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福的話,高保心驚不已。這要是出了差池,可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高保心驚膽戰地說道:“這可使不得啊,這些人是陛下手下的親信,若是殺了他們,我們也活不成啊。”
劉福獰笑道:“高大人,你以爲不殺他們你就能活得了嗎?”
高保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福伸出肥厚的手掌拍了拍高保的肩膀,道:“高大人,你想想看,這二人有備而來,你做的事若是讓他們查出來,你還能活命嗎?”
“可……可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啊。”
劉福冷臉道:“高大人,話雖如此。可不出事萬事大吉,出了事他們還管你是照誰的意思做的嗎?就算你不是主犯,也終歸是個從犯,就憑你做的那些事,足夠殺你一百回了。如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看高大人是怎麼選擇了。”
劉福見高保微微發愣,繼續道:“高大人,你想想看,若是殺了這二人,事情不是都可以解決了嗎?即便被上面的人發現了,你也可以說不知情,推得一乾二淨,到時候人死了,死無對證,誰能證明是你高大人下的手?可若是你放任這二人在這雲州待下去,那可就是一點兒活路也沒有了。”
高保呆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突然,他站起身,衝着那劉福說道:“好,就照你說的做。”
那邊的小院之中,沅天洛和百里奚和正坐在小院中的紫藤花架下喝茶。百里奚和環顧四周,道:“這個地方倒還不錯。”
“那你不妨想想看,這些花,還有這麼好的房子、桌子椅子,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說得嚴重些,這裡面可都是百姓的性命啊。”
聽到沅天洛這麼說,百里奚和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道:“你說的還有點道理,你這麼一說我都不敢坐在椅子上了。”
沅天洛吹了吹茶盞中的熱氣,道:“咱們故意漏了那麼個破綻,你說這高保會不會膽大妄爲到殺了我們?”
百里奚和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所以這些吃的喝的都要注意點兒。喂,這茶你還是別喝了。”說着,百里奚和奪過了沅天洛手中的茶盞。
沅天洛笑着拿回茶盞,道:“不急,他們的動作沒那麼快。再說了,有你在,什麼樣的毒能逃過你的眼睛。”
聽到這話,百里奚和略顯自責,道:“當初慕容熙對你下毒,我就沒能看出來。”
沅天洛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是慢性毒,每次的劑量很少,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可是這次不同,咱們在這裡不會待很久,他們不會下這種慢性的毒。若不然,他那些貓膩都被咱們知道了毒還沒發作,他還不急死!你且等着吧,說不定先來的不是毒藥,而是刺客呢。”
百里奚和眼睛裡精光乍現,道:“不如,我們賭一把如何?”
“賭什麼?”
“就賭他們會怎麼先對咱們下手,我覺得他們會下毒。”百里奚和信心滿滿,畢竟,下毒來得容易。
“我覺得他們會先派刺客來。”
百里奚和笑道:“既然意見不同,就可以好好賭一把了。等等,讓我想想拿什麼做賭注。嗯,我想想。這樣吧,你若是輸了,就讓南宮逸塵揹着我在皇城裡走一圈,怎麼樣?”
沅天洛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道:“你我之間的賭注,扯出南宮逸塵做什麼?”
百里奚和俊眉微挑,道:“你是堂堂陛下,我還能要求你做什麼不成?只能有勞南宮逸塵了唄。”
沅天洛點點頭,道:“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會贏。不過,若是我贏了,你就給我送上一百盒‘一抹紅雲’吧。”
“一百盒?你怎麼不去搶!”百里奚和拍着桌子抗議道。
沅天洛撇了撇嘴,道:“打個賭就能得到的東西,我爲什麼要費心思去搶?再說了,這賭可是你提出來的,你不會是輸不起吧?”
看着沅天洛玩味的笑容,百里奚和脖子一梗,道:“誰輸不起了,賭就賭!”
二人擊掌爲約,這個賭就算達成了。
是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夜晚,最適合殺人。果然,夜半時分,房頂之上傳來一些聲響。一會兒之後,又歸於平靜。
而不遠處,高保的書房內,他正焦急地等在那裡。等了很久,也沒見到派出去的人回來。他心急如焚,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突然,門口傳來一些很奇怪的聲響。他推開門,一個個“肉糉”就滾了進來。正是他派出去的人,被捆得結結實實,不多不少,正好八個。
高保嚇得趕緊走了出去,指着這些人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在我的門口做什麼?”他們既然敢把這些刺客放在他的門口,想必是懷疑他,定然是在暗中監視,他自然要撇清關係。若不然,被人發現了端倪可怎麼好?
突然,黑暗裡響起一個聲音:“哼,沒想到這堂堂刺史府還能讓刺客潛進來。高大人,這件事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呢?”
從黑暗中閃身而出的,正是百里奚和。
高保當即堆起滿臉的笑,道:“大人,是下官失職,本官即刻下令殺了他們,如何?”
百里奚和看向那幾個人,神色莫名,道:“高大人以爲,此事殺了這幾人就算是了了?那我問你,這件事幕後主使是誰?這些人又是怎麼混進來的?這些人又爲什麼要對我二人下手?”
“這……”高保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當即便說不出話來。
百里奚和冷哼一聲,道:“這些問題高大人一概不知,只急着殺人。哼,高大人這麼急着殺人,是平時殺慣了人麼?”
“大人,這話可不敢亂說啊。”高保嚇得出了一臉冷汗。
百里奚和冷然一笑,道:“既然不是,高大人不妨自證清白,連夜審問這些人吧。”
對於百里奚和的這個提議,高保沒有理由拒絕。
正在這時,一支羽箭劃破黑暗的夜空,朝着百里奚和直直地射過來。
看到這些,高保雖心驚於劉福的膽大妄爲,同時,卻又那麼一絲解脫。這人若是死了,他也能落得個清淨。
而就在那支箭距離百里奚和約一拳頭的時候,竟突然停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百里奚和輕蔑地笑了笑,道:“將那射箭之人抓過來,一併交給高大人審問。”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就被扔在了高保的面前。那黑衣人的背上,正揹着一個弓和一些沒有沒有射出去的羽箭。而從頭至尾,高保卻沒有看到人是被誰扔過來的。
百里奚和看了看一臉驚詫的高保,道:“高大人爲何如此驚訝,難不成若是我被這支箭射中了,高大人才能收起這副表情麼?”
高保陪着笑,道:“大人說笑了,下官只是沒料到大人身邊有這麼強勁的護衛,有些驚訝罷了。”
“我看高大人才是說笑吧,我乃陛下親派的密使,所查之事難免會讓一些人的利益受損。爲了以防萬一,陛下自然會派一些暗衛保護我的安全,這似乎沒什麼可驚訝的吧。閒話少說,高大人還是開始審問吧。”
高保見百里奚和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便知他是要在一旁聽審。高保硬着頭皮叫衙役來將這些人押到前廳,開始審問。
高保將那驚堂木一拍,看着跪在下面的人,道:“爾等是何人所派,速速招來!”
那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答。
高保心急如焚,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正在這時,終於有個機靈些的人站出來打破了寂靜,道:“大人,我們都是普通百姓,我們賭輸了錢,所以想來刺史府偷些東西出去賣錢,沒想到卻衝撞了貴人。”
高保頓時激動萬分,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偷東西偷到刺史府來了。”高保一邊吼着一邊偷偷看着百里奚和的反應,可是他隱約看到百里奚和在笑,心裡止不住咯噔一聲: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麼?
高保看向百里奚和,試探性地問道:“大人,可是有哪裡不對?”
百里奚和不答反問,道:“大人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審案的嗎?”
高保頓覺頭皮發麻,道:“下官愚鈍,還望大人明示。”
百里奚和站起身,走到那幾人面前,道:“高大人若只是詢問,幾時能審出來案子?你不妨看看,這些人虎口處都有老繭,顯然是握慣了兵器,又怎麼會是普通百姓?”
高保見百里奚和如此犀利地指出了這兩個問題,道:“是下官失策了,那麼,依大人之見,這案子該怎麼審?”
百里奚和燦然一笑,道:“這些人頑固得很,若是不上大刑,只怕是不肯招啊。”
上刑?高保頓時睜大了眼睛,這些人的底細,他怎會不知?這些人是他的侍衛,從來都是審問別人,給別人用刑,幾時受過苦楚,只怕是一受刑什麼都招了。
二人說話的間隙,堂上的人沒有注意到,原先揹着弓箭的那個黑衣人已經悄悄掙開了手上的繩子。眼下,他取出一枚淬了毒的銀針,猛地朝百里奚和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