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的通風已經持續了半個小時,段豫賢過來請示,“是否立即下井,請指示。”
“下井!”黎知府下了車,拍了拍段豫賢的肩膀,輕聲說道,“注意安全,有情況隨時彙報!”
“是!”段豫賢沒有猶豫,點齊人馬親自帶隊,進了坑道。
對講機裡時不時的傳來段豫賢的聲音,“小心地上的碎石。。。”
兩公里的坑道,這些人足足走了四十分鐘,而現場的情況,則是非常不好。
“摸摸脖子。”
“擡出去。”
“。。。”
又過了十來分鐘,段豫賢的聲音傳過來,“報告,現場十人,無一生還。”
這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曾憲宇在礦坑下面哀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我。。。侄兒啊。。。叔。。。對不起你啊。。。”
營救還算順利,兩個小時之後,段豫賢這些人從井下上來,頭髮早已被汗水打溼,擰成一縷一縷的掛在額頭前,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現場勘查的人員過來給黎知府彙報,“下井監測時,有毒氣體任然超標,同時,現場發現,有編織袋和塑料管燃燒的痕跡,初步判定,該起事件並非礦難,而是由盜採者私自下井造成的意外,已構成刑事案件,請指示。”
最大的幸運,就是非礦難了。
不過,廢棄礦井的管理也有諸多說法,按照慣例,總得有責任人,一般是原礦主或者法人負主要責任,廢棄礦井歸屬洛鉬,企業法人代表是段豫賢,他衝在前面下井自然也是不無這方面的考慮。
另外就是當地官府,也是主要責任,所謂的一崗雙責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作爲一市的大知府,自然是明白如何抉擇,黎知府清了清嗓子,悲傷又無奈的指示,“停產礦井之所以更容易出事,是保障安全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電停了,風不送了,檢測設施關了,通訊聯絡也中斷了,井下有哪些安全隱患誰都不清楚。
另外,擅自開工或潛入井下的有多少人,姓名身份如何,外人難以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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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出事,更難保證官方及時施以救援。
這次小馬溝意外,好歹還有9人逃生報案,如果這19個人全部罹難,人們還會以爲他們人間蒸發了呢。
針對本次盜採事件,各相關單位要認真梳理,做到以下幾點:
一,既要維護國佳氵去律氵去規的嚴肅性,又要有執行過程中的靈活性,礦井是死是活,決策不宜久拖。
二是對關停坑口的安全管理要落實責任,不留死角。在停產整頓期間,要明確礦山安全仍由企業法定代表人負全責,地方官府負全責。
三,要加大宣傳教育力度,嚴懲在停產礦井內實施盜採或擅自開工的違法犯罪行爲。要利用各種手段,反覆強調到停產井下采掘的的危險性。”
吳良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首先是定性,盜採,如此一來,相關責任方的責任會小很多,其次,板子打到洛鉬和官府身上,誰都跑不了。
當然,善後事宜,在這裡沒法談,反正板子落下來了,洛鉬跑不了。
隨行的攝像機忠實的記錄着這一刻,也凸顯了地方官府出現問題不隱瞞及時彙報的態度。
至此,該事件基本上算是結束,留下相關人等處理善後事宜。
吳良本着息事寧人的態度安排段豫賢,“別怕花錢,處理好首尾,再看看還有哪些廢棄的礦井,堅決炸燬填埋,讓盜採的可能性爲零。”
段豫賢張張嘴,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吳良拍了拍他肩膀,“非戰之罪,有我在,放寬心。”
出現這樣的事故,是誰都無法逃避的,雖然黎知府並沒有在現場安排後續的工作,不過,大概率事件,全市整頓,必不可少,洛鉬礦上停工屬於大概率事件。
至於停多久,這一切不僅僅只是市裡面,還得看省裡的意見。
吳良大致能猜到一些,反正現在是冬季,山路不好走,真要停了,按照要求整改即是。
回去的路上,吳良興致不是很高,不管怎麼說,也是死了十個人,他給座椅放倒,閉上眼睛假寐,盤算着如何面對黎知府。
同樣鬱悶的還有黎知府,在這樣的關鍵時間點,出現這樣的問題,他莫名的有種“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感覺,
可是,這真的是盜採,上一次亂川整頓還是在兩年前,因爲下溝房礦區的事情,孫老頭險些栽個跟頭,此番,裝模作樣的讓洛鉬幫自己分擔點壓力,實在是無奈之舉,也不知道吳良到底是如何想的。
從目前來看,對方倒是並沒有說些什麼,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年輕人並沒有表面上上去那麼沉穩,背地裡使點小手段,他這個腦袋上的“副”字,恐怕就真的很難去掉了。
一夜沒休息,黎知府也熬不住,睡了過去。
不過沒感覺睡多久,車就停了下來,稍稍睜開眼,坐在前排的秘書告訴他,“老闆,喝碗湯暖和暖和?”
黎知府這才感覺肚子已經開始叫喚,餓的胃難受,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
他一下車,早已看見吳良的司機在跑前跑後的張羅,等到他坐下,湯也端了上來,吳良更是拿過來一沓燒餅擺在桌子上招呼,“老闆,來張餅。”
洛城的湯,算是出了名的,牛肉湯,羊肉湯,驢肉湯,豆腐湯,雞湯,不翻湯等等,冬日裡的清晨正是喝湯的最佳時節,火紅的辣椒油冒着熱氣,看上去都很有食慾。
而早晨的這碗湯,甭管是億萬富翁亦或者是市井小民,只要抱着這碗湯,身份什麼的早已被弱化,唯有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湯客”。
黎知府說了聲謝謝,給餅掰碎了泡在湯裡,稍微泡泡,夾起一筷頭塞進嘴裡,舒服的長舒一口氣,“這家湯不錯,喝了多少年了,還是這個味道。”
吳良笑着回答,“是啊,我這常年在外,回來的也少,有機會總是會多喝上一碗。”
簡單說上兩句,一碗湯一陣猛塞,吳良還專門添了半碗湯,細細的品着,等着黎知府的問詢。
好不容易捱到黎知府喝完,吳良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主動挑起話頭,“洛城到亂川的交通似乎不是特別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