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沉寂無聲,靜得百地中岡就是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到,額頭上的汗水不斷的流淌,卻是不敢揩拭,一隻左手只剩下了三個手指,有着說不出的可笑,只是他望着自己斷了手指的手掌,感覺到的只是恐怖。
這女子不要說讓他斬下手指,就算讓他砍掉腦袋,他都不敢有絲毫猶豫。三年前,這女子孤身一人,自稱呼畢勒罕,在日本橫空出現,不知道伊賀流的忍者哪個瞎了眼得罪了她,觸動了她的無邊殺機,別人還沒有明白她這一個嬌滴滴、貌若天仙的女子,取這麼個古怪名字什麼目的的時候,她就已經連殺伊賀流的十七名高手,更是揚言要殺盡伊賀流!
這件事在伊賀忍者流中掀起了無邊的波濤,忍者中公認的劍道至尊,又被忍者稱爲劍聖的小林覺風憤然反擊,約定和她單打獨鬥,一決高下,卻沒有想到才一出手,跟隨的四個弟子被她殺了三個,小林覺風沒死,卻被那女子斬斷了兩隻手,終其一生,不能摸劍。
活着的那個幾乎嚇成了白癡,回來後只是喃喃說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別人卻是半點問不出話來,經此一役,小林覺風閉門不出,看破紅塵,再也不提起劍道。
只是劍聖雖敗,那女子還不收手,他父親百地橋,騰村家的主使騰村正部,服部家的族長服部藏本本來一直不和,爲了爭奪伊賀流的最高地位明爭暗鬥,這次卻不得不聯手起來,聯名向那女子發出戰書。
當日百地中岡、服部玉子、騰村川山悉數在場,,那場比武對他們而言,實在算是惡夢一場,那女子還是孤身一人,翩然而至,比武場的忍者一百三十七名,本來暗哨、明哨,明裡暗處共有十一層的防範,那女子到來的時候,竟然一聲警報都沒有發出。
當下服部藏木就已經示弱,拱手請教那個女子到底什麼目的,到底和伊賀流有什麼怨恨,有沒有化解的可能?騰村正部也是亡魂皆冒,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人是鬼!
他們一直琢磨那女子自稱“呼畢勒罕”的意思,不得要領,後來又一個忍者,去過蒙古執行一次暗殺的任務,曾經對蒙古語研究過一段時間,才發現呼畢勒罕不是日語,不是韓語,原來是蒙古語,那四個字可以翻譯成“轉世化身”。
這一般都是在稱呼活佛轉世的用語,這個女子自稱呼畢勒罕實在讓人哭笑不得,她的表現哪裡像什麼救苦救難的菩薩,若說它是無常轉世那倒是信個十成十!
望着那女子坐在那裡,身影有些朦朧,彷彿窗外傾瀉的陽光籠罩在她身邊,形成一個耀眼的七彩光環,百地中岡一陣眩暈,他親眼目睹了女子的美麗,卻怎麼也想不通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殺起人來,簡直和吃飯沒有什麼分別,更奇怪的一點是,她對林逸飛好像非常有興趣,她嚴禁收下去殺林逸飛,卻花了一千萬讓殺人網站出面進行暗殺,這實在有點不可理喻!
昨夜,他的槍口幾次都已經對準了林逸飛的太陽穴,只要手指一動,他就可以爲組織省下一千萬,他那個時候認爲這個林逸飛已經死了八成,可是他不敢,他是真的不敢。
他這一槍打出去,林逸飛死不死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如果不遵循那女子的命令,自己絕對活不過三天,現在這女子的武功和擁有的實力只能用一個恐怖來形容,殺人網站比起來,實在算是小兒科。
他如果想讓某人凌晨三點死,那人就絕對活不過三點一秒!所以他一回到住所,馬上讓人支付了那一千萬,他想不明白這個呼畢勒罕到底是什麼念頭,可是他還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呼畢勒罕的命令,它就要嚴格的執行。
那女子還是滅有說話,百地中岡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所謂的決鬥,那好像一個小孩子學會了摔泥巴,然後興致勃勃地找個大力士比較,白地橋是其中唯一不服的,白地橋是百地中岡的父親,很狂妄、很驕傲,也很想成爲伊賀流的棕竹,所以他死得最早!
聽到服部藏木詢問有什麼目的,那女子好像愣了一下,眼中出現了一種茫然,彷彿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什麼,百地橋看出了便宜,以爲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二話不說,已經揮刀衝了出去!
他實在太想當這個伊賀流的宗主,以爲殺了那女子就能獲得無上的威信,百地中岡心中嘆息一聲,知子莫若父,但若說了解父親的,百地中岡無疑是首選,可是他也實在太低估了那個呼畢勒罕的實力,這個呼畢勒罕雖然沒有活佛的心腸,卻絕對有活佛的手段。
那女子只是隨意丟出了兩把飛刀,百地橋一把都沒有躲過!
一把貫穿了百地橋的更桑咽喉,透了出去,射入了他身後五丈外的銅鼎,一把卻是射中了百地橋的胸口,竟然帶着他倒飛出了兩丈!
這哪裡是人的力量?
百地中岡腦海中一陣空白,百地橋的幾個貼身忍者已經衝了出去,只是三秒的功夫,已經一窩蜂的打出了至少一百枚的暗器,其中粹毒、見血封喉的不下九十枚!
暗器直飛、斜飛、變線、相撞再出擊,變化莫測,那幾個忍者無疑都是伊賀流頂尖的暗器高手,放暗器如同放禮花一樣,炫亂多變,在場的人都在等待那女子變成馬蜂窩。
呼畢勒罕只是一揮手,一股狂風涌出,全部的暗器都反了回去,衆人呼爹喊媽的爭先躲避,那發射暗器的幾名忍者,每個人身上至少中了十枚以上!
見血封喉一點不假,那幾人當場斃命,臉色有的鐵青,有的瘀紫,有一個更是流出汩汩綠色的血液!
服部藏木閃的快些,矮下身來,肩頭中了一枚透骨釘,當場臥倒在地,服下解藥,再也不敢動上一分,騰村正部跳了起來,大腿捱了一枚刺蝟,那枚暗器既然叫做刺蝟,就意味着全身是刺,一射入人體就會爆開,裡面蘊含的細針就會順血上揚,直奔心脈。
騰村正部三刀剜下三塊肉來,刀刀見骨,差點把大腿砍了下來,這才逃得一命,只是要說動手,那是再也不能!
當時自己、服部玉子、騰村川山都是大驚失色,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就發現忍者片刻已經死了十二名,包含百地橋、伊賀流三大家主一死二傷,可以說是敗得一塌糊塗!
那女子揮手之間,又殺了十多人,衆人本是高傲的不可一世,以爲自己算是人上人,現在才發現,比起這個呼畢勒罕,實在是草芥衰葉、豬狗不如。
服部藏木掙扎起來,跪在那女子面前,哀聲請問她到底如何,才能放過在場的衆人,服部玉子卻是倔強得想要衝上去,被騰村川山死死抱住,那女子才終於停止了殺戮,提出了幾個條件,一是伊賀流的宗主以後就是她呼畢勒罕,另一個就是伊賀流所有家族的生意,每年的利潤要分出三成給她。
這本來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只不過看到那女子的一雙幾乎變成紅色的眼睛,服部藏木當場就代表三大家族允諾,無條件地服從。
服部藏木這個命令一宣佈,百地中岡第一個衝上去,他不是爲死去的爹爹報仇,而是跪了下來,代表百地家族發誓永遠效忠呼畢勒罕,此生永無異志,騰村正部的一條命已經去了半條,自然不能反抗,三大家族爭鬥十多年的宗主地位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讓這個呼畢勒罕坐得穩穩的,只不過這個消息一直秘而不宣,倒是甚少有人知道,當然也有指導的,轉瞬就被那女子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事到如今,當年的噩夢已經過去了三年,只不過在百地中岡心中,這場噩夢永遠都不會醒來,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噩夢中驚醒,彷彿當時發生的事情就在昨日。
那女子還是沒有說話,百地中岡幾乎已經趨於崩潰,不知道剛纔自己說的話,那一句觸動了呼畢勒罕的龍鱗,“林逸飛有所準備嗎?”那女子終於開口問道,只不過對於百地中岡的剛纔問題不作回答。
百地中岡由中死裡逃生的感覺,偷偷摸了把汗水,“我已經透過一種隱秘的手段通知他,他住的地方,有一個叫做水中宇的電腦高手,自從我下了訂單以後,就讓組織內的一個網絡高手聯絡他,說自己無法破解七日網站,請他加入。”
那女子一動不動,好像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可是百地中岡寧願她不動,因爲這個活佛一動起來,很可能就會有人送命。
“那個水中宇果然有兩下子,”百地中岡接着說道,“他很快破解了那個網站,返回個消息,卻沒有想到過其中的奧秘,只是他措辭含糊,說滅有發現什麼,不過我想他肯定有所收穫,而且已經通知了林逸飛。”
“你想?”那女子冷冷問道。
“不是,”百地中岡不想再失去一根手指,慌忙說道:“林逸飛肯定知道了這個消息,我敢拿性命擔保,因爲他在訂單變成暗殺狀態的今天,突然失蹤,誰也找不到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