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猜聯軍什麼時候能攻陷米林城,打敗雷恩?”,騎士叼着一根做工粗糙,品質低下的菸斗,掏出火石用隨身攜帶的小刀颳了幾下,火星亂冒,也點燃了菸斗裡劣質的菸草。龍島煙磚被點燃時候的煙霧是青色的,但是這種產自奧蘭多本國的劣質菸草,卻是黃色的煙霧,還十分的嗆人。
曠野中兩名騎士散漫的騎着戰馬在預定的道路上緩緩前行,另外一名騎士望了望那飄來飄去最終散去的黃色煙霧,皺了皺眉頭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想了一下,說道:“應該很快,族長大人集合的聯軍已經陳兵在米林城外,據說隨時都有可能攻陷米林城。一旦米林城被攻下,擁有兩座城市的雷恩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和那些大人物們所考慮的不同,這些底層的士兵和平民並不認爲雷恩是什麼了不起的對手,他們更加看重在象徵意義上更具有地位的米林城。米林城被攻陷,就意味着整個貝爾行省的主權產生了交替,從帝國的統治中轉交給了聯軍。這種觀念非常的盛行,這也是眼界所導致的結果,或許在這些人眼裡,聯軍的目的只是畫地而治,僅此而已。
叼着菸斗的騎士哼哼了兩聲,一臉輕蔑不在乎的表情,用帶着不屑的語氣評論起雷恩,“我一直聽人說雷恩和他的黑甲軍很厲害,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這只是人們的以訛傳訛的吹捧。如果他真的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一個人可以抵十個人,爲什麼他按兵不動,不敢攻打聯軍解圍米林城呢?這次族長大人沒有帶上我可真的太遺憾了,我還想要親手斬下幾顆黑甲軍的腦袋作爲升遷的資本。”
“你?”,另外一個騎士上下打量着對方,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別開玩笑了,每次訓練你們幾個人都偷奸耍滑,對抗訓練你都是前幾個退出戰場,就你這樣還要斬幾個敵人?不要做白日夢啦,快醒醒吧。”
那騎士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偏偏他的短處被揭了,惱羞成怒的將菸斗拿在手裡,羞怒的嚷嚷起來,“我這只是……只是懶得去做那些玩鬧一樣的遊戲,真要到了戰場上你瞧我能不能斬將殺敵!”
對面的騎士也知道這傢伙是個順毛驢,嘲笑過他之後立刻安撫了起來,“好好好,我一定會好好看着的,未來的貴族老爺。”
“這還差不多!”,騎士得意的將手中的菸斗又塞進嘴裡。
說話間遠處出現了一隻商隊,兩人頓時驚醒起來,他們是隸屬於坎德拉城的哨騎,負責在城市方圓二十公里內搜索敵情。實際上他們,包括了他們的長官都不認爲這個時期有必要將偵查範圍擴大到二十公里,保持在十公里內就完全足夠了。聯軍五萬多的軍隊全面壓向米林城,雷恩又遠在奧爾特倫堡,威尼爾城內新上任的城主博爾遜手中的兵力也只夠防守,無法出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坎德拉城絕對是安全的,不可能有人會來攻打這座城市,放眼整個貝爾行省境內,此時此刻除了雷恩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敵人了。
所以這兩個哨騎一路行來不急不忙,不隱藏自己的行蹤,甚至連嚴令禁止的抽菸行爲也毫不放在眼裡。他們還在偵查的過程中撒過幾次尿,這要是讓哨騎的隊長知道,少不了一頓鞭子,要他們十天半個月下不了牀。
叼着菸斗的騎士將菸斗反過來拿在手裡,用力的在另外一手的手掌上磕了幾下,帶着火星的菸草掉落出來,掉在地上。他將菸斗裝進了馬鞍邊上的牛皮袋裡,掏出水壺將地上的火星剿滅。兩人對視一眼,拔出了馬鞍一側架子上固定的長劍,緩緩逼近越來越近的商隊。
商隊領頭的一人肥肥胖胖,細皮嫩肉,挺着個大肚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他坐在一輛去了頂棚的馬車裡,天氣太過炎熱,許多人在夏季的時候都喜歡將車廂移除,避免小空間裡不斷上升燥熱的溫度。馬車後跟隨者五六十名護衛,緊隨其後的就是六輛巨大的馬車。馬車被改裝過,車板是下潛式的,車底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只有十公分左右。
每一輛馬車都由三匹高大的駑馬拉着,看上去這些駑馬也很吃力,不時晃動的馬車裡也偶爾會傳來金屬的撞擊聲。
兩名騎士收起武器靠了過去,站在道路的一側,隔着十多米,馬頭順着路的方向,以備不時之需可以迅速的離開,不需要再調轉馬頭耽誤時間。
“你們是什麼人,從哪來,到哪去,車上是什麼貨?”,騎士揚起了一面小旗幟,旗幟上印着族徽,“我們是坎德拉的哨騎,你們不用擔心。”
商隊護衛依舊緊張的看着他們,讓兩位騎士心裡都感覺到好笑,他們只有兩人都足以讓對方那麼緊張,這些護衛怕都是樣子貨,說不定一個衝鋒就能衝散他們的陣型。當然,他們臉上不會表現出那種深深的輕蔑,畢竟商人這個團體現在的實力也很強大,特別是薩爾科莫成立的工聯黨之後,商人的社會地位再一次有了顯著的提升。
肥肥胖胖的商人笑眯眯的擡起手,胡菠蘿一樣粗的手指上箍着四枚鑲嵌着碎寶石的金戒指,他手裡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圓盤,圓盤中心有一個天平,天平的兩邊分別放着齒輪和扳手。
這是工聯黨的黨徽,天平表示交易的公平,而齒輪和扳手則象徵着工人階級。
“我們來自莉莉絲,車上是一批鋼錠,打算前往坎德拉出售。順便提一句,我是工聯黨的黨員。”,商人收回了黨徽,塞進懷裡,眯着的眼縫裡小眼睛盯着兩個商人,臉上從容淡定。
兩位哨騎大人頓時更加輕鬆了起來,他們想了想,隨即一人說道:“原來如此,我聽說過最近城中的作坊停了大半,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次一定能賺大錢。”,說着他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這六車鋼錠,絕對能賣出一個平時想象不到的價格。
自從雷恩提議把鋼鐵列入了監管性資源之後,各個礦場的輸出數量急劇下降,也讓許多地方的作坊面臨沒有原料的尷尬境地。鋼材的價格每天都在上漲,已經比去年漲幅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以上,部分偏遠的地方鋼材價格已經翻倍。
“行了,你們繼續走吧。”,另一位騎士揮了揮馬鞭,準備繼續按照路線巡視。
那商人卻伸手一攔,笑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兩位騎士大人,不如您二位和我們一起上路吧,現在兵荒馬亂的也不太平,萬一遇到了強盜什麼的可就糟了。”,那騎士剛要拒絕,商人就開出了他們沒辦法堅持的價格,“我會支付給您二位一個金幣的報酬,這算數護衛的費用,怎麼樣?”
騎士頓時心動了,現在物價瘋漲,原有的還算湊合的薪水已經只夠他們勉強度日,如果能多弄到五十個銀幣,至少兩個月內他們不需要爲一家老小的生計發愁,還有閒錢享受生活。兩人立刻就同意了下來,“可以是可以,不過如果有上官問詢你們,你們就說在離城十六七公里外的地方遇到我們的,我們只是一路同行。”
商人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一路上商人口若懸河,將一些他們聞所未聞的各地習俗,有趣的東西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出來,讓他們大呼過癮,和商人的關係也親切了許多。加上有金幣做人情,三人立刻就打成了一片,特別是當他們聽說商人家產有數千金幣之後,更是露出了一副饞相,恨不得立刻按着商人的腦袋跪在地上,在祖先的見證下成爲兄弟。
眼瞅着城市越來越近,兩位哨騎大人也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脫離了商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當行至城門外時,兩名哨騎策馬狂奔,先一步回去覆命,片刻又迎了出來。
負責城防的士兵攔住了商隊,商隊的六輛馬車紛紛被檢查,裡面堆放着的一塊塊鋼錠閃着金屬的光澤。但這些士兵還不願就此罷手,還要檢查隨行人員的戶籍和證明,此時商人連忙站了出來,將一個小錢袋塞進其中一個領頭的懷裡,“我們都是普通的商人,販賣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物資,沒有什麼違法的行爲,大人您一定慧眼如炬,能分辨的清。”
他在普通的物資上加重了語氣,那士兵頭目一愣,心中就有了想法。此時的鋼錠都是受到監管監督的物資,都是敏感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物資?他掂了掂手中的錢袋,一旁的哨騎也靠了過來,爲商人說了幾句好話,士兵才放開拒馬,讓商隊繼續前行。
兩個騎士此時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和商人有說有笑,一行隊伍剛剛過程了城門一半的時候,兩輛馬車車輪咔嚓一聲突然崩裂,突然間停在了城門的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