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說起來鍾師妹這些年倒是不見長大,這是什麼緣故?”丁建成也算是後知後覺,到這會兒才發現。
每次遇見曾經相識之人,都會提起這事。哪壺不開提哪壺,鍾珍心中很不痛快,“修煉出了岔子,過些年修爲再高個兩階就沒事了。”
丁建成很關心地問道:“不會有事吧?我聽說很多人煉功的法門不對,女的煉得跟個男人似的,還長出鬍子來。要是鍾師妹長鬍子就不好看了。凡俗那邊的姑娘們,十四五歲都嫁人了。鍾師妹如今瞧着也差不多十四五歲,雖然看着年紀有點小,卻是好看得很,不打緊不打緊的。”
鍾珍聽了前面一半,什麼會長出鬍子,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不過峰迴路轉,丁建成緊接下來又誇她長得好看,心裡的火氣瞬間煙消雲散。
她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四人都是華陽派來軍中歷練的弟子,以丁建成的修爲最高,年齡卻是最小。大家都認識多年,也不管什麼修爲高的是師兄,都是按照年齡來稱呼。扁扁臉的楊師兄是煉魄五層,還有兩人分別是也是五層與六層。
都是一同來的,待了三年多了。四人在軍中修爲算是相當不錯了,略有點職位,因此住一間不算小的帳篷。
鍾珍佔了丁建成的牀,不但佔了他的牀,大家覺得她將丁師弟的人也給佔了。
小丁子從前多乖的啊,雖然話多了一點,可是向來燒水的時候都記得給大家都燒上,偶爾還將洗腳水都兌好擺在大夥兒跟前。
如今卻是見色忘義,光記得給那個兇巴巴的姑娘打水洗臉。人家不要他幫忙,這小子端着臉盆,拿着毛巾硬湊過去。
最讓人不齒的是,小丁子簡直太不要臉了,竟然想要給鍾師妹洗腳。大姑娘的腳能讓人碰嗎?雖然大姑娘如今看起來不大,可年齡擺在那裡。據說都十八九歲了。
鍾珍也快給丁建成給煩得發瘋了,天天就這麼“鍾師妹臉色不好,多吃點”,“水要涼了。我給你洗下腳”。說什麼腳在熱水裡泡一泡搓一搓,晚上睡得好傷勢恢復得快。
她吃了兩粒療傷的丹藥,其中一枚卻是有些古怪,效果非常好,但是吃了之後至少三天不能動。據說是治療五臟內傷的上佳良品。
腦袋倒是可以轉動,嘴巴也能說話,脖子以下卻跟沒填充靈晶的骷髏人似的,一動都不能動。
丁建成倒是和往日記得的那樣熱情,一臉燦爛,鍾珍吃人嘴軟,也不好意思拿冷臉對人。據說他還是從師兄們那裡賒來的丹藥,手裡的靈晶不夠買,以後還得還,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
“丁師兄。你們華陽派倒是很富有,看你手裡的療傷丹就跟炒豆子似的那麼多。”
“這個啊.我手裡比別人多一點。師父給了一些,我自己買了一些,有備無患,足足上百粒,不過都用完了。回頭等師父派遣人送靈晶來,再去準備一些。你是不知道,打仗太消耗療傷丹了,往日在雲夢山那邊駐紮倒還好,到了沼澤這邊。馬上就不夠用了。師父怕我出事,歷練歸歷練,但也不能丟命,你說是不是?”
鍾珍對華陽派可半點好感都沒有。心想多吃他們一點丹藥,不算是佔便宜,劉斗魁欠她可不止一點丹藥。
“你師父倒是不錯,不過我也不認識多少華陽派的人,只曉得幾位而已,不知尊師是哪位?”
如果他師父是劉斗魁。鍾珍心想就算手腳不能動,用嘴巴啃脖子扭也得扭出這個帳篷。
“我運氣不錯,當初去了一趟暗墓門,被門派煉魂期的劉長老看上了,哦,就是劉斗魁劉長老。”
劉斗魁當初也是看在丁建成是個修習土行之力的弟子,年歲不大修爲尚可,被獨自派遣來暗墓門尋寶,竟然毫髮無傷。想着要尋杏花老祖的寶藏,有土行弟子必定事半功倍。萬一真給丁建成尋到了,直接交給自己,將他殺了滅口,也不打算與衆人分享。
因此他出手大方之極,首先就給了兩樣上品法寶,大把靈晶塞給這個新弟子。
丁建成小小年紀就進了門派,雖然有師兄們作伴,卻是少有長輩關懷,頓時生出不少濡慕之情。
他本來就是是個熱呼呼自來熟的性子,對劉斗魁也是掏心掏肺,結果兩人倒是培養出不少師徒情分來。
一來二去,但凡他有空便去師父那裡撒個嬌,丹藥靈晶不要錢似的拿。
鍾珍幽幽嘆了口氣,真是不想要什麼,偏偏給什麼。
好好的一個人,竟然給劉大鬍子給禍害了,竟然做了那個王八蛋的徒弟。
她當然沒法子真的以嘴巴啃着地上的泥巴,用脖子伸縮着給扭出帳篷,只好默默躺着聽丁建成嘮叨他與劉大鬍子之間的事情。
這世道閒得沒事做,總是時不時給人開個玩笑,好好的縣令老爺變成修行者,認識個把熱心好客的好朋友,竟然是仇人的弟子。
丁建成雖然不怎麼着調,總是自說自話,強行給鍾珍拿主意,卻真是個很好的人。
滿腹的怒火突然變成無奈。
聽丁健成說了半天,鍾珍突然問道:“你師父既然也來礦地,怎麼沒到前線打仗?”
“他如今不再軍中的編制裡,只管帶隊巡視守礦。”
“上次你與你師父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沒多久,兩個多月的事,拿了不少丹藥。師父似乎不大痛快,說那邊出了點事,有個小賊壞了大事逃了,還沒法子尋那小賊的晦氣。”
劉鬍子那個王八蛋果然沒事,鍾珍心中怒極,臉上卻笑了笑說道,“丁師兄,你可知道你師父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想想.當時就惦記着還有一個師弟重傷,一心拿丹藥沒怎麼聽師父訓話。好像師父給人誣陷是寧國奸細,不過幸好風行殿下明察秋毫,很快就查清楚了。只是誣陷師父的小賊有兩分來頭,竟然連我們華陽派都拿他無可奈何。”
鍾珍點點頭,好一個明察秋毫的風行殿下,果然如她所料,這水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