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青年,左風在其靠近的同時,就感到腦海中似乎微微一動。這還是左風首次有這種情況,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心卻是有些感到狐疑。
不過左風也不是第一齣來闖江湖,當然不可能讓人看出自己有異。雙方互相報過姓名之後,那畫家青年便笑着說道:“沒想到沈公子也來光顧我們畫家修煉場,反而沒有到素家的修煉場。”
這話看似在隨意調侃,又好像是在詢問左風爲何放棄素家來畫家修煉場。這種問話的方式很有技巧性,都給彼此留下了一個轉圜的餘地。如果他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惑,那麼左風直接回答倒還好,可是對方如果有估計不予回答,那就輪到他下不來臺階。
而且這樣的問話,如果左風不想回答,而且是那種毫不留餘地的拒絕,兩人之間也就無法繼續聊下去。
左風倒是微微一笑,看了眼身旁的琥珀,這才說道:“我第一次來這臨山郡城,我的這位朋友便帶我四處走動瞧瞧。沒想到無意中走到這裡,心血來潮之下就隨便找了一間修煉場試試,不巧就光顧了你們畫家。”
左風也不需要過於隱瞞,因爲左風之前就感到有人跟蹤,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把握對方的用意。現在看來正是這畫安,自從自己離開素家隊伍後,就一直悄悄的跟在後面。這樣一來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眼中,索性不如直接回答了對方。
況且對方更在意的是,自己和素家到底是一個什麼關係,左風這樣回答既正面回答了問題,同時也避開了對方想要探聽的事情。
畫家青年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左風會如此回答。如果對方避而不談將話題繞開,或者是隨便胡編出一個原因,那麼他還可以繼續追問下去。可對方如實回答後,反而讓自己有種不知從何入手的感覺。
神色微微一動,畫家青年便笑着說道:“不巧?是好巧纔對,這就是緣分嘛,不然此地如此多的修煉場,爲何獨獨選中我們畫家。”
稍微一頓,便繼續說道:“今天發生了點小問題,讓沈兄弟也遭到了牽連,如果不嫌棄我四人多給兄弟補償一些。”
左風本來還覺得對方會刨根究底,可是他卻是將話題轉開,直接談論起補償的事情。原本左風還在考慮要不要將琥珀的身份說出來,結果這華安壓根就沒有多注意琥珀,甚至只是剛過來的時候目光掃了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
可是仔細一想,對方定然是將琥珀看成了自己的隨從。一般大一些的世家子弟出門,身旁都會跟着護衛,而小一點的家族便會派遣隨從服侍在側。
護衛當然是起到保護之責,一旦發生危險就要依靠護衛來消災弭禍。可是這樣武者畢竟培養起來需要投入不小,而僱傭的費用同樣也不低,如果不是穩妥之人,反而會發生監守自盜的事情。
所以小家族一般會培養一些,類似隨從般的武者陪在身邊。這樣的武者修爲算不上多麼高,但是卻是對家族死心塌地,關鍵時候以性命保得主人逃走。
琥珀修爲看上去剛剛邁入淬筋期,甚至氣息還有些不穩,處在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太低的階段。可是他卻沒有左風的修爲高,這樣看來應該也就是隨從一類,只是實力還算尚可而已。
他卻不知道這琥珀真實實力遠高於其修爲,在煉骨後期的時候就能夠與淬筋初期武者戰鬥,現在恐怕遇到淬筋期二三級的武者也能夠周旋一二。當然他更無法知曉,眼前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實際上卻是在煉骨後期就能夠擊殺淬筋期二三級的恐怖存在。
想明白了他對於琥珀的態度,也讓左風明白爲何這畫安沒有糾結在自己的來歷上。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是一箇中型家族的晚輩,這次代表家族來參加賽選藥子。家族和素家有些交情,這才順路跟在了素家隊伍中,一旦來到這裡,以素家的地位當然會給他轟走。
想明白了一起,左風自然也不會道破自己的真實來歷,畢竟玄武帝國他沒有什麼根基,還是神秘一些的好。
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聽了剛剛那些人的回報,這事情就是一起意外事故罷了,和畫家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大家也都是明白人,當然也不會故意刁難你了。”
說着左風還露出了一種“你明白”的笑容,畫安微微一愣,卻沒有想到眼前青年如此好說話。本以爲對方會因爲跟素家的這層關係,跟自己獅子大開口,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半個子都沒要,當然也是笑着說了句。
似乎想起了什麼,左風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不過剛剛使用修煉室出了一點小意外,對修煉室造成了一些破壞,這個恐怕要我來給出賠償纔是。”
說着左風的手就向懷內摸去,畫安一愣之後立刻擺手說道:“小事情,既然沈兄弟如此大度,我畫七又豈是小氣之人,無妨,無妨、”
左風表面恭敬的笑着點頭,心中卻是暗道,‘你是不知道我究竟破壞了什麼,不然絕不會如此大方,不過既然你既然這麼說了,恐怕日後瞭解了情況也不好意思來找自己了。’
實際上也真被左風猜對了,按畫安的想法,左風充其量也就是損壞個桌椅之類。雖然畫家修煉室中的桌椅也都不是一般貨色,但卻也真的值不了太多的錢,他哪裡想到那堅硬堪比器物的修煉臺竟然會被左風損壞。
左風看了一眼鬧哄哄的人羣,抱拳施禮說道:“既然這裡的事情還要畫公子處理,我們也就不在這裡叨擾了。”
雙方再次寒暄了幾句,左風便告辭離開。由始至終琥珀沒有說半個子,看起來倒也真的像左風的隨從一般。
琥珀作爲康家自幼培養起來的人物,察言觀色方面以及心智都十分沉穩。他也看出了此時左風不願將自己的事情透露太多,所以他也就索性將這場戲演下去。
另外康家和素家的關係十分微妙,如果讓這畫安了解的太多,反而可能會對左風不利,這些情況他和左風都想到,所以才默契的配合着演完這齣戲。
不得不說此時的畫家修煉場,想要擠進大廳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可是從大廳之內想要出去卻更是難上加難。好在左風和琥珀的修爲都很不錯,用了些蠻力還是勉強擠了出來。
二人沉默不語的走出了老遠,左風這才下意識的舒了口氣。琥珀見到之後,不禁笑着說道:“這個畫七看來也是個很好說話之人,看來我以前對於一些超級世家還是存在了偏見。”
左風回頭看了一眼,見周圍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自己,這才冷笑了一聲說道:“其他世家我敢說,這畫家卻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這畫安到也是個人物,關鍵時候能夠沉得住氣,不然事情恐怕也將很難收拾。”
見琥珀有些不明所以,左風便耐心的將自己的猜想聯繫之前的情況,一一講述了出來。琥珀也是親身經歷之人,聽了左風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兒這纔開口道:“看來你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這其中恐怕還真的會有什麼人物插手,不然應該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局面。”
兩人在此時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片刻後琥珀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頭問道:“你在修煉室中到底出了什麼意外,竟然會損壞了他們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值錢物件吧?”
左風苦笑着看了對方一眼,說道:“一個不小心,將那修煉臺給毀了去,恐怕他們只能夠換一個新的修煉臺了。其實也真的是個意外,修煉的時候除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這裡的靈氣……”
左風后面的話直接被琥珀無視了去,因爲他腦海中現在就只有三個字“修煉臺”。
這修煉臺之前可是他像左風介紹過的,那可是用上好的安神石打造而成,堅硬程度用恐怖來說都不爲過。可是這小子竟然出了個“小”意外,就將人家那價值不菲的修煉臺毀了去,這如何能不讓琥珀心驚。
琥珀有些呆滯的跟在左風身旁,直到左風喊了對方數次名字,琥珀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左風當然也明白對方爲何神不守舍,可是事情既然已經做下了,就算日後畫安真的厚着臉來找自己,那也說不得要出點血賠給人家。
“我們兩個幾乎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趕快找個地方餵飽肚子,然後再選個地方落腳纔是當務之急。”
琥珀聽完之後,也不囉嗦當前引路朝着一處正街走去。左風卻是面色陰沉的跟在旁邊,時不時的擡頭向着遠處若隱若現的高山望去。不知道爲何,左風在看向那個方向時,總感覺那裡有着令他心悸的波動傳來,讓他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可是左風知道這不是錯覺,但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只是知道這危機好似針對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