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紅袖的個性,韋文博還是很瞭解的。這個女子是個直脾氣,說話從來不拐彎兒抹角,但卻擁有一顆純淨美麗的心。
不過,紅袖若是對韋文博這麼說話他倒並不介意,可親耳聽到紅袖衝着桓因這個青州無量門先祖說“婆婆媽媽”,韋文博可就忍耐不住了。
這可是冒犯先祖的大不敬,而且還不是冒犯什麼畫像或者雕塑,是冒犯真人吶!
韋文博立馬就走上了前去,也不顧形象,一把將紅袖給強拽了回來,直接扯到了桓因和張濤的身後。
而正當紅袖一臉不解,更帶有慍怒的時候,街道的兩旁又走出來將近二十個黑衣人,爲首一個,修爲已達命掌中期!
見到這副情景,紅袖自問插翅也難飛了,於是她埋怨到:“你爲什麼不跑,現在……現在沒機會了!”
韋文博連忙又制住激動的紅袖,說到:“你……你怎麼敢在先祖面前放肆?”
紅袖不聽,反對到:“什麼先祖,你……啊,先祖?”
話說到後面,聲音卻是立馬就小了下去。然後,紅袖見到前面那銀髮的青年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說到:“我無量門從來都不缺英雄好漢,孩子,你很不錯。”
紅袖瞪大眼睛,看着那銀髮男子的臉,一時感覺呼吸都要停止。她身爲青州無量門的弟子,雖因出身不好入不得核心,可卻虔誠學道,日日參拜門派先祖畫像。銀髮男子的臉,不正與畫像上的一模一樣嗎?
“來人吶,把鬧事的給我拿了。再把太子殿下安安穩穩的送回皇族巷!”黑衣人中,爲首一個終於走上了前來,指着桓因等一衆人,高聲命令到。
桓因轉臉望向張濤,笑到:“張老,這次你來,記得別弄髒了我青州的街道。”
張濤哈哈一笑:“公子放心,我把他們丟出去就是。”
一衆黑衣修士圍攏過來,正要抓人,卻突然見得張濤大手一揮,“刺啦”一聲,一道空間裂縫赫然形成!
裂縫之內,紫色的界河河水洶涌奔騰,陣陣陰風從那界河之上吹出,攝人心魄。
這一手就把空間撕裂的手段,在場哪有一人見過?一衆黑衣人頓時嚇破了膽,就連那爲首的也不例外。
然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天空之上突然凝聚出一隻大手,一揮之下直接將所有黑衣人抓起,把他們一個不剩的投到了裂縫之中。再然後,裂縫關閉,那些慘呼全都不見,就像是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咚”的一聲,桓因的背後紅袖猛然跪到了地上,一叩到底:“青州無量門後輩弟子紅袖,拜見先祖,先祖萬安!”
桓因轉身,笑着將紅袖扶起,說到:“孩子,出身不好不要緊,當年我的出身也不好,還常常被人欺負呢。”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立馬讓紅袖雙眼通紅,看着桓因說到:“先祖,你不騙我?”
桓因說到:“不光是我,我記得在我剛入道的時候,曾經萬念俱灰。那時陸壓真人對我說,他才入道的時候,似乎也就是無休資質,出身更難以啓齒。”
“咚咚咚……”一連串的跪地聲突然在桓因四周響了起來,桓因轉頭去看,便看到有不少青州無量門弟子身穿本門道袍,從陰暗之處走了出來,一個個虔誠的跪到了地上。
這些人,身爲修士卻身形狼狽,顏面無光,看來是在暗處躲了太久,躲得太辛苦。
“叩先祖!”所有人齊齊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然後他們朝着桓因拜了下來。
這些人,都算是桓因的傳人,桓因的後輩弟子。他看着這些人,一時心中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忍。桓因說到:“孩子們,你們受苦了。不過,我無量門人在任何時候都要勇敢,都不要怕。要敢拼,敢死,敵人才會被我們打倒!”
“先祖,我不怕死,請你帶上我!”突然,有一個聲音從一旁傳出。桓因循聲望去,發現那還是一個少年男孩兒,臉上顯露出倔強與不屈。
“我也不怕,我願意追隨先祖,與玄陰門一戰!”這次說話的是一名中年漢子,他的臉上足有三條刀疤,看起來觸目驚心。可是,桓因從他的身上沒有感受到邪惡與猙獰,唯有錚錚鐵骨。
“我也不怕!”
“我也不怕!”
“我也不怕!”
……
無數的聲音響起,他們一個個跪在地上,滿臉漲的通紅,眼中帶着無盡的憤怒。或許,他們已經壓抑了太久,所以現在他們都願意追隨桓因一戰,保衛自己的國家,保衛自己的門派!
桓因點了點頭,說到:“好樣的,你們都是好樣的。我桓因能有你們這樣不屈不撓的後輩,無量門能有你們這樣的錚錚鐵骨,是大幸!”
桓因和張濤再次上路,朝着皇城走去。這一次,他們的身後不僅有韋文博和紅袖,還有無數自行集結起來的青州無量門弟子。
一路走來,桓因和張濤甚至都沒怎麼出手。因爲那些青州無量門的弟子他們自身就是一股壓抑已久的強大力量。這股力量,早就想要爆發,就差一個契機。
而今日,桓因就是這個契機。他登高一呼,一呼百應!
一路走上,到得城門口的時候,桓因的身後已經足有三百多名青州無量門人。不過,雖然這一路浩浩蕩蕩,但真正到達皇城之下時,他們這支隊伍還是顯得有些不夠看。
不爲其它,就爲這裡畢竟是皇城。若是皇城沒有攝人膽魄的威壓和氣勢,那還叫皇城嗎?
所以,莫說是他們三百人,哪怕是三千兵馬來到這皇城,也會感到心中忐忑。
不過,這種情緒在桓因和張濤那裡卻是不存在的。桓因轉頭微笑,說到:“孩子們,不要怕,有我在。”
說罷,桓因和張濤當先往前,帶着一大羣無量門弟子走過了已經敞開的皇城大門,進入了皇城廣場。
“吼!”剛一進入廣場,桓因等人就看到面前黑壓壓的一片,朝着自己壓了過來。
定睛一看,卻正是至少一千多名玄陰門弟子手持兵器,齊齊壓上。他們氣衝雲霄,威壓強烈,如同浩瀚大海,要將桓因等人組成的那艘小船給打翻。
玄陰門的人顯然是得到了消息,有所準備了。而且,玄陰門着實有些不簡單,在這一千多人中,強者衆多,雖入不得桓因和張濤的法眼,可比一干無量門弟子還是厲害了太多。
不少無量門弟子都臉色大變,後退幾步。不過也有少數強撐了下來,死死站定,如同釘死在地面的釘子。只是,哪怕這些人也都瞬間被驚出一身冷汗,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玄陰門的人繼續朝前壓上,氣勢也越來越盛,一直到了最後,已然驚天。
而在他們這樣的壓迫之下,承受不住的無量門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除了桓因和張濤以外,就只有韋文博和紅袖還在咬牙堅持,沒有倒下。
不過,當那些黑衣人距離桓因不到百丈的時候,卻自行停住了。因爲到了這個距離,他們終於感受到了桓因和張濤身上那根本未刻意散出的威壓。那種威壓,讓他們感覺自己彷彿身爲一個凡人,站在了遠古巨靈的面前。若是再前進一步的話,巨靈怕是就要甦醒了。
“師傅!”突然,正當桓因冷眼看着前方一衆氣勢洶洶的黑衣修士的時候,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這聲音之中帶着蒼老與虛弱感覺,可桓因還是一下聽出了熟悉的味道。驚異之下,連忙循聲去看,桓因便看到了在皇城廣場的中心,有一座極爲高大的雕像。
這雕像,顯然又是桓因的像。不過此刻,在那雕像之上,卻到處都吊着人,上上下下怕是不下三五十個。而其中被吊得最高的那個身穿黃袍的老者,就是剛纔大喊的人。
時光流逝,記憶之中曾跪拜在膝下的青年不在,而是變成了如今的年邁老人。不過,任由世事變幻,任憑時光變遷,在桓因的眼中,他都始終都是那唯一一個拜在了自己跟前,一叩到底,叫了一聲“師傅”的孩子。
“潛龍!”這一瞬間,桓因身上的氣息終於完全改變。再沒有了和煦,再沒有了溫柔。桓因完全展露出了來自九幽地獄的氣息,如同嗜血魔鬼附體,竟瞬間令得整個皇城都隱隱瀰漫開了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