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苦笑,他清楚自己的巫力爲什麼蘊含的生機比其他的土性大巫要強大,因爲他體內還有土性的真元做後盾。土性真元是和外界的天地靈氣息息相關的,擁有密切的聯繫,最是得到了后土載物滋潤萬物的性質。比起那些只顧修煉自身,斷絕了和外界規律聯繫的大巫,夏侯的巫力嶄露出來的活性,自然是他們無法比美的。
看着這個應該有數百歲的年齡,卻易嗔怒,易歡笑,彷佛少女的黎巫,夏侯無言以對,只能陪笑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篪虎暴龍的,黎巫儘管吩咐就是。”夏侯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自己彷佛已經被擡上了貨櫃的豬肉,就等着人家下刀售賣了。
黎巫一陣的歡喜,連忙說道:“好,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加入巫殿的,那麼,你加入我黎巫殿罷。我給你黎巫殿巫衛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巫山腹地。”似乎是早就做了準備,黎巫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青色的木牌遞給夏侯。
伸手接過那木牌,這青色的木牌不知道是用什麼木頭雕刻出來的,巴掌大小的長方形木牌上,滿是細膩的雲紋和各種奇花異草的圖案。木牌的正中是一棵奇異的小草圖樣,那草生有九片葉子,夏侯手上的這枚木牌上,那草葉有五片在發出淡淡的綠光。
看到夏侯那疑惑的表情,黎巫笑着又掏出了一枚木牌朝着夏侯亮了一下,她手上那木牌上,那九片草葉都在發出綠光。黎巫解釋道:“這是你進出巫山巫殿的憑證。九片綠葉,是黎巫殿主的象徵;八片綠葉,是祭巫的標誌;七片綠葉,是御巫的標誌;六片呢,就代表着命巫的身份。你的木牌上有五片綠葉,證明你是除了黎巫、三祭巫、九御巫、二十七命巫之外,黎巫殿身份最高的巫衛,自然是通行無阻。”
夏侯聽到這裡,連忙把那木牌緊緊的握在手裡。開什麼玩笑?祭、御、命三等巫官,是巫殿除了殿主外身份最高的大巫,人數也不過數十人,是巫教最高權力的核心人物。手上這木牌居然授予了自己僅次於他們的地位,夏侯如果不把它好好的保管起來,他也就不是那個夏侯了。有了這木牌在手,夏侯的身份可就不同了,再碰到上次的那安邑令的子女一樣的人物,怕是木牌一出,就能嚇得他們跪倒在地不敢動彈。
黎巫眯着眼睛,嘻嘻的笑起來,顯得極其的高興。她看着夏侯說道:“好了,以後有事,我會派人去叫你的。你在黎巫殿,也不用做什麼太辛苦的事情。黎巫殿後有一片藥園,裡面有不多的幾本來自天界的神藥,卻是長勢緩慢。你的土性巫力生機強大,定然能夠促進它們生長。你以後多辛苦幾次,就能把這次你喝下的湯藥的代價給補償回來了。”
夏侯聽得是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感情黎巫坐在自己石屋裡守了自己這麼久,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把自己繞進去,就是爲了找一個苦力麼?可是說真的,夏侯心裡清楚,自己還真適合做這種事情!自己的土性真元生機強大,對於木性的各種植物擁有極好的效果。黎巫,還真是知人善用啊!
這個女人,夏侯看着她笑得無比開心,無比美麗的臉蛋,居然有一種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唔,如果能夠在她臉上啃一口,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怎麼搞得,夏侯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大巫,能成親的麼?”
黎巫身體再次飄了起來,綠色的光芒閃動,一雙用草葉編織的拖鞋套在了她赤腳上,她就彷佛夜間的幽靈,朝着石屋門口飄了過去。一邊飄行,黎巫一邊很清脆的低聲笑着,笑得很開心,笑得很得意。同時,她還有餘閒功夫對夏侯說道:“你昏迷了沒多久,現在天都還沒亮呢。各大巫家的人都和巫殿的巫一起出動,找那逆轉星斗運行讓天巫提前斃命的人去了。你如果覺得能動彈了,也出去幫幫忙罷。”
夏侯看着黎巫那無比美好的身軀漸漸沒入了門外的黑暗中,鬼使神差的大着膽子問道:“黎巫殿主,我可以問一個問題麼?”
黎巫聞言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夏侯問道:“還有什麼事情麼?”
夏侯看着黎巫的臉蛋,心神一陣的恍惚,下意識的問道:“不知黎巫殿主,今年多少春秋了?”
黎巫愣了一下,本能的回答道:“我?應該是快要二十歲了罷?你問這個作甚?”
突然,黎巫死死的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惱怒道:“是不是刑天家的那幾個傢伙給你說了什麼和我有關的傳言?說我是一個乾癟難看的老巫婆麼?氣,氣死我了。”她的手狠狠的朝着夏侯揮了一下,‘啪’,無比清脆的耳光聲從夏侯臉上傳來,夏侯偌大的身軀被那一下抽飛了起來,重重的砸在了石屋的牆壁上,差點沒背過氣去。
夏侯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黎巫已經渾身籠罩在了一條黑色的披風中,就連頭髮絲都沒有露出一根來。她又恢復了那讓人聽不出口音的古怪聲音:“篪虎暴龍,你敢對人說起我的模樣,我就把你種到黎巫殿的藥園去,你若不怕,就儘管試試罷!”
說完,一道道青色的狂風平地而起,黎巫在風影中失去了蹤影。
夏侯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臉蛋慢慢的爬了起來,黎巫的那一掌,差點沒把他大牙給抽飛幾顆,眼看着臉蛋已經像發麪的饅頭一樣,慢慢的膨脹而起。夏侯苦笑道:“見鬼,她的脾氣原來這樣不好。快到二十歲了?天啊,她怎麼成爲巫殿之主的?”
“這個天下,有一種巫叫做天降神巫,他們生而就有龐大的巫力,比起尋常的巫需要辛苦的修煉,他們無疑是天神的寵兒。”一條高大的黑色人影出現在石屋中,用蒼老的聲音緩緩的說道。
夏侯看了那同樣渾身被披風覆蓋的人一眼,疑惑道:“這位老先生是?我們認識麼?難不成那黎巫,也是天降神巫麼?”
那人呵呵笑了幾聲,輕輕的搖頭:“你的廢話可真多。”他沒有回答夏侯的第一個問題,而是坐在那屋子正中的石椅上,緩緩說道:“天降神巫,很顯然,黎巫不是那樣的存在。”
看到夏侯愕然的樣子,那人笑起來,嘻嘻笑道:“可是,除了天降神巫,還有一種可能也能讓一個幾歲的小娃娃擁有符合巫殿殿主的實力。黎巫的祖父,是上代靈巫殿主,她祖母,是上代黎巫殿主。兩名殿主聯手,就是一個蠢材,都能讓他變成九鼎大巫,何況黎巫原本就是天賦超人的巫呢?”
夏侯恍然,原來如此。難怪黎巫擁有可怕的力量,卻依然有着少女的風情。但是他立刻疑惑道:“那閣下是來找我的麼?”
那人呵呵直笑,連連點頭:“不錯,我就是來找你的。我只問你一句話,天巫的所有智慧,都被你繼承了罷?”
夏侯思忖了一陣,坦白的點點頭:“是!”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能夠在巫殿中出入自如的,顯然是巫殿的高層,以他們的能力,查出天巫力量和智慧的傳承情況,簡直是太容易了。
那人滿意的用手拍打了一下石椅的扶手,笑道:“妙極,妙極。你這娃娃卻是有趣,居然得了這麼大的機緣。嘿嘿,上代天巫的全部智慧卻是便宜了你,果然是妙極。篪虎暴龍,廢話我也不說了,這是天神對你的恩賜,你可要好好的利用這份恩典,明白麼?”
夏侯乾脆的說道:“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又是一陣開心的大笑,那人笑道:“好,很好,你們蠻人沒有太多的心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這樣最好。你只要能保持你的赤子本性,你的前途無限。”
又笑了一陣,那人突然轉移了話題問道:“據黎巫所言,你如今卻有二鼎大巫的肉身之力了?除了刑天家給你打造的那柄還算湊合的長弓,你可還有隨身的近戰兵器?”
不等夏侯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沒有了。土性巫力的巫,原本力量就遠大過其他屬性的巫,依你蠻子的性格,定然又是喜歡揮動那些沉重的兵器亂砍亂殺的。幾千斤重的兵器,你拿着輕飄飄的,以後上了戰場和海人交戰,你也覺得不過癮。”
猛的一拍手,這人笑道:“算是你的運氣,我手上正好有一塊蚩尤骨,重逾十萬斤,你帶去給刑天厄,就說是他的債主說的,要他親自動手把那蚩尤骨煉化了,給你打造一柄順手的兵器來。刑天厄年輕的時候,欠了我一筆老帳數百年不還,不怕他不用心去做。篪虎娃娃,拿去。”
那人的手往袖子裡掏摸了一陣,慢慢的從那袖子裡抽出了一根兩丈長尺許粗肋骨模樣的白生生的骨頭來。有點捨不得的朝着那蚩尤骨撫摸了半天,這人嘀咕道:“誒,有空還是要到處去轉轉,蚩尤當年被分屍五塊,骨骼應該還有遺留下來的,這可是好東西,多找到一點是一點。”
嘿嘿笑了幾聲,他隨手把那骨頭丟給了夏侯。夏侯連忙用手抱住了那沉重至極的骨頭,不解的問道:“您到底是誰?爲何如此優待?”
那人怪笑了幾聲,突然跳起來,身體一閃就已經消失無影。就聽得空氣裡留下了一連串的笑聲:“我就是要讓你娃娃氣得腦袋發炸纔好。你猜,你只管猜,你猜破了頭,我也不告訴你。哈哈,哈哈哈哈,你能奈我何?”
夏侯氣得臉上肌肉一陣抽動,被黎巫抽了一耳光的那半邊臉頰突然又痛了起來,不由得低聲咒罵了一句:“他孃的,這女人好毒的手。”
突然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風一樣的衝了進來,大聲問道:“篪虎,你怎麼樣了?嘿,可急壞了我們。”
刑天大風更是一手抓住了夏侯的肩膀,飛快的看了看左右,湊到夏侯耳朵邊問道:“你沒死就好。據說剛纔黎巫一直在房裡?你可有看到了他的模樣?到底他是一個老頭,還是一個老太太?或者正如謠傳所說的,這黎巫其實早就換了人,是一個青春美貌的女子?嘻嘻,你可有看到他的模樣?”
刑天玄蛭卻是早就一手把夏侯抱着的那蚩尤骨搶了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骨頭驚呼道:“蚩尤骨?這可是極品的製造巫器的材料,誰這麼大方,送你這麼大一塊?天啊,就算是曾祖的庫房內,也不過拳頭大的幾塊兒。”
夏侯沒理會刑天玄蛭的問題,而是面色古怪的盯着刑天大風看了半天,這才用一種異常嚴肅的口氣,很鄭重的說道:“刑天大兄,你們怎麼能背後如此猜忌一名巫殿之主?黎巫殿主,乃是一名八百餘歲,童顏鶴髮,道氣仙風,無比慈祥的老人。哪裡是什麼美麗少女?”夏侯嘆息道:“你們也不想想,一名少女,怎麼可能修練成九鼎大巫?除非他是怪物!”
刑天大風、刑天磐、刑天鰲龍立刻委頓了下去:“原來如此,果然是一老頭。也不知是誰在安邑偷偷傳說那黎巫是美麗女子,卻讓我們很是驚奇了一陣。如果找到那散播謠言之人,定然要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一聲冰冷刺骨的冷笑從屋門外傳來:“哦?這樣麼?我也很有興趣知道,誰在安邑敢對我黎巫造謠生事。”
身穿大巫們制式的黑色長袍、帶頭罩的披風,黎巫身後緊跟着十二名八鼎大巫,緩緩的走了進來。
夏侯嚇的一縮脖子,急忙叫嚷道:“您老可仔細了,和我無關哩。”
黎巫冷冷的看了夏侯好一陣,這才慢慢的把視線轉向了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淡淡的說道:“刑天家的,你們去安邑,找到那個傳謠言的人,把他的頭帶來給我。造謠之人,必定是在我黎巫殿修煉的世家之人,你們仔細分辨,不難查出來。不管是誰,敢於對巫殿之主造謠生事,其罪當誅!”
刑天大風幾個心裡大是悔恨,自己沒事招惹這些麻煩作甚?這黎巫怎麼卻又是如此小心眼的一個人?
冷冷的笑了幾聲,黎巫淡淡說道:“篪虎暴龍,正好有人稟告,藥園內有一本紫陽籮快結實了,這是孤本,黎巫殿僅此一株,你去照應一下。若是能催化它多結幾顆紫陽玉實,有你的好處。”
夏侯朝刑天大風他們使了個眼色,又看了看刑天玄蛭手上抱着的蚩尤骨,無奈的跟着黎巫出去了。
刑天大風幾兄弟如蒙大赦,急忙扛着那根蚩尤骨,倉皇鼠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