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特意選擇在吃飯的時間,就是爲了讓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吃飯,他們喝酒,他們放肆的唱着歌,卻不曾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一支隊伍,一支讓人膽寒的隊伍。或許在這些人的心中曾經鄙夷過黑甲軍,認爲這些士兵只是好看,認爲他們不配拿着極高的薪酬,每餐吃肉。他們甚至有可能用冒着酸氣的口吻,不斷的嘲諷雷恩的政策。
但是……沒有但是了。
山地又是密林,戰馬難以通行,這次行動雷恩親自帶隊前來。就像所有的造神運動那樣,被神話的統治者有時候也需要在負責殺戮的人間兵器前稍微露露臉,讓這些士兵們知道,他們的神明不是那種只能躲在人後玩弄陰謀的政治家,也有可能是帶領他們揮舞着武器走向勝利的軍神。
雷恩穿着戎裝,他沒有披上馮科斯爲他準備的那種有着好看的鏤空花紋,華而不實的貴族鎧甲,而是選擇了最常見的鎖子甲。他挎着長劍從隊伍中走出,布萊爾警惕的守護在他的身側。雷恩走到營地中央,在一羣黑蠻病態的充滿了快感的眼神中,一腳踹翻了早已死去多是的隊長,最在了那個座位上。
幾名幸運天賦點滿,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連擦傷都沒有的活人被押了過來。他們被反剪着雙臂,被黑甲士兵用力的按着跪倒在地上,頭顱緊緊的貼着地面。
雷恩看着他們,眼神就像他們看黑蠻那樣。
“其他人哪去了?”,他問道,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火氣,周圍遍地的屍體以及染紅的土地如同背景一般,襯托着他的氣場。幾人瑟瑟發抖,沒有出聲,雷恩點點頭,擡手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穿着皮甲的雨果興高采烈的走到他身邊,單膝跪下,“我的主人!”
雷恩吩咐道:“讓他們開口。”
這些人不願意開口,是因爲他們更清楚自己出賣了東家後會面臨怎樣一個局面。用深刻一點的話來解釋,奴隸商都是沒有人性的,儘管他們從來不承認黑蠻是人類,他們把各種方法都施加在黑蠻的身上,除了以此作樂之外,更多的是通過各種酷刑與折磨,尋找最簡單、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來調【】教黑蠻。讓這羣殘暴的,骨子裡的野蠻與血腥還沒有完全退去的傢伙變成溫順的奴隸。
你看奴隸市場裡那些如同被洗去了靈魂,麻木且毫無靈性的黑蠻,一個個都是在各種各樣的酷刑下被折磨的丟掉了靈魂,成爲了行屍走肉。這些人越是瞭解內幕,也就越不敢開口。緊閉自己的嘴巴可能死的只有自己一個,但是出賣了大東家,自己死不要緊,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會被丟到奴隸市場上,成爲搶手的香餑餑。
比起廉價的黑蠻,一些有着特殊喜好的人更喜歡折騰自己的同類。
雨果此時此刻比起在巴拉坦,顯得更加英俊不凡,他臉上抹了一層耀眼的紅光,深深的頓首,“您的意志!”。說罷,他站起來,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身邊,掏出一柄十公分左右的匕首,連一句話不問就刺入了那人的腰側,用力一提,切出一個有十來公分的口子。那人猛地擡起頭,張開的嘴裡還沒有爆發出尖銳的慘叫聲,雨果一拳就打在了他的嘴上,牙齒混着鮮血把所有的慘叫聲都嚥了回去,只能發出嗚嗚痛苦的聲音。
他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扭曲的讓他英俊的面孔看起來十分的可怕,他伸手順着那人腰側的傷口插了進去,在劇烈顫抖的身體裡抓住了一條滑軟的腸子,用力扯了出來。
鮮血與腹腔的粘液散發着古怪的腥臭味,他卻絲毫在意,高高的站着,陰冷漠視生命的眼神盯着那人,“我的主人在問你話呢,你沒有聽見嗎?”,他的手用力一攥,發出噗呲噗呲的擠壓聲。黑甲士兵也無法按住地上的人,他哆嗦着倒在地上,不斷的因爲疼痛而抽搐。在這種劇烈的疼痛下連呼吸都變得苦難,更別說說話了。
雨果另外一手拇指與食指對掐着含進嘴裡,用力鼓動肺部的力量猛地一吹,尖利的哨聲呼的響起,一隻半人高的灰色獵犬搖着尾巴跑了過來。他將那截腸子塞進獵狗的嘴裡,隨手掏出一個小球用力丟向遠方,指着那個方向。獵狗頓時興奮起來,叼着腸子就跑向遠方……。
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受傷的鮮血和粘液,走向第二個人,冷漠的目光讓第二個人也開始哆嗦起來,“我的主人想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他很失望,因爲第二個人早被嚇破了膽,立刻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來。什麼家人,什麼堅持,在雨果這種變態面前都成了笑話。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方法!
雷恩半遮着鼻子,瞪了雨果一眼,“你弄得我都反胃了,下次不許這樣,即使你要弄,也滾遠點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他繼而抿着嘴搓動着中指的指環,“把這裡收拾一下,徹底打掃乾淨,讓人用酒水把地上的血水衝散,洗掉血腥味。換上他們的衣服,我們就在這裡等着,以逸待勞。其他人分散到周圍去隱藏起來,做好警戒和暗哨,務必在他們進入包圍之後,一擊必殺!”
此時在密林的深處,一場戰爭剛剛落下帷幕。近千人的隊伍圍攻了一個有三千多人的部落。除了當場戰死的之外,大約還留下了一千多健康的,沒有反抗的黑蠻。遍地的屍體與殘肢斷臂像垃圾一樣被他們堆在一起,這些東西最終會成爲養育周圍野獸的飼料,被大自然完全的分解,絲毫不用擔心可能會引發的瘟疫。
一個個黑蠻被栓成一溜排,他們被削去了頭髮,扒掉了身上的衣服,和集貿市場裡等待出售的家畜沒什麼區別。
負責這次進攻的隊長擦着鎧甲上的血跡,頭也不擡的問道:“咱們死了多少人?”
他的助手快速的給出了一個答案,“陣亡七十三個兄弟,還有一百多人帶傷,其中有四十幾個重傷,可能要落下殘疾。”
隊長手中動作一頓,眉頭抓了起來,“傷亡怎麼這麼多?”
不難怪他要這麼問,比起黑蠻那種毫無防護措施的戰鬥方式,捕奴隊這邊幾乎武裝到了牙齒。即使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得起鎧甲,但至少也有一件結實的皮甲。千萬不要以爲皮甲的防禦力就一定比鎧甲低,精熟製作皮甲的匠師能製作出五層甚至七層的皮甲,除非是傷到了要害或者被強弓硬弩近距離射擊,一般的攻擊很難突破所有的皮層。
助手面色略微有些凝重的拿出一柄武器,放在了隊長面前。隊長眼中火光頓時熊熊燃燒起來,這武器製作精良,根本就不可能是黑蠻們的工藝可以製作的,這完全是來自文明世界的東西。捕奴這麼多年,他深知一旦這些黑蠻得到了精良的武器,會給他的事業帶來多麼大的衝擊。以前十來人就可以去偷襲小部落,如果每個黑蠻部落都有了這些兵器,別說十個人了,就算一百個人都難以成功。
“這些兵器多嗎?”
助手搖頭道:“不是很多,一共才發現了三百件!”
“三百件還不叫多?!”,隊長的嗓門一下子就大了起來,“是不是要他們人手一件才叫多?這些該死的武器商,他們爲了錢居然什麼都敢賣,真應該把他們都吊死!”,他似乎忘了,爲了錢,他一樣什麼都敢做。
“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反饋上去,踏馬的,咱們兄弟拿命在這鬼地方掙扎,他們不說給我們製造便利,反而把這些能殺死我們的東西賣給了黑蠻!”,隊長是真的怒了,他甚至開始感到害怕。黑蠻比他們更瞭解森林裡的一切,這裡是黑蠻的主場,一旦先進精良的武器大量流入這片山脈,以後就別捕奴了,能不被捕奴就不錯了。
他狠狠的一跺腳,“收拾東西,帶上兄弟們的屍首,咱們回去!”,他頓了頓,“把這些兵器也都帶上,回去問問是哪家生產的,死傷這麼多人總不能這麼算了!”
一千多號人押着另外一千多號人緩緩的離開了這個被摧毀了的部落,在他們離開後不到三五分鐘,在一個茂密的樹冠上,幾名黑蠻臉色陰沉的望着捕奴隊離開的方向,他們手中握着的複合弓幾次想要張開,最後還是作罷。仇恨的眼神裡燃燒着復仇的火焰,他們互相用土語交流了幾句,迅速的消失在樹林裡。
離營地越近,隊長心跳的越厲害,他從事捕奴這個行當已經快二十年,從十幾歲開始就紮根在這片山脈中。和黑蠻接觸的多了,他對黑蠻神神道道的事情也半信半疑。隨着年紀的變化,以及經歷過的幾次意外,他愈發相信上天會降下警兆。他擡手讓隊伍停下,嚴肅的抓着身邊一名心腹,“派人去營地看看,我總覺得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