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那冰冷的目光,彷彿兩柄利劍般直接透過畫七的雙眼,刺入他的心頭。
剛剛的一腳,畫七的小腹納海已經受到重創,若不是他有着感氣期的修爲,這一腳恐怕直接就將畫七的納海徹底毀滅。
雖然沒有被毀,這納海的創傷不同於普通傷患,不僅修復和救治起來非常麻煩,甚至會給武者留下永遠無法修復的隱患。在這樣的重創下,畫七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完全任由左風擺佈。
可在這樣的重傷下,畫七彷彿感覺不到一般,甚至連慘叫在喉嚨裡來回滾動,終究還是沒有吐出。
眼前這一頭紅髮,英俊之中帶着些邪異味道的臉龐,漸漸的與當初臨山郡城中那名青年的俊秀臉龐融合在一起,過去的種種彷彿不受控制般浮現在腦海。
兩人第一次見面之時,畫家修煉場之內發生大亂,眼前之人爲自己說了一番公道話,讓那一場矛盾並未徹底爆發。這是自己第一次認識眼前之人,當時對這青年的印象不錯,甚至想要誠心結交。
可沒過太久,臨山別苑組織的那一場比試選親,兩人之間的關係急轉直下,甚至直接站在了對立面。仔細想想兩人間那時沒有深仇大恨,只是因爲自己這個畫家的七公子,竟然被眼前的山裡青年人給比下去,強烈的嫉妒心轉變成了濃濃的恨意。
從那之後,自己開始想方設法的要將此人弄死,藉助藥甄之力在煉藥比試上欲將其打壓下去,失敗後又召集了江北四煞出手截殺。
眼前的青年並未針對過自己,可是自己卻想方設法處處要至對方於死地,糾纏不休直到今天。
畫七原本詫異自己爲何感覺不到小腹納海的疼痛,而是腦子裡稀裡糊塗的浮現了過去的那麼多事,不過那一雙眼睛給了他答案,自己在對方眼中已經變成了死人。
他明白了眼前的青年並非人人柔捏的軟貨,而是錙銖必報的煞神。
在左風的心中,的確有着濃濃的恨意,這畫七今日必須死在這裡。畫家的那次偷襲,素家的兩名強者爲了保護自己死在對方手中,左風發誓必報此仇。
這畫七竟然在賽選藥子中送上門來,自然不能夠讓其繼續活下去,因此左風在抓住對方握着短劍的手時,就已經宣判了對方的死亡。
可是就在左風要出手的瞬間,一種奇怪的感覺陡然間傳入手掌之中,並不是抓着畫七手掌的那隻受傷的手掌,而是另外一隻此時還在穩住藥爐的手掌。
剛剛捱了左風一腳的畫七,一大口鮮血噴濺而出,一部分噴到了左風的前胸,另有一部分鮮血直接噴到了那“八寶爐”之上。
眼看着藥爐之上一層微弱的光芒閃過,那些噴濺在上面的血液,瞬間就被藥爐給吸收了去。幾乎在同一時間,左風感到藥爐之內有着一種淡淡的波動傳出,於此同時那已經被激發的第一道陣法竟然緩緩的向上移動,似乎要與第二道陣法融合爲一。
八寶爐的這種變化,之前楚昭傳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提起,也許藥尋也不清楚藥爐的這種變化,亦或者他不想將藥爐的這種變化告訴自己,可不管怎樣左風感覺這藥爐的變化就在於讓兩道陣法融合在一起。
如果這樣一直煉製下去,就算瘋魔丸成功煉製出來,品質也絕對及不上王怡珍那一枚,與其如此還不如冒險嘗試將這特殊的效果激發出來。
幾乎就在反手抓住畫七手掌的瞬間,左風就已經有了決斷。那操控着藥爐的手掌猛然間釋放出大量的靈力,將藥爐之內的各種獸核溶液與藥材精華都一併包裹起來,這樣一來獸火就算出現波動,也不回將煉製的東西焚燬。
趁着這個機會,左風手掌快速的離開藥爐,迅速的刻畫起一道道符文。第一道陣法對左風來說不難,第二道陣法也還勉強能夠領悟。左風掌握這兩道陣法的同時,也推衍出兩道陣法融合的可能。
此刻一道道複雜的符文在其手指間快速凝聚成型,之後分別飛入兩道陣法之中。那第一道陣法原本在藥爐的火口位置,此時正在緩緩的向上升起。
左風猜測,如果能夠在第一道陣法接觸到第二道陣法前,將自己推衍出的符文送入陣法內,便有可能讓兩道陣法融合在一起。
那畫七的手掌被左風抓住,身體就這樣倒立着飛了起來,然後又緩緩的落下來。左風雙目一眯,在畫七將要完全落下的瞬間,狠狠的一腳再次踢在對方的小腹之上,畫七的身體如皮球般再次飛了起來。
千幻教所在,甘羅和合歡兩人看到畫七刺中左風手掌的時候,已經齊齊露出了興奮之色。可是兩人也就高興了這麼片刻,就猛的呆在了當場,不敢置信的看着左風就憑着一手一腳輕鬆的化解了危機,半點都沒有影響藥爐中煉製的藥丸。
合歡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可隨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不經意間偏頭向着身後望去。在歡喜堂隊伍的最後方,一名細眼中年男子也正看着自己。
兩人目光微微一碰就各自收了回來,那細眼男子正是胡三,此時的他面上有着一抹興奮閃過。相比於左風現在的表現,他更加感興趣的是,合歡曾答應過傳授自己的歡喜功,以及幫助自己提高修爲的事情。
而合歡心中所想的也正是之前胡三說過的話,他讓自己一定要多留意這叫沈風的青年,說其每每會有驚人的舉動,自己當時還和紫紅兩個長老嘲笑過他。
現在看來胡三不僅眼光毒辣,而且判斷的也非常準確,如果早一些重視這青年,可能也不會讓他成爲最大的變數。
當藥爐發生變化的時候,藥尋就目泛異色的緊緊盯着那移動中的第一道陣法。
“尋老哥,之前你讓我傳訊之中,似乎沒有說過這藥爐內陣法可以移動,似乎這兩道陣法最後還能夠合到一起去呢。”
楚昭也十分吃驚的等着那藥爐的變化,忍不住開口說道。
藥尋眼角跳了跳,最後還是苦笑着說道:“那是自然,這藥爐連我都不知道會有此變化。”
段雲舒和藥駝子兩人震驚的轉過頭,不敢相信的看着藥尋,卻見藥尋笑着搖了搖頭並未再多說什麼。
畫七被再次踢了起來,一口鮮同時噴濺而出,不過這一次左風有所準備,手臂緩緩伸出帶着畫七的身體一偏,那口血差不多全部噴到了藥爐之上。
這一次用心觀察後,能夠發現畫七噴出的血不是被藥爐吸收,而是被藥爐上陣法光環給吸收掉,緊接着下方那一道陣法移動的速度也變得更快了幾分。
左風眼睛悄悄眯起,嘴角微微劃過一抹笑意,這一次他留心仔細觀察過,藥爐陣法的變化與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陣法的變化果然與鮮血有關,而陣法的融合也跟落在其上的血液多少有關。
這藥爐本就有這樣的效果,可是左風能夠感受到,如果是自己的鮮血淋上去便不會有任何變化,只有煉藥者之外的血液纔會激發這種變化。
顯然這藥爐陣法有着一種效果,就是讓煉藥者可以用血肉來獻祭,從而讓藥爐內的能量獲得提高。左風只是簡單的思考過後,就立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
‘不管我猜的對不對,只要這兩道陣法能夠融合爲一後,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此時那下方的第一道陣法已經漸漸靠近了第二道陣法,左風小心的控制符文刻畫的速度。他也不知道這陣法結合,是否需要自己在融合前的一刻將推衍出的符文添加進去,不過小心一點總歸是好的。
眼下最爲痛苦的就要數畫七了,第一腳將他的納海重創,第二腳直接將他納海打出了一個洞,原本儲存在其中的精純靈力,也開始在經脈中胡亂走行,其修爲更開始起伏不定,儼然就快要跌退。
可是畫七根本就無暇顧及身體內的變化,原因就在於那抓着自己的青年,衝着自己齜牙露出了一絲微笑。那笑容之中有着殘忍和興奮,甚至看着自己輕輕的舔了舔嘴脣,彷彿是要進食的野獸一般。
可現在的畫七毫無反抗之力,完全就是左風砧板上的肉,只能夠等着人隨意宰割。
當畫七的身體第二次向下落去的時候,第一和第二道陣法也終於觸碰在了一起。第一道陣法幾乎爲透明一般,只有灰濛濛的淡淡光芒。
在與第二道金色的陣法融合之後,隨着灰白色的光芒閃爍,陣法也猛然之間擴大了一倍。
剛剛刻畫完符文的手掌,匆忙的再次按在了藥爐之上,好在左風之前有所準備,這纔沒有毀去爐內的一切。穩住了藥爐之後,左風這才一臉興奮的看向凝聚而出的灰白色陣法。
那陣法有着淡淡的吸扯之力,卻不會吸收一絲一毫的靈力,左風已經明白自己猜的應該是對的。那受傷的手狠狠的一扯,剛剛落下的畫七就朝着陣法落了過去。
雖然畫七沒有見過,也不明白那陣法有什麼作用,可是他卻本能的感到了恐懼,幾乎用盡最後的力氣喊出了一聲。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