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和朱高燧停在了辰鋒等人面前,依然帶着笑意,開口道:“這不是新任駙馬嗎?辰鋒啊辰鋒,真沒想到你成了本王的妹夫,實在讓本王意外啊!這次難得回一趟京城,定要與妹夫好好聚聚。”
明明太子朱高熾也在場,可朱高煦卻沒有搭理他,可見他對太子的敵視態度已經擺到了明面上。而辰鋒之前破壞了他的計劃,他卻依然笑臉相迎,明顯是有意招攬辰鋒。
招攬一個武功高強,聰慧過人的駙馬,以前的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呢!
辰鋒必須擺明態度,何況他對朱高煦本來就沒好感,所以開口道:“漢王殿下還是少在京城逗留了,我勸你明天就回封地,免得讓皇上擔心。”
安樂拉了拉辰鋒,因爲朱高煦也是她親哥哥。她不懂朝堂上的爭鬥,只是不想見到自己夫君與兄長交惡。
辰鋒自然不會因爲安樂而對朱高煦放鬆警惕,太子朱高熾同樣是安樂的哥哥,當兩個哥哥鬥得你死我活之時,你必須作出一番取捨。
朱高煦對辰鋒的態度很不滿,怒道:“本王不回封地,父皇怎麼會擔憂呢?我與父皇有些時日沒見,加上近段時間父皇龍體不佳,我正該留在京城好好陪父皇纔對。”
辰鋒懶得和朱高煦廢話,反正今日的家宴肯定有事情要宣佈,到時候聽聽老皇帝朱棣是個什麼意思吧。
跟着朱高熾率先進了乾清宮,宮內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坐着了。太子進場,有些人笑臉相迎,有些人則是面無表情地問候一聲,由此也能看出他們對太子的支持與否。
隨後是朱高煦和朱高燧進場,之前對太子冷漠的人立刻變得殷情起來,他們的立場明顯是偏向於漢王和趙王的。
看看兩邊支持的勢力,漢王與趙王的支持者居然與太子齊平,看來兩位王爺肯定還懷着爭奪皇位的打算。
衆人準備入座,這座位順序也是很有講究的。太子肯定要在龍位的下首,然後是一些輩分高的老皇叔。即便如漢王和趙王,位置也不可能靠前,但不知是誰安排的座位,居然讓朱高煦和朱高燧坐在了太子的對面,這樣雙方便是一左一右同在龍位之下了。
辰鋒和安樂本來是要靠後而坐的,可他們卻被朱高熾拉到了身邊坐下。這自然不是朱高熾可以決定的,而是朱棣早就這樣安排了。
辰鋒對朱高熾的支持不需要明說,二人都是互相信任的。所以在外頭的時候,辰鋒與漢王對話,朱高熾也沒有插嘴,就因爲他知道辰鋒肯定會支持自己。
既然是老皇帝安排,辰鋒和安樂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
這一場家宴很是隆重,但又有別於以往的家宴。規模更大了,人數多了不少,一些平日裡不露面的王爺都到場。可是這些王爺都是單獨前來,並沒有帶王妃和孩子之類的,宴會上沒有任何女性,唯一的女性就是安樂了。
人差不多已經到齊,安樂看了參加宴會的人,立刻發覺有些不對勁,饒是平常大大咧咧的刁蠻公主,此時靠在辰鋒身邊也不敢隨意吱聲。
大殿上一片熱鬧,好多皇室中人甚至彼此都沒見過,有些認識的估計也許久沒有相見。但大家並不是在敘舊,而是熱火朝天地談論着此次家宴目的。
隨着太監一聲唱喝:“皇上駕到!”
衆人紛紛跪拜行禮,朱棣在萬衆矚目下出場,只不過他走路都有些不穩,讓鄭和攙扶着才坐到了龍位上。
“平身入座。”朱棣盡力展現出以往的氣魄。
衆人起身坐到了位置上,朱棣掃視了一圈,看一些重要的皇室成員都到齊了,便繼續開口,“今日難得開一場家宴,把好多老傢伙都請出來了,朕先爲你們介紹介紹新駙馬辰鋒。”
也只有朱棣可以隨意稱呼在座的衆人,他朝辰鋒揮揮手,示意他站起來。
辰鋒就算不願意,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落了老皇帝的面子。他站起來一抱拳,道:“在下辰鋒,只是一個江湖中粗鄙之人,幸得安樂公主垂青,但我從不把自己當駙馬,只想與安樂飄泊江湖,過一番田園生活……”
朱棣一臉怒色,立刻打斷了辰鋒的話:“咳咳,辰鋒,你後面的話是多餘的!”
辰鋒抱歉一笑,然後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只是他的一番說詞,讓現場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好不尷尬。
朱棣也很尷尬,他擺手道:“宴會開始吧。”
舞姬進場,大殿中一掃剛剛的寂靜,立刻歌舞昇平起來。
一些老王爺沒那麼多心思,他們又不會爭奪皇位,自然是及時行樂,加上難得相聚,居然一個個跑到場中與舞姬共舞。
辰鋒還是比較淡定的,何況安樂死死盯着他呢,他可不敢朝豔麗動人的舞姬多看一眼。
宴會過半,皇家的節目也確實精彩。各位王爺都給朱棣敬了一輪酒,朱棣舉舉酒杯卻是沒喝一口,因爲他實在喝不了酒,爲了多活些時日,寧願管住自己的酒癮。
時間也差不多了,王爺們沒有詢問,朱棣自己當然要把正題說出來。
鄭和非常配合地把無關人等趕了出去,然後關了殿門。
這時候傻子都知道有重要的事情宣佈,大家都安靜下來,耐心等待着朱棣發話。
朱棣喝口茶潤潤嗓子,較爲隨意地說道:“前幾日朕擬了道聖旨,內容也沒什麼,就是把皇位傳給太子的事情。”
說得隨意,但這件事情可是大事!一般皇帝都是在臨死之際纔會寫下遺詔,所以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會從中做文章。太子的位置從來都不穩固,因爲遺詔隨時都可以更改繼承人。
朱棣雖然沒有明說,但這聖旨分明就是遺詔,當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側目。
朱高煦一下子從座位上蹦起來,急道:“父皇,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棣淡淡地道:“朕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嗎?朕立下聖旨,便絕對不會再更改。今日召集皇室中人前來,便是共同見證這一道聖旨。今後就算是朕想更改,那也是不行的,大家都可以監督!”
這一句話打破了多少人爭奪皇位的想法,辰鋒不禁佩服萬分。不知道歷史上有沒有這一出,至少辰鋒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位皇帝這麼做的。
朱棣說得很明白,就算是他自己要修改那也不行,也就是說太子繼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就差朱棣沒有當衆宣佈禪讓。
老皇帝有他自己的高傲,他就算有心想禪讓皇位,但想到這樣一來會被人覺得自己年老不中用了,爲了保住自己戎馬一生的威武形象,斷然不會這麼做。
朱高煦急紅了眼,他這次進京就沒想再回到封地去,可沒想到朱棣來了這麼一出,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頭腦發熱之下,他大聲嚷嚷起來:“父皇,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朱棣怒斥道:“朕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膽敢抗命!”
這一聲怒斥,讓人看到了朱棣昔日的威嚴,朱高煦嚇得坐回到了位置上。
朱棣緊接着道:“你們之中很多人都有了封地,不管是誰,今日宴會過後,限你們三日之內各回封地,違令者斬!”
皇上的龍威不容挑釁,沒有人敢提反對意見。這一場家宴在氣氛凝重中結束,而朱棣的那道聖旨被藏入了天寶閣中,而且是在所有人的矚目下送進天寶閣的,即便丟了,也無法改變這道聖旨存在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