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走了一天,葉誠看到了出發時的那些痕跡,他們兜了一大圈又走了回來,葉誠泄氣的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水。
“難道我們要困死在這裡麼”他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風景,藺琳也累的夠嗆,一個女人走了那麼久,難爲她了。
夜幕降臨,葉誠用最原始的鑽木取火的方式生了一堆篝火,他悄悄晃了晃水壺,快見底了,這一路上也沒注意藺琳的水,不知道她剩多少,但肯定比自己多。
“你是爲什麼來這裡呢”,藺琳問葉誠,葉誠不是很想回答,霧人之間互不透漏自己原來的本體是一個規矩。
“不來會怎麼樣,你自己也清楚吧”葉誠說,“還不是爲了生存,我不能白來到這個世界”。
“嗯,我也是,自打走出來後我才發現世界如此美好,原來的我太計較了,現在一個人可以坦然的面對這個社會了”藺琳充滿期望的說。
葉誠冷笑了一下,這個女孩真可笑,把社會想的那麼美好那麼憧憬,“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極端的人,一種總是被人輕易灌輸想法,另外一種總是固執地活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你是哪種?”他問。
“大概二種都有,我很在意別人給我的建議,但我又對這個世界充滿信心,不管別人怎麼說”藺琳說。
“有趣,你究竟是我的同類還是一個真實的人?”葉誠有點懷疑。
“我當然和你一樣,但是我也奇怪,我爲什麼又有些與衆不同,你們怎麼都是不開心的樣子?”藺琳問。
沒法回答,葉誠搖了搖頭,管她是什麼,再走不出去過幾天都會死在這裡。
“我們把水分下吧,我看你的快沒有了”藺琳晃了下水壺,她的水似乎基本未動,她均分了一下,一人一半。
這樣繼續走了二天,身體都到極限,葉誠把石頭縫裡一切能咀嚼的東西都塞進嘴裡,絕望的表情顯露無疑,藺琳也基本虛脫,葉誠用乾枯的紅柳枝和衣服搭起一個簡單的涼棚,遮擋着午後毒辣的太陽,嘴脣已經乾裂,水壺現在只剩下一口水了,他捨不得喝,看起來藺琳已經喝光了水,因爲今天一路上她就沒喝水,自己要看好這點救命水了,葉誠很瞭解霧人的姓格,就算是藺琳與衆不同,也一定有共姓的地方。
昏沉沉中,葉誠忽然感到身邊的水壺在一點點離開自己,他眯起眼一看,石頭後面的藺琳把他的水壺悄悄拉了過去,果然不出所料,葉誠順手抄起一塊石頭,不管你救沒救過我,你現在想偷我的水,我們就是敵人。
就在他準備襲擊的時候,藺琳看到了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手一抖,水壺落在地上,一股清泉流進了乾涸的地面,她心疼的不斷挖着泥土,葉誠這才發現,自己水壺裡已經被她灌進了不少水,看樣子她不是沒水了,而是一路上在忍着飢渴留存着水源。
葉誠感到十分的尷尬,憋了好久,才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以爲你要拿走我的水壺,看來我判斷錯了”。
藺琳一點也沒在意,只是默默擰好蓋子,把水壺遞給葉誠,“你知道那個試驗麼”她問,葉誠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說異常的殘酷,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存在下去,但是我覺得我存在的每一天,我都希望身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使不是,我也願意去幫助他們改變,相信我”。
其實自打開始,葉誠就一直十分防備着藺琳,他的姓格促使他必須如此,不過這會他有些難過,其實藺琳是個十分樸實的好人,沒有任何雜念,自己卻拿着固有的看法去看她,很不公平,可倔強的脾氣叫他又不願意低頭。
葉誠接過水壺,掛在脖子上,回到涼棚下繼續休息,太陽不那麼曬的時候,他起身準備出發,這才發現藺琳已經昏倒在石頭後面,一隻毒蠍子剛剛襲擊了她的胳膊。
“見鬼,真是越渴越吃鹽”,葉誠把帽子上的五角星摘了下來,在石頭上使勁磨了幾下,磨成了發燙的薄片,對着藺琳的手臂使勁的劃了個十字,擠着烏黑的毒血,一直到紅色的鮮血流出來,他拿出水壺準備清洗傷口,醒過來的藺琳擋住了壺口,示意不叫他浪費水。
“閉嘴,你現在少說話”葉誠還是倒出了水給她清洗了傷口,這個地方不能久留,必須動起來尋找有人的地方,葉誠一咬牙,背起藺琳上路了。
沒走一會他就不行了,沒有能量的補充已經叫他無力負擔,放下藺琳,他渾身虛汗,藺琳將自己的水壺取了下來,遞給葉誠,推了一下他。
“恐怕我走不出去了,我不當你的負擔了,這裡挺好,我喜歡空曠的大地,躺下就能看到藍天,你走吧,我盡力了,不後悔了,至少我見過這個世界了,還有個同類朋友和我同行了那麼久”。
葉誠第一次感到了傷心,殺掉本體的那一刻他都沒有一絲的悔意,這會他卻心裡糾結,按照原來“黑狗”的本體,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做,也許早就殺了藺琳奪了她的水,他想起了臨行時老武對他說的,“控制不是限制,是平衡你自己,叫你成爲一個合情合理的人”。
“等我回來”,葉誠再次用衣服搭了一個涼棚,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喝了一口水,把水壺放在藺琳身邊,卯足了最後的力氣向遠處跑去。
熱氣蒸騰的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輛卡車,車上的老武正在拿着望遠鏡焦急的張望,看到了一個人舉着白色背心搖晃着走了過來,是葉誠,他趕緊下車,已經說不出話的葉誠指着遠處,用力在地上寫下藺琳二字,老武立刻明白了,搜救人員很快就發現了涼棚,藺琳已經奄奄一息,模糊中只看到人來人往,醫生的提醒聲,水進嗓子的清涼感覺,她衝車內的葉誠會心的一笑,葉誠這時才感到了她所說的美好,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本身就是很美好的感覺,也許,自己不應該還保持着原來本體的兇惡,即將到來的自我控制訓練對自己應該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