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之內,平地起風雷!
這一剎那,拳風,掌風,劍氣,刀芒,飛針,暗器,各路奇門兵器,數不勝數,盡數朝着江然打來。
江然端坐棺槨之上,面對這漫天鋒芒,只是灑然一笑。
一股罡氣驟然運轉,纏繞周身。
卻就在不滅天罡剛剛成型的一瞬間,所有力道盡數被房莎莎所攝。
江然微微一愣的功夫,諸般招式便已經落了下來。
轟轟轟!!!
整個墓室都在發生劇烈的搖晃。
“魔教少尊!我等專門爲你挑選着葬身之地如何啊?
“現成的前朝古墓,你死之後,都無需再選風水寶地!”
蔣如龍哈哈狂笑。
雙掌如雷動,其勢如搬山!
房莎莎和江然座下的棺槨被打成了齏粉不說,周遭更是煙塵四起,看不清楚具體所在。
然而蔣如龍卻清晰感覺到自己雙掌落下,所打之人,早就沒有了護體神功,將自己的力道盡數吃盡,必死無疑!!
一想到此處,蔣如龍就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猖狂!
因爲先前兩次和江然交手,都被江然當成兵器來用。
尤其是青國皇宮之中,那一次最是丟人。
他竟然着了魔教手段,以爲自己是江然的棒槌,當他兵器當的心甘情願。
後來還是大梵禪院虛圓大師幫他去僞存真,這才幡然醒悟。
當時就恨不能找個地方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這輩子都不打算出來見人了。
只是這奇恥大辱,怎麼可能就這般算了?
今日有這機會,自然是得一雪前恥。
相比之下,什麼手段之類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了。
反正該丟的臉他已經丟的乾乾淨淨,現在只要能弄死江然,再下作無恥的手段,他也能夠接受。
他雙掌如雷,如風馳電掣,好似千百雷擊,只恨不得把江然打的翻身碎骨纔好。
“蔣掌門,且住!這不對!!”
耳邊想起了青蒼先生的聲音。
蔣如龍下意識的反駁:
“這有什麼不對的?”
話音落下,低頭一看,煙塵稍微散去,仔細一瞅,自己方纔打了半天,都快砸扁了的,根本就不是江然。
而是少庭門少門主!!
“少寧!!”
少庭門門主藍忘語慘呼一聲:“怎麼會是你?”
他步履一轉,直接來到了那人的跟前,勉強將其抱在懷中。
蔣如龍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那早就已經氣絕而亡的藍少寧,稍微往後退了兩步。
果然就見藍忘語豁然回頭,看向蔣如龍:
“姓蔣的,老子和你拼了!!!”
“哎哎哎!!”
蔣如龍趕緊舉手說道:
“且住且住!這不賴我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要除魔衛道,誰知道你兒子哪裡不去,偏偏跑去幫着江然擋掌。
“這,這能怨我嗎?”
藍忘語哪裡能夠聽的下去?
養了二十年的兒子,眼瞅着就要成才。
結果卻被蔣如龍給活活打死,打死也就算了,還打的這麼慘,一時之間恨不能雙眼都流出血淚來。
怒喝一聲,周身氣機運轉,便要跟蔣如龍拼命。
然而招式不等出去,一邊就已經多了一個人。
一個是弈劍門掌門,另外一個便是虛圓大師。
“藍掌門息怒!”
弈劍門掌門輕聲喝道。
“死的又不是你的兒子,你讓誰息怒!?”
藍忘語怒吼出聲。
“阿彌陀佛!”
虛圓大師一聲震喝,如洪鐘大呂,震撼人心。
藍忘語腦子裡轟然一聲,稍微清醒一些。
就聽虛圓大師沉聲說道:
“此事確實是不怨蔣如龍,要怪,便該怪那少尊手段陰毒。
“竟然趁着我等殺他的時候,移形換影,換了一個人代他去死……你要報仇,便應該殺了這在世魔尊!”
“哈哈哈哈。”
江然的笑聲忽然在這墓室之中響起:
“本尊手段陰毒,卻也陰毒不過各位。
“爾等都說自己是名門正派,守正辟邪。
“實際上,扒開面皮,底子卻是髒得很啊。
“什麼手段都用得起……說實話,伱們今日所用的手段,縱然是我這魔教少尊,都不齒去用。
“今日看來,諸位皆有入我魔教之姿。
“尤其是虛圓大師,滿臉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入我魔教我給你一個護法的席位如何?”
衆人聞言一愣,連忙循着聲音去找。
果然,就見江然此時正倒掛在墓室頂端。
他雙腳踩在墓室頂端,頭朝下,雙掌之上還有一個房莎莎。
英雄冢未曾解脫,但是顯然也不可能困得住他。
而房莎莎此時的表情卻並不太好,先前開口說話那狐媚女子見狀連忙問道:
“莎莎,你怎麼樣了?”
房莎莎咬牙說道:
“他……他內力太強,我……我控制不住他……你們,你們快點出手殺了他!!”
“姑娘還能說話,倒也不凡。
“我倒是好奇,姑娘到底師出何門?溫柔鄉,是青國門派?”
江然笑道:
“你願意以自身爲鎖,困住本尊,倒是捨得犧牲,也不怕丟臉嗎?
“早知道你們打的是這樣的主意的話,我還真的不該跟你來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房莎莎咬牙說道:
“別說的好像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一樣?”
“開始的時候,只是懷疑,畢竟我又沒有長前後眼,怎麼會知道你們要做什麼?
“但你的出現實在是太過古怪。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對你信的死死的……
“而當你說自己只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時,其實你就已經漏出了端倪。
“你大概不知道,你平日裡呼吸節奏和尋常人絕不相同。
“可見分明是身懷絕技。
“卻又這般自謙……就好像,你明明想要讓我帶你進來,卻偏偏以退爲進。
“這般行事,雖然可以達成目的,卻也讓江某對你的懷疑越來越深。
“其後一路走來,你總是藉機跟我肢體接觸。
“不是拉我的手,就是想要抱着我……說實話,我一個大老爺們都讓你幹害羞了。
“而到了這主墓室之中,你忽然做出那靡靡之態,也就徹底原形畢露了。”
江然笑道:
“姑娘可知道,爲何我從最初便能夠看出你的破綻,卻始終不揭穿你?
“還跟着你來到這裡?”
房莎莎的眼神微微一變。
有些事情不說的話,就感覺神秘莫測,說出來之後,便也不值一提。
而江然的目的這般一問,再看腳下這幫人……
房莎莎忽然悚然一驚。
“他們早也好,晚也好,總會找到我。
“即如此,不如讓他們稍微得意一下,然後……我再大開殺戒一場。
“只是莎莎姑娘,來歷頗爲莫名,倒是叫人有些好奇,你到底來自何方?”
“……”
房莎莎沒有說話,但江然說的沒錯,她其實不是青國人。
她也從來都不認識甄誠。
她出身秋葉溫柔鄉。
溫柔鄉最厲害的武功,便是【英雄冢】。
任你英雄蓋世,一旦陷入英雄冢,也只是冢中枯骨。
不過,英雄冢其實本不該如此使用。
此門武功說一句最通俗易懂的,便是採陰補陽,修的是陰陽和合之道。
江然說她這一路都在藉機和江然進行肢體接觸,這其實沒錯。
甚至以甄誠的女人這個身份出現在江然面前,這也是算計。
人心向惡,越是禁忌,誘惑越大。
朋友的女人對自己暗送秋波,並且投懷送抱。
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這不好。
可是一處無人的古墓之中,此間之事天知地知,以及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情況下,那有些事情可就難說了。 心中邪惡的種子難免生根發芽。
到時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只是房莎莎沒想到,江然竟然會對自己全然沒有感覺。
以至於以目前這種不完美的情況,鎖住了江然的雙手。
正所謂,輸人不輸陣。
房莎莎心中雖然難受,但是嘴上卻絕不認輸,她冷笑一聲:
“說的好像自己算無遺策一樣,如今你被英雄冢鎖住,不也掙脫不得?
“今日,你註定要死,誰也救你不得!!”
“姑娘當真以爲,這英雄冢鎖得住我?”
江然一笑:
“未免太過自信。”
房莎莎神色一變,只覺得江然的內力好似潮汐起伏,浩浩蕩蕩而來,想要將連接自己和江然之間的這英雄冢,徹底湮滅在其中。
當即大聲喊道:
“你們這幫王八蛋,還不出手?他馬上就要脫困了!!!”
衆人如夢初醒,紛紛發出一聲喊,蔣如龍第一個衝到了江然的跟前,揮掌就打!!
卻見一隻手啪的一聲,直接落到了蔣如龍的腦袋上。
緊跟着砰的一聲悶響,兩道人影直接從半空之中落下,掌下之人更是半截身子都被按進了墓室的地面,只漏出了半截身子。
江然緩緩擡頭,環顧四周:
“第一次是在七安鎮,第二次是在青鸞殿。
“人家都說,可一可二不可三,我一次次放你們性命離去,你們卻一次次上杆子來找死……
“真以爲,我這魔教少尊,是好欺負的?
“各位,說不過去了。
“不過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是願意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
“現在轉身離去的,本尊將不追究今日之事?
“還敢留下的……必殺!!!”
“江然小兒!!”
蔣如龍被江然按在掌中,口中仍舊怒喝:
“今日你必死無疑!!!”
江然一笑:
“一介兵器,也敢猖狂?”
他五指一扣:
“不過,今日江某碎金刀在身,倒是無需蔣掌門爲我出力……蔣掌門,今天你不該來。”
話音至此,他五根指頭逐漸發力。
蔣如龍還是還能夠依靠如意金剛身硬抗,然而片刻之後,便察覺不對。
江然五根指頭上的力道,竟然迭迭而起,層出不窮,如意金剛身的功法竟然抵抗不得。
咔嚓咔嚓,輕微的聲響自他頭骨傳來,略顯痛苦的慘叫聲也自蔣如龍的身上響起。
“不好,救人!!”
衆人都是吃了一驚。
先前他們都覺得,不管是誰落到江然的手裡都很危險,但是蔣如龍不會……江然獨愛蔣如龍,只因爲實在是太趁手了。
他落入江然手裡兩次,都是皮毛不損。
可這一次江然顯然是真的動了殺心。
當即衆人猱身而上,想要解救蔣如龍。
江然卻是一甩手,蔣如龍倏然橫掃一圈,只聽得砰砰砰,接連數聲響起,幾個衝在最前頭的,便已經被蔣如龍打的倒飛而去。
江然站在當場,單手抓着蔣如龍的腦袋將他提在手中,五指發力不斷,蔣如龍已經慘嚎不止。
四肢不住掙扎,想要自江然手中解脫。
然而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蔣掌門,我說過了今天你不該來……”
言說至此,江然倏然探出一指,直接點在了蔣如龍的咽喉之上。
力道剎那貫穿,一抹血霧夾雜着一個白花花的物事,自蔣如龍脖頸之後飛濺而出。
蔣如龍雙眸一瞬間瞪得溜圓,那物事落在地上,赫然是一節泛着金屬光澤的白骨。
蔣如龍的眸子裡則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隨手一甩,江然把蔣如龍的屍體扔在了地上。
眸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
“看來沒有走的啊……那下一個就是你了,虛圓大師。”
虛圓和尚臉色一變,雙手驟然合十,轟然一聲,法相沖天而起:
“不動如山!!!”
四個字出口的瞬間,江然已經到了跟前,一握拳,四周風聲盡數落入五指之間,轟然錘擊!
大梵金剛訣的不動如山,剎那間的崩碎如山倒!
虛圓大師發出一聲悶哼,再擡頭,江然的拳頭已經到了跟前。
他雙手交叉,想要阻攔。
江然的這一拳已經轟然落下!
只聽得咔嚓一聲響,率先跟江然碰撞在一處的是虛圓大師的雙臂,卻在這一瞬間,雙臂崩斷!
拳勢不減,一拳打的這老和尚打着橫的崩了起來。
這才重重的撞在了地上。
“本尊很佩服大梵禪院的執着,但是以自身爲正自持,看不起天下人,這便是你們的錯了。
“青鸞殿內,本尊和你說的話,看來你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啊。”
江然輕嘆一聲,拳勢拉緊,轟然又是一拳,兩拳,三拳!
接連三拳打下,虛圓和尚的腦袋整個被砸進了墓室的地面之中。
七竅流血,腦袋尚未打爆,姑且算是他腦袋練得足夠堅硬。
然而此時此刻,腦袋再如何堅硬,他也已經沒了氣息。
舉手投足之間,連殺兩人。
江然再起眸,微微一笑:
“下一個,該誰了?”
這六個字一出口,一股寒意頓時涌入所有人的心頭。
江然未曾動用心魔涅槃大·法,然而劇烈的恐懼卻已經開始蔓延八方。
“不可能是對手……”
“他殺我們如同殺雞!”
“爲什麼我要在這裡和他交手?他要走讓他走啊!我們爲什麼要來!?”
這恐懼蔓延,讓原本堅持除魔衛道的,終於再也控不住自己的情緒。
想到江然先前說過,離開這裡,今天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當即便有人想要轉身離去。
可當他們真的想走的時候,卻又發現,腳下根本無法移動。
劇烈的恐懼好似一隻大手,將他們的腳踝死死抓住,禁錮在了當場。
江然微微搖頭:
“錯了,我說的是剛纔你們要是走的話,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你們已經錯過了剛纔離開的機會。
“說實話,事情做到這一步,非我所願。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殺人。
“但是,你們偏偏要在逼我殺人之後,方纔意識到本尊不是在跟你們開玩笑。
“這當真可笑……
“可是啊,你們不覺得,當本尊當真開了殺戒之後,你們再想走就已經晚了嗎?
“前前後後給了你們多少次機會……你們是一次都不用!
“現如今……嗯,不得不承認,你們找的這個地方當真不錯。
“是一個殺人的好地方,殺完之後都不需要埋了!
“就是回頭你們死了以後,需要跟這裡的墓主人搶一搶主人的位子,實在不行你們就算是他遲來的陪葬可好?”
“江然……你莫要猖狂!!”
弈劍門掌門怒喝一聲:
“結陣!!!!”
此言一出,一抹抹劍芒倏然轉出。
“天元棋劍陣!
“斬天元!!”
江然擡頭凝望這漫天劍氣,切割的整個墓室都簌簌顫抖。
便是一聲輕笑:
“看來江某是給你們臉了……真以爲這斬天元能跟本尊抗衡!?”
江然隨手按住碎金刀的刀柄,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下一刻,刀鋒出鞘。
沒有斬天元那般恢弘劍氣,刀鋒只是簡簡單單的揚起,繼而簡簡單單的斬落。
縱然是在各路基礎武學之中,這一招似乎也顯得太過樸實無華!
然而隨着這一刀落下,這漫天斬天元的劍氣,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雖然不習慣在出招之前,喊出招式的名字……
“不過,看在你們都要死了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告訴你們。
“方纔這一刀,它叫俱無形!
“諸位以爲如何?嗯,不過你們的評價並不重要……因爲,你們要死了。”
話音至此,刀芒一縱。
江然便已經到了弈劍門掌門身後,緩緩地將碎金刀收入刀鞘之中。
咕嚕一聲,弈劍門掌門的人頭,便已經跌落在地。
江然臉上的笑意逐漸揚起,場內中人的心,卻是不住的下沉!
一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方纔察覺到,他們一路追逐,想要殺的人……到底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