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被曹操的那一套籠絡人心的話語,薰得連北都找不到了。不由得感嘆地說道:“可惜我識人不明。昔日洛陽一別,屈身在了袁本初的門下,可恨那袁本初對我,那是言不聽,計不從。真乃嗚呼哀哉!”
曹操是什麼人,那可是話一點就透的主。立刻就順着許攸的話茬說道:“賢弟乃是驚世之大才。本初此人,好大喜功。色厲而膽薄,好謀而無斷。如何容得了賢弟這樣的大才。賢弟委屈了。”
許攸被曹操如此一說,心裡更是屈了。本來許攸就是要投曹操來的,此時被曹操的話一帶,脫口就說道:“容曹公厚愛。餘不才,今特棄本初,率河北名將張合、高覽等一干人等來見故人。還望曹公收留。”
曹操早在出來接見許攸之前,就有幾分猜到許攸可能是投奔自己來的。爲了宣揚自己禮賢下士,不忘故舊的人品,故此才如此隆重的來會見許攸。只不過,曹操也沒想到許攸竟然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了張合、高覽這兩個河北有名的上將,以及一千多的精銳來投自己的。故此,曹操也是一驚。不過,此時曹操更感興趣的卻是那冀州的袁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當初慕袁紹家大業大,名聲顯赫,而投袁紹的許攸,不僅徹底的放棄了袁紹,來投自己,而且竟然還能讓許攸這麼有本事的拐了袁紹手底下的兩個大將來投自己。
故而,曹操更加熱情的對許攸說道:“子遠肯來助吾。吾大事可成也。願請子遠授吾之良策。以之定國安邦。”
許攸微笑說道:“良策不敢提。但請問曹公一事。不知可否?”
“誒…,你我故友,何事不能相問?但問無妨。”曹操假作不悅的說道。
“好。冒昧了。不知曹公如今軍糧尚有幾何?”許攸皮笑肉不笑的問到。
曹操一驚。心說:怎麼的?這傢伙問我這個幹什麼?難道他是袁紹故意派來的?是爲了調查我的軍情來的?
這也不怪曹操多心。實在是曹操最近已經被軍糧的問題給鬧得有點毛咕了。
不過,曹操這個梟雄畢竟不是當假的。表面上那是完全的不動聲色。嘿嘿笑道:“吾坐擁司隸、兗州二地。政令得當。百姓安定。如今這軍糧充沛,支用個三年五載。不在話下。”
許攸看着曹操嘿嘿一笑,輕聲說道:“恐未必。”許攸心說:司隸這地方是什麼樣的狀況,誰不知道呀?你吹個什麼牛啊。
曹操對許攸的質疑,那真是連一點的不好意思也沒有。隨口就說道:“一二載總是有的。”
我考。你個小樣的。我都點出來了。你還吹?許攸心裡暗暗罵道。
不過,許攸本來就是爲了投曹操來的。問曹操這個問題,也不過是爲擡高自己的身價。這戲,可還得演下去。
當下,許攸假作不悅狀,拂袖而起,趨步欲行的說道:“餘以誠相投,而公見欺如是,其我所望哉!”
曹操連忙起身告罪,挽留道:“子遠勿嗔,實話跟你說,我軍之餘糧,也只能支撐到明年秋收了。”
許攸無奈的笑道:“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果然如是也。”
曹操也嘿嘿笑道:“豈不聞‘兵不厭詐’!”然後,曹操非常誠懇地壓低聲音說道:“實不相瞞。我軍中之糧。也只能支撐半載了。”
許攸同樣看了一眼曹操,低聲說道:“休要瞞我。你軍中兵糧將盡。最多也不過能支撐個一兩個月而已。”
曹操大驚失色,急忙問道:“子遠如何得知?”曹操一邊說着,一邊盤算着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這就準備要殺人滅口。
許攸嘿嘿笑道:“知此事,又有何難?司隸地帶,曠地千里,百里無人煙。洛陽的衆公卿,皆須幽州、冀州的糧草相救濟。本初接掌冀州之後,不僅冀州不在供給洛陽,就連幽州的供給道路都被掐斷了,洛陽、司隸又如何能有餘糧?而你那兗州,也是初得不久,就算是你得政令得當,風調雨順,年年豐收,可你又秋收幾回?你又哪裡存得了許多餘糧?而你卻快速擴軍,你那餘糧又焉何可以久撐?且如今與你比鄰者,皆爲軍糧煩惱,自顧尚且無暇,又焉何能有餘糧借你?他們不知你軍糧短缺尚且罷了。若是知你陷此困境,恐孟德休矣。如此,孟德軍糧多少,豈不是歷歷在目?”
曹操一聽這話,冷汗都下來了。好傢伙!連許攸都能推算出自己軍糧的儲備情況,這天下的能人異士甚多。那自己不是懸了嗎?不過,唯一令曹操稍微安點心的。這個消息不是自己人泄漏的。而且這許攸既然這樣說了,肯定是有什麼好主意要來幫自己解決困難,要不,這許攸也不可能這樣來揭自己的傷疤。
想到這裡,曹操恭恭敬敬的給許攸深施一禮,抓住許攸的手說:“子遠既念舊交而來。定有良策以教我。”
許攸一看差不離了。低聲對曹操說道:“曹公可知冀州已易主矣?”
曹操腦袋嗡了一下。什麼?冀州又易主了?那袁紹滅了劉虞之後,號稱兵馬五十萬,這纔多長的功夫?這就易主了?這又是何人有如此的本領?
雖說曹操看到許攸帶着人來投自己,就知道袁紹那裡出問題了,可曹操還真就沒算到袁紹已經完蛋了。這也是劉明封鎖冀州消息的成功之處。也就是許攸這麼多的人手,並且目的明確的精銳部隊,這才能通過劉明的封鎖,跑到曹操這裡來。
曹操當即向許攸問道:“子遠,這是何故?”
許攸長嘆一聲,對着曹操說道:“袁本初接掌冀州之後,懼怕當朝的太尉大人爲劉宗正大人翻案,故而聯絡董卓,欲共同出擊幽州。以除心腹之患。奈何事機不密,走漏了風聲,被太尉大人搶先出手攻擊。而袁本初又用人不當,不聽從我的良策:尾隨董卓的進攻步伐,穩紮穩打。反而使冒然出擊,結果被太尉大人分而擊之的滅了。”
曹操聽得也是一陣後怕,這劉太尉也太厲害。袁紹五十萬的大軍,說滅就給滅了。而且還一點的風聲都沒有。聯想到自己也不過就是五十萬的兵馬,曹操也不禁有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
而這時,許攸已經從剛纔的惆悵當中緩解了過來,笑着對曹操說道:“曹公,雖說本初不聽良言的兵敗了,可這卻是曹公您的大好機會呀。如今冀州易主,由於時日尚短,民心必不穩定。而那劉太尉還要應付那隨之而來的董卓之百萬大軍,這冀州駐守的軍隊,必然空虛。只要您盡起大軍攻之。不出月餘,冀州唾手可得。那冀州,被劉宗正大人經營多年,那可真說得上是人丁衆多,錢糧廣多。曹公如有冀州在手,你那軍糧問題,還不是隨之就解決了。而那太尉大人在與董卓爭勝之後,即使是太尉大人大獲全勝了,可太尉大人那邊也必然會因此而損傷不輕。傷敵一千,子損八百。古之明鑑啊。故此,太尉大人也斷然不會輕易的和您再起兵戈。如此一來,既限制了太尉大人的發展,又擴充您的實力。兩三年後,此消彼長,這天下,還不是盡在您的掌控之中了嗎?”
曹操被許攸說得勃然心動。
曹操可不是一個甘願久居人下之輩。可是,照目前的發展局勢來看,董卓和劉明的實力都要遠在曹操之上。
董卓還好說,西涼乃是一個貧瘠之地,董卓又殘暴不仁。董卓就算是再窮兇極惡的壓榨百姓,搶劫四方,那也有一個極限。董卓的滅亡,那也是早晚的事。
可是劉明則不然了。幽州、幷州,地域遼闊,土地肥沃,而且劉明又招收流民,人口衆多,再加上劉明的鹽鐵之利,馬匹牛羊之利,越往後發展,那就是越了不得。絕對能把曹操壓得死死的。況且現如今,曹操的虎豹騎,就得依靠劉明的供給,曹操的軍需發展都被劉明控制了,曹操又如何的爭得過劉明?
可現在許攸給曹操指出了一個超過劉明的機會。曹操的心能不活動嗎?
不過,曹操雖然極爲的想按着許攸的主意辦。可曹操卻不是一個莽撞的人。誰知道許攸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這萬一要是許攸乃是劉明派過了,爲的就是誘使自己出兵,然後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來滅了自己的,那可怎麼辦?連袁紹那兵精糧足的五十萬大軍都被人家輕易擊潰了,自己雖然擁有比袁紹更精銳的五十萬大軍,可自己的軍糧卻不足呀,打仗也只能速戰,稍微一拖延戰機,那自己就一定得輸了。如此危險的事,哪能輕信人言?況且,就算許攸不是劉明派來的,是真心投奔自己來的,可那董卓會否出擊劉明,那也難說?就算董卓出兵了,可劉明留守冀州得兵馬又是多少?那也是推測。如果,劉明留守的兵馬稍微多點,自己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冀州,待自己的兵糧耗盡,那自己還是得輸。而且和劉明得關係也就徹底的破裂了。自己今後也就只能跟劉明明刀明搶的對着幹了。那可還不如自己如今這般的和劉明交好,換取劉明得支持來發展的快捷呢。
曹操盤算明白,穩定了心神,正言跟許攸說道:“子遠爲我之心,我心領了。可太尉大人乃是國之棟樑,如今太尉大人爲國出力,平定反賊董卓,我焉何能圖太尉大人的冀州之地?此事休得再提。賢弟還是暫時休息一下,待來日咱們再商議國事。”
曹操會因爲劉明爲國出力而不謀圖劉明得冀州,許攸那是打死也不信。可曹操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許攸一時還真沒想出來。這到不是許攸笨,而是許攸剛纔都被曹操拍暈了,一心認爲自己是曹操的好朋友,自己人。許攸還就真沒想到曹操還要考慮自己說的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當下,許攸心急火燎的對曹操說道:“曹公。雖然你忠君愛國之心,可表日月。可國之大事,當斷則斷!萬萬不可仁慈,而錯失良機呀。”
曹操還是不爲所動的說道:“此事休得再提。待來日另尋他計再議。”
許攸無奈的被曹操安排着休息了。
可許攸一走,曹操立刻就把戲志才,程昱,滿龐,毛介等人給找來了。準備商議一下如何對待許攸提出來的這個計劃。
等曹操把剛纔許攸說的那些話敘述一遍之後,戲志才這些人的觀點,也同曹操一樣,這種事,千萬要穩重。這雖然是一個機會,可這也是一個刀口呀。一不小心,那就會傷着人的。
最後,大家一致的意見,那就是趕快派密探打探一下冀州的情況,看看是不是像許攸說的那樣。最主要的就是冀州現在到底有多少的兵馬在留守。而與此同時,由程昱爲曹操儘快籌備三十萬兵馬出征兩個月的軍糧。就算是不攻打冀州,爲了解決糧食的問題,也要拿周圍的其他諸侯下手。
人在危急的情況下,辦事的效率就是快。
幾日後,首先就是程昱的軍糧籌備好了。不過,曹操在看過了程昱籌備的軍糧後,並不太高興。只因那程昱爲了給曹操籌備足夠數量的軍糧,那軍糧當中,有不少是人肉製成的肉脯。
可是曹操也沒轍呀,眼睜睜自己現在就是沒糧食,這又能讓程昱怎麼辦?
其次,冀州的情報也打探回來。
粗看之下,曹操也沒覺得什麼。認爲此時要是出擊冀州,還真是一個機會。自己成功的機會應該在九成之上。可是,隨着曹操仔細的一分析。曹操是越想越害怕。那真是嚇得面目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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