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州城, 元珏帶着他們一行人借住在青州城最有名的武學世家穆家堡中,穆家堡的堡主更是如今的武林盟主,這次的武林大會便是由他提供場地舉辦。
元珏對穆堡主有恩, 五年前曾經救過他一命, 所以聽聞他要來青州城併到了青州城後穆堡主第一時間就派人去迎接他來穆家堡住, 以盡地主之誼。
元珏也沒有拒絕, 正好解決了這幾日要在青州城留宿的問題, 只是週三省聽說要去當地的穆家堡住,他卻表現得有些不願意去,但是眼瞅着莊夢蝶跟她師父去了, 他也只好作罷,隨同莊夢蝶一起入住穆家堡。
入住穆家堡的當晚, 穆堡主盛情款待, 給他們準備了上好的酒菜和美味佳餚, 也算是爲他們接風洗塵。
晚宴上穆堡主和其夫人還有唯一的女兒穆清清都出席了,俗話說得好,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當穆清清看到來人之中竟然有當初她死纏爛打追着要嫁給他可卻依舊被人乾脆利落地拒絕了的週三省後,穆清清她立時不淡定了。
週三省之所以不想來穆家堡住就是因爲那個當初曾經追在他身後死纏爛打要嫁給他的穆清清。
可是莊夢蝶她來了,他必須得時刻保護在她身邊,跟着她來。
說起週三省和穆清清,那都是好幾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週三省來青州城做生意遇到了穆清清, 穆清清一眼就喜歡上了週三省, 然而妾有情郎無意!
任她穆清清死纏爛打, 週三省依舊不動如山, 乾脆拒絕,最後實在受不了穆清清的追逐, 他生意也不做直接跑走了,跑到不知東西南北去了,讓穆清清怎麼也找不到,本以爲這幾年過去了,穆清清對他的喜歡和執念會有所淡卻,然而一見到他卻還是那般激動,是憤怒的激動!
只見身穿一襲烈焰紅色武衣的少女握緊了手中的紅鞭在一輪明月如水下朝站在莊夢蝶身邊的週三省走去,穆清清她擡手指着週三省,怒吼道:“週三省你這幾年都跑哪去了?當初你爲什麼說都不說一聲就走?!”
週三省撫着額頭瞥了她一眼,正要開口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然而話還沒出口莊夢蝶就搶在他前面開了口問:“你是誰啊?你認識週三省?”
她的神色在月下顯得有些清冷,看向穆清清的眼神中也帶了幾分冷意。
穆清清高傲地哼了聲,“我是這穆家堡的少主,你又是誰啊你?”
莊夢蝶沒說話,而是看向她身旁的週三省道:“週三省,你跟她說,我是誰?”
週三省將莊夢蝶的手牽過來與其十指相扣緊緊相握,他望着她,眼裡裝得都是她,向穆清清介紹的時候還是隻看着莊夢蝶,笑吟吟道:“她啊,她是我心愛的人,她叫莊夢蝶,飛在我心上的蝶兒。”
穆清清一聽,再一看他說話時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登時氣得將手中的紅鞭往地上一甩,“你說什麼週三省!”
週三省他笑着看莊夢蝶,又悠悠地道:“穆大小姐是沒聽清嗎?那好……那我就再說一遍,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姑娘啊,她是我此生唯一摯愛的……”
話還沒說完,穆清清就怒氣沖天地揮起一鞭向他甩來,“週三省你給我閉嘴!還有你……”她揮舞長鞭於空中陡然一轉,又向莊夢蝶甩去,眸色不善地道:“憑什麼你是他心愛的人?!”
週三省見那長鞭要甩來攻擊的方向是莊夢蝶,他忙要將莊夢蝶拽去他身後護起來,可沒想到莊夢蝶她眼疾手快勝過他,無聲地一下就將穆清清甩來的長鞭給毫不客氣地攥在了手中,眸色冰冷之餘又帶上幾分狠厲地瞪着那穆清清,她沒有說話,但光是那無聲又凌厲的氣勢就壓了穆清清一頭。
穆清清在她的壓制下想掙都掙不開,只能逞嘴皮上的功夫,“你快給我鬆手,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莊夢蝶冷哼了聲,“有本事你就自己掙開呀。”說着攥着那紅鞭的力道又緊了一分。
穆清清不服輸,怎麼也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落了下風,她當即又橫起一腳要向莊夢蝶踢來,莊夢蝶不屑,一手拽着她的紅鞭不放,另一手又將水袖一揚,三根銀針順勢而出,在銀白色的月光下彷彿流星一閃而過,致使穆清清的腳纔剛擡起就被完全被動地定在了半空中不能動彈。
然後莊夢蝶將攥着她紅鞭的手陡然一鬆,緊接着穆清清的身子就失了力地往後面的地上倒去,在衆人都未反應過來之前。
“啪嘰”一聲,穆清清在衆目睽睽之下就那樣摔倒了地上。
莊夢蝶輕輕拂袖勾脣笑了一笑,“就憑你還想跟我動手?哼~”
穆清清摔在地上氣得咬牙切齒,臉上漲紅,她還沒在那麼多人面前受過如此其辱,怎能善罷甘休,任她父親母親上前來攙扶她叫她不要再胡鬧了也不頂用,她怒氣上頭,從地上爬起揮舞長鞭又要和莊夢蝶動武,誓要好好教訓她一番,以泄了心頭之恨,滅了剛纔那奇恥大辱。
哪不知人剛從地上爬起來,剛剛被莊夢蝶三根銀針射到的腿腳上就一股蝕骨鑽心的痛意傳來,連帶着揮舞紅鞭的手無力地抽搐了一下,紅鞭徒然落地,她險些又倒地上,還是在一旁觀戰的元珏及時出手扶住了她將她又交還到她父母的手中,然後元珏他看向莊夢蝶,眸中又染上幾許欣慰,不由得誇讚道:“沒想到小蝶你的武功已經這麼厲害了,看來爲師以後也不用擔心你會再受別人的欺負了。”
莊夢蝶衝元珏笑笑,“都是師父教的好,師父留給小蝶的那些武功秘籍和醫書小蝶這些年每天都會練上一遍,看上一遍。”
元珏滿意地點點頭,其他的穆家堡衆人在一旁看着,都不由有些瞠目結舌,這竟然是師徒倆?還是那麼一對不同尋常的師徒倆!按理來說雖然她穆清清動手在先,但是莊夢蝶卻把人給打得都抽搐不能動彈了,可身爲她師父的元珏,身爲穆堡主座上客的元大公子,開口第一句……怎麼,好歹也得說上一兩句他徒弟的不是吧,可是呢人家沒有人家還誇自己徒弟厲害!
週三省看的都忍不住給莊夢蝶她師父在心裡豎起大拇指!
他忙關心地向莊夢蝶詢問道:“你沒事吧?”
莊夢蝶搖搖頭,就是在餘光一瞥間看到飯桌上那些山珍海味突然覺得有些反胃怎麼回事?
她又向週三省笑笑說沒事,元珏在一旁看了看莊夢蝶甚感欣慰,但是穆堡主可是爲他女兒着急擔心死了,眼巴巴望向曾經救過他的元珏,好生問道:“元公子,小女這是怎麼了?你可否給看看?”頓了頓,他又卑微地道:“都怪小女任性,冒犯了貴徒,穆某代小女向……”
穆堡主尚未說完,就聽元珏打斷了他的話看向莊夢蝶道:“小蝶看在爲師的面上你把解藥給穆堡主吧。”
莊夢蝶聽了她師父的話,倒也就順手把解藥拋給穆堡主了,又警告穆清清道:“我不管你以前和週三省什麼關係,但以後就別再來找週三省了,他是我的人,若再來擾他與我,下次可就沒有解藥也不止三根銀針那麼簡單了。”
說罷,她拉着週三省向她師父告別,就轉身離去,這晚宴也不吃了,穆家堡怕是也住不成了。
“週三省,我們走!”她喚過週三省,週三省忙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問:“我們去哪?”
莊夢蝶說:“隨便去哪,反正不在穆家堡住了。”
週三省道好,便又讓週四書去準備好客棧,把她師父和紫未晞也接來了。
不知怎麼回事,莊夢蝶也不太想吃晚飯,就直接回了客棧的房間準備休息去了。
週三省見她晚飯也沒吃,但是不吃飯不行啊,於是又讓店小二專門給她做了一碗清淡的粥端房間裡去準備餵給她吃。
莊夢蝶總覺得有些噁心,粥也只喝了一點點就讓週三省端下去了,週三省十分擔心她的身體是不是出問題了,可她卻說大概是這些天趕路大多時間都坐在馬車裡時間長了有些暈車,才導致胃口一時有些不好,等過幾天適應了就沒有什麼了,她讓週三省不用擔心,安慰了他好多遍,週三省適才放下一點點心來陪她入睡。
可是後來幾天噁心想吐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的趨勢,尤其在看到油膩的東西時,使得連看武林大會都興致缺缺,她只好自己給自己把脈,都說醫者不自醫,給自己把過脈後她又驚又喜,但是又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搞錯了,於是又去找她師父,結果得到的是同樣的答案。
她懷孕了,怪不得這個月的月事遲遲沒有來。
她師父給她診斷出喜脈過後又囑咐她,日後切不可再動武和使用內力了,那日小小地教訓了一下穆清清便致使她動了胎氣,才讓她這幾天的孕吐反應有些嚴重和頻繁,莊夢蝶謹記她師父的囑咐,開心地回去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週三省。
不過她沒直接就說,而是在見到週三省時面無表情地道:“週三省,我可能以後一段時日裡都不能和你一起去雲遊四海遊歷江湖了。”
“爲什麼?”週三省一聽就急起來,他抓住她兩隻肩膀,很快就紅了眼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給甩了!你不想要我了!”
他抓緊她的手,緊張地語無倫次起來,狂搖頭,“我不管,不管我,你不能,總之不能你不能再把我給丟下,再棄我而去!”
他着急地抓耳撓腮,一會放開她一會又抓緊她,在原地來回走,“你說,你說我做的還有哪裡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就是了!我不要你離開我,我要和你在一起!”說着,他又委屈巴巴地上前緊緊抱住她不放哼唧哼唧的。
莊夢蝶哎呀了聲,憋住笑,說:“你輕點,要是勒着你兒子了,他踢我我就踢你出氣噢~”
週三省他聽見了什麼!他掏掏耳朵,立馬鬆開她,走到她面前扶着她兩肩,瞬間又開心得像個孩子,“莊夢蝶你說什麼,我兒子?”他指指自己,“我,我我我……”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了,興奮地一把抱起莊夢蝶來原地轉了一個圈圈,又親了她一口。
莊夢蝶打他的手,“你快放下我,都跟你說了要輕點要輕點!”
週三省哦哦兩聲,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又伸手在她小腹那裡摸了摸,嘿嘿笑了聲道:“這小傢伙來得讓我猝不及防的。”
莊夢蝶點點頭,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又看着面前爲她着急爲她紅眼爲她放下了一切只爲追她而來的男人,臉上洋溢着滿滿幸福的笑容,“我也是啊!”
“所以你是打算……”
“嗯……”
兩人彷彿心意相通,異口同聲地道:“我們回落霞谷養胎去。”
武林大會結束過後,又再與元珏紫未晞他們告別分道揚鑣過後,莊夢蝶和週三省便啓程出發回落霞谷。
人間四月芳菲盡,落霞谷中也從暮春迎來了初夏,想來等回到落霞谷的時候就能看到滿谷藍紫色的鳶尾花盛開着。
回去的路上,落日餘暉灑下,點點碎金般的光芒透過車簾映照在車壁上,馬車裡坐着的兩人手牽着手,心連着心,車子緩緩地前行着,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回到他們最初、一開始相遇的地方,落霞谷。
而在那之後的每一天,他們將從日出到日落,永相隨,長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