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的混亂很快得到了平息,不是因爲妖獸被殺的消息傳開,不是因爲賁霄閣和城衛軍的鎮壓,只是因爲一個人的到來。
火祭師鄭爐的到來,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宣傳,之前城西那恐怖的聲勢,已經提醒全城之人,有一位強大的人物駕臨衛城。而後那堪稱恐怖的金色火焰爆發,炙熱的波動,彷彿整個衛城範圍內的靈氣,都變得十分炙熱。
能夠在內城生活的人,多少都還有些見識,即使沒有見識,也起碼會有些常識。大家都能夠猜到,是那位火祭師大人來到衛城,這衛城的混亂也將會過去。
既然沒有了妖獸的威脅,自然也沒有人會想着繼續從衛城逃出去。因此當賁霄閣和城衛軍奔赴東城門和南北兩處通道前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刻意鎮壓和驅趕,人羣便已經自覺散開。
這些都是預料中的事,所以不管是琳鵠、曾江和江心都並未太過關心,包括伯卡現在都緊緊的跟隨在鄭爐的身後,每人都各懷心思,卻又半點不敢表現出來。
琳鵠此時刻意跟隨在鄭爐的身後,本來他是沒有資格的,可是如今衛城中吳天死去。如今瞭解情況的賁霄閣武者中,就數他琳鵠的地位最高,於是他也有了跟在鄭爐身邊的機會了。
此刻的琳鵠,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但是表面卻仍然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曾江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他與曾寒雖然不是親兄弟,卻是屬於同一家族,平日彼此關係十分不錯。
原本琳鵠失勢,他和曾寒兩人若是好好運籌,將來成爲閣主的機會非常大。可如今曾寒被殺,反倒是這琳鵠看樣子,似乎要受到重用一般。
就在曾寒極不舒服的時候,鄭爐卻是突然開口,說道:“我記得曾江那裡應該有一副祭魂殿煉製的妖獸臂,正好琳鵠的手臂受創嚴重,便將那一雙獸臂給你吧。”
聞聽此言,曾江的臉色驟然一變,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他便馬上就擠出笑容,“痛快”的說道:“是的,大祭師!一會兒返回祭祀分殿我……。”
說着他緩緩的將頭半轉,眼角餘光就那樣平靜的落在曾江的身上,當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掃來的一刻,曾江身體不受控制的一顫,以最快的速度從儲晶之中取出了一對手臂。
這手臂粗略看去與人類十分相似,只是比正常人的要粗大了一些。除了手臂表面包裹着金色的鎧甲外,手掌表面能夠看到細密的鱗片,顯然這不是純粹的人類手臂。
鄭爐視線一轉便落在了琳鵠的身上,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來輕輕的劃過,隨着他雙手輕輕的劃過後,如髮絲般的火線自其指尖輕輕的飛舞而出。那絲線在琳鵠的肩頭劃過,緊接着其雙臂,就從肩頭處齊齊被斬斷。
被斬去雙臂的時候,琳鵠臉上浮潛出了痛苦的神情,可是他的眼中卻有着明顯的喜意。
他很清楚這一雙獸臂的價值,自己當初還是因爲立下功勞後,才被賜予了一對而已。祭魂殿也只會對立有大功的人,纔會賜予這種獸臂。自己獲得的獸臂,在之前閃姬的攻擊下被毀掉,想不到鄭爐一句話,便直接將曾江手中的獸臂賜給了自己。
能夠重新獲得一對嶄新的獸臂,是琳鵠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他甚至一直在爲自己又失去了雙臂發愁。
肩頭傷口處雖然傳來劇烈的痛苦,但是卻並不曾有半點鮮血流出。鄭爐隨即伸手一招,那一雙獸臂,便直接從曾江的手中飛了起來,緩緩的飄飛向琳鵠的雙肩位置。
那兩條獸臂頂端,有着稍大的凸起,看起來好似一半橢圓形。那半圓形的球體落在琳鵠的肩頭切口處,隨即那獸臂頂端,那球形的部分開始慢慢的蠕動起來。
如果靠近觀察會發現,那半球中似乎正有無數的如蚯蚓般的存在,不斷的蠕動,朝着琳鵠的雙肩肉體中鑽去。
到了這一刻,琳鵠再也控制不住,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嘶吼。即使已經有過一次換臂的經歷,可是琳鵠仍然還是無法忍耐這份痛苦。
只不過同之前切掉殘破的雙臂時一樣,雖然有着難忍的痛苦,可是琳鵠的心中卻是快要樂開了花。反觀曾江在後方冷冷的看着,雖然表面上勉強保持着平靜,眼底卻有着一絲掩飾不住的怨毒之色。
鄭爐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便開口淡淡的說道:“這獸臂是我要用,他日返回帝都之後,我自然會再賜你一對。”
聽到鄭爐如此說,曾江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表面上卻仍舊擺出一副極爲謙恭的模樣,說道:“大祭師要用,那是看得起我,而且琳鵠這次立下大功,我們同爲小閣主,這雙獸臂贈送給他也是應該。”
鄭爐懶洋洋的擺了擺手,他對於這種虛僞的說辭絲毫不感興趣,更是懶得聽其說完。
“那個叫左風的青年,身份現在能夠確定麼?”鄭爐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尋問道。
此時琳鵠雙肩那肉球的蠕動,已經開始慢慢的減緩,肉球已經漸漸要消失,彷彿那原本多出來的部分,已經延伸到了琳鵠的身體之中。
這獸臂之所以極爲珍貴,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爲武者接續上一對手臂那麼簡單。其實純粹藉助妖獸的獸臂,來爲斷臂武者所用,不少的勢力就有這種手段。當初的成天豪,失去了手臂後,便接續了一對獸臂。
只不過這樣的獸臂,其中的經脈根本與人類不同,即使日後運用的時候,也會受到極大限制。不僅一些藉助雙臂的武技無法施展,還有那些需要藉助雙臂經脈修行的功法,也同樣會受到限制。
而葉林帝國祭魂殿煉製的這獸臂不同,它們不僅可以在接續的過程中,完全適應武者本身的經脈,甚至還能夠與武者本身的屬性進行匹配。
雖然再好的獸臂,也抵不上自己原本的那雙手臂,可是在失去自己雙臂後,這獸臂絕對算得上是最好的選擇了。
一邊感受着獸臂,與自身的聯繫越來越深,琳鵠開口說道:“今晚之前只有七成左右的把握,眼下我已經有十成可以肯定,那個青年絕對就是當初在隸城遇到的左風。”
琳鵠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輕輕的瞥向了伯卡,而伯卡倒也十分懂事,馬上就開口說道:“的確如琳鵠小閣主說的那樣,這青年人我也可以肯定就是左風無疑了。”
聽到兩人的判斷後,鄭爐雙眉也緩緩皺起。‘難道大主祭讓我返回,是因爲這個左風?可是隸城的事情,根本來不及向他報告,他應該還不知道八門拘鎖陣法的事情,所以他讓我返回,應該也與這左風無關。’
他雙眉輕輕一挑,隨即說道:“這段時間,多寶交易行是否有什麼特殊動靜?”
被問到多寶交易行的事情後,琳鵠也是不禁暗暗叫苦,轉頭朝着另外一邊的江心看去。最早打算將多寶交易行推出來頂雷,正是吳天和江心的主意,琳鵠對於其中的內情反而並不太清楚,所以他現在只能望向江心。
從鄭爐來到後,江心便一直把自己當做透明的,他是真的不打算出頭。他並不屬於賁霄閣,所以與鄭爐之間終究還隔了一層,這個時候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眼下鄭爐問起了交易行的事情,江心的心頭便是一沉,其實就算琳鵠不看過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裝啞巴了。
“按照我們的調查,多寶交易行除了明面上的交易外,私底下的交易也十分頻繁。尤其是他們最近一段時間,頻頻進入天屏山脈,若不是今晚他們搞出了這麼一場獸潮肆虐衛城,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竟然私藏瞭如此多的妖獸。”
看到鄭爐沉默不語,琳鵠輕輕的嚥了口唾沫,接着說道:“之前他們對外宣稱,抓到了一隻七階妖獸,可是其他消息卻是嚴密封鎖、
直到今晚這七階妖獸突然出手,我們才知道,那是一隻七階巔峰妖獸。尤其是那七階妖獸,是一隻擁有王者血脈的閃狼獸。”
“嗯?”鄭爐目光微微一閃,顯然對於這個消息感到十分吃驚。
“擁有王者血脈的閃狼獸,他們憑什麼能夠捕捉?”鄭爐冷冷的說道。
江心馬上接着說道:“交易行當時離開的時候由莫尚由帶隊,另外還有兩名統領鄭湯和鄭鈺,返回的時候也是他們這些人。”
“放屁,他們之中連一名凝念期強者都沒有,憑什麼能夠抓捕七階妖獸,這背後必然還另有隱情。”
聽到鄭爐如此一說,琳鵠目光微微一閃,馬上接着說道:“大祭師說的沒錯,他們抓捕那七階妖獸返回衛城,最多不超過五日,相信就算是四階和五階妖獸,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被馴化,更何況是七階妖獸,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聽到琳鵠的話,鄭爐嘴角不禁劃過一抹笑意,眼中帶着讚許意味轉頭看了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
鄭爐心中的確有疑惑,不過眼下這麼好的機會,他當然不肯錯過,尤其是他絕不會放過,對付多寶交易行背後那個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