廟搬神?李總可有此擔當?”
李斌斬釘截鐵回答,“必不遜色於譚總!”
老譚是濰柴的掌門人,拆廟搬神是老譚自詡的八成幹部壓扁的舉措,老譚能夠成功,身後不是沒有人,再說,真沒人,也不會那麼強勢。
同樣,李斌面臨的會是和老譚相同的窘境,吳良見李斌答的乾脆,豪氣頓生,“李總乾脆,吳某不才,必安於幕後做李總的堅強後盾!”
接下來雙方的交談就隨意多了,李斌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職業經理人,如果能夠持有一些股份固然更好,吳良自己做主答應了,五個點的股份交由李斌自由支配。
這個自由支配的含義就多了,手裡沒有這樣的硬通貨,總廠上面的那些人又怎麼會那麼幹脆利落的吐口。
好在吳良的吃相併不難看,一切按照審計原則辦事,資產該怎麼評估由會計事務所說了算,經得起查。
談話間,李斌也提到了發動機廠所面臨的諸多產品、質量上的問題等等,吳良用他超前的視角給瞭解答,比如,鑄件的品質問題,吳良給出了不同的鑄造工藝方案,什麼垂直DISA線用於薄壁零部件的鑄造解決變形的問題。
再比如,國二向國三切換應該走哪一條技術路線?
吳良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末了,吳良還煞有介事的介紹,“技術上李總不必多慮,細節方面我不會輸於任何人,今天下午當着總工的面我敢這樣口出狂言,現在,依然如此!”
李總苦笑一聲,“我這幹了一輩子的柴油機,突然發現一些最新的技術我也聽不懂了啊!”
吳良笑着寬慰他,“生產一代,研發一代,儲備一代,每一代產品不超過十年,洛柴將立於不敗之地!”
有了產品纔會有市場,天朝的企業家沒有不明白這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