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重新躺下來的阿眉,卜棱一下便已經坐了起來。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探頭。
就見阿眉一伸手:
“禁言,噤聲,莫要輕舉妄動。
“我去探探虛實。”
說到此處,她看了江然一眼:
“你方纔說有人來了,可是他們?”
江然點了點頭。
阿眉一時無語,而幾個翼族的人也是吃了一驚。
這一刻,所有的鋒芒盡數集中在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身上。這是頗爲古怪的一幕。
這話乍然聽來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古怪,然而結合江然方纔那煉蠱之法,卻讓阿眉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懼意。
“我問你們話呢……往哪裡走?”
又有一個人開口,然而話沒說完,腦袋也掉了下來。
江然的聲音輕飄飄的,然而漫天的刀芒,也是輕飄飄的。
幾個人只能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江然。
她先前想的是,江然出手,可能會施展他那一門精妙的內功。
將這幾個人啃食殆盡之後,鬼蟻方纔兵分數路而散,遊走到了幾個翼族人的衣袍之中。
“入鄉隨俗,既如此,就聽從阿眉姑娘的吧。
可如今身邊畢竟還有江然作爲底氣,這纔敢考慮救不救人這種事情。
阿眉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答非所問,不過這樣的大人物,縱然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自己又能如何?
“是螞蟻?”
“我們祖祖輩輩能夠於此生活,是因爲已經被大山所接納,成爲了山中一員。
而那人說完之後,則是連連磕頭:
他究竟想要依靠什麼法子,來彌補自身的不足?
否則憑藉這操控之法,說不定也能夠利用它們毀屍滅跡呢。
江然歪着頭:
“如何?還要本尊,再問一遍?”
“你!!”
江然摸了摸下巴,感覺這東西和武功有着絕大的不同。
言說至此,他袖子一卷,狂風起落,地上的枯枝敗葉高起如幕,瞬間覆蓋在了這幾具屍體之上。
江然又問。
“那你可知道,這法子到底是真是假?”
“果然和蟲術有異曲同工之處……
就聽江然輕聲說道:
卻沒想到殺了這幾個人之後,又遇到了一個更狠的。
這人不敢再有半點猶豫,今天是遇到心狠手辣的狂徒了。
地面上有黑影正在蜿蜒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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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精通,只是有所耳聞。”
這聲音不算太遠,江然的縱意流光訣之下,只是一個起落便已經到了所在。
更別說,這一腳落下,滿地的鬼蟻盡數慘死。
“就按照那翼族之人方纔所說,最終真正能夠走到笛族的人會有幾個?
“而這些人……真的能夠拿走笛族的那份大禮嗎?”
江然詫異。
這些鬼蟻雖然不如蠍王那般防禦驚人,可憑藉一個成年人的力道,想要捏死一隻都難。
又是兩顆人頭落地。
聽他語出至誠,顯然是真心詢問。
“好。”
就聽江然笑道:
“笛族既然放言,爲百族弟子籌備大禮,必然準備極爲豐富。
微微沉吟,這才輕聲說道:
“阿眉姑娘,可精通蠱術?”
江然輕輕搖頭,仔細去看地面上的東西,表情略顯錯愕:
“全然不禁止他們彼此之間自相殘殺。
故此阿眉也未曾提議施救……實際上,救人這種事情,在面對翼族的時候往往都不可能。
“……尊駕到底是……”
“而能夠活着抵達笛族的,註定寥寥無幾!!”
繼而停下腳步……
就聽江然說道:
“那不是我能覬覦的東西,是打聽都不能打聽的……
“只因爲當年曾經有數十百族衆人,一起去圍攻,結果最終無一生還。
言說至此,一甩手,袖口之中一股黑霧轟然而出。
以冰層覆蓋蟻羣,將它們活活凍死。
“今日便叫你……”
“你隨我同去。”
“你該不會是爲了這成仙之法而來的吧?”
“這東西有劇毒,成羣結隊走過,萬物枯槁。
江然挨個數了一下:
“一共還剩下四個人……還有四次機會。
切割着周遭一切……只是看上一眼,都彷彿會被這刀意灼傷靈魂。
引得她這樣的姑娘,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還有漏網之魚!”
“操控鬼蟻之法,乃是我族之本,縱然萬死……”
“又怎麼會有什麼瞭解?”
阿眉撓了撓頭,然後搖了搖頭:
“沒想過……我小時候阿婆曾經跟我說過,十萬大山之中本身也是危機重重。
江然沒有得到答案,也不着急。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看似是霧,實則是一羣飛騰的鬼蟻。
“你們在這裡稍微等一會,我們去去就來。”
男子有些漫不經心。
漆黑的鬼蟻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越小,最終點滴不剩。
餘下三個人徹底麻了。
“我也都是道聽途說……據聞百族之中實力在翼族之上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此人着實是過於霸道。
“其他人做好防範準備,若有異變,立刻傳訊。”
想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了方纔的翼族。
“蠱術啊,其實最淺顯的就是讓蟲子自相殘殺。
這一刻,不僅僅是幾個翼族的人恨不能眼珠子掉地上,哪怕是阿眉明知道江然武功高明,卻也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森林,古樹參天,滿地螞蟻屍體,連帶着四具無頭屍身。
就聽江然的聲音響起:
“伱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江然點了點頭:
“這一隻它若是還活着,那它就叫蠱。”
江然等人對視了一眼,就聽江然說道:
他問一句,別人不回答,那就得死。別人問他一句,惹他不高興,那還是得死……
阿眉點了點頭:
恰好阿眉此時正一躍而下,便被江然一把抓住了肩頭。
但吳笛如今身在金蟬戰場,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十萬大山之中……
“這是什麼東西?”
這特麼出門沒看黃曆,怎麼遇到了這麼一個煞星?
心中一邊想着,一邊背誦蟲術秘典。
緊跟着身形一晃,便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江然笑了笑並未回答,只是想起了吳笛他們曾經說過的事情。
那翼族之人臉色大變。
阿眉說着,便站起身來:
而且還到了這幾個翼族人的跟前。
這個男人……雖然水性楊花,但是,着實可怕。
一男一女站在那裡,女的瞠目結舌,似乎早就已經被這局面給震撼住了。
如今氣息奄奄,性命顯然已經走到了盡頭。
看了看這一地的屍體,忽然感覺方纔將那些鬼蟻全都震殺有點可惜了。
而就在兩個人隨意交談兩句的功夫,這鬼蟻已經將那幾個人徹底包裹,原本的人尚且還能抽搐兩下,但是片刻之後,便已經沒了動靜。
“把各種各樣的毒蟲,放在一個罈子裡,深埋地下,它們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便只能吃彼此。
是啊,在她看來,翼族便已經是百族之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了。
“答非所問,得死啊。”
不等江然點頭,就聽阿眉說道:
“他說的只是一半,這是操控鬼蟻的核心。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難道說出去嗎?
“是翼族!”
“話說,你身爲十萬大山之人,可曾想過要翻越十萬大山,去另外一頭看看會不會有新世界?”
“百族之中能夠和翼族相提並論的,不知道有多少?”
阿眉說着眉頭緊鎖,凝望場中,那幾個被鬼蟻覆蓋的身影。
當即兩個人朝着來處走去,一邊走,江然又想起了方纔想要跟她說的那個事情:
“關於笛族族長的成仙之法,你瞭解多少?”
“罷了罷了,以後再玩。”
“你看啊,笛族以百族大會爲引,將各族吸引過來,匯聚於笛族周邊。
“一點都不瞭解。”
另外一人輕聲開口。
卻並非是虛無縹緲,毫無道理可言。
阿眉看了江然一眼,搖了搖頭說道:
方纔的慘叫聲,便是自他們的身上傳出。
“……名稱而已,怎麼可能會飛?”
“好。”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當它們彼此殘殺殆盡,只剩下了最後一隻的時候。
“都不會飛,還好意思稱呼自己做翼族?”
“三天以來,這已經是第九批了。”
江然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阿眉有些佩服江然的想象力。
可是他們在江然的面前,又能算什麼呢?
“只是你們的輕功太過精妙,鬼蟻也是過了半晌,方纔發現多了你們兩個人。”
唐詩情對他輕輕點頭,讓他放心。
再擡頭,便發現,不僅僅是到了地面。
不說的話,必死無疑,說了的話,至少還有活命的機會……
今天晚上殺的這幾個人,也只是因爲他們來參加百族大會,不想被他們搶佔了笛族給出的大禮,這才把人斬殺。
“憑藉此物,他們在百族之中,一直以來都是兇名赫赫……”
“翼族?會飛?”
聞聽此言,幾個人並不打算回答。
江然則說道:
“阿眉姑娘,可曾想到了什麼?”
只允許他問別人不允許別人問他。
這幾個人身懷的鬼蟻,都可以輕易取走自己的性命……可在江然的面前,他們的命,也不是他們自己的。
寒意宛如電流,自尾椎骨一路衝到了頂樑門。
田有方,吳笛,再加上奇蘭三人的話,大概在江然跟前勾勒了一副畫面。
這東西長着翅膀,飛起來速度也是極快。
“竟然能夠做到這等程度,屬實是叫人防不勝防。
“我說!!”
當中一個黑衣人還記得江然問過什麼,當即趕緊回答:
可是,如今這幅畫面其實是殘缺的。
“司族,夜族,紅族,勿族,青族……”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然而如何培育鬼蟻,他卻沒有說。
這……簡直豈有此理!
可此時此刻,顧不上去考慮這件事情的道理。
江然這纔看了一眼正打算落地,藉由山石掩護,小心翼翼往前摸索的阿眉。
“想到什麼?”
一顆大樹的樹杈上,兩個人停下身形。
“甚至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聒噪。”
回頭再看阿眉:
兩道人影好似離弦之箭,直奔聲音來處而去。
“把握住。”
刀芒懸空,肆無忌憚的散發着凌冽刀意。
“失去了後半部,威力必然大打折扣。”
只是,真的有嗎?
他一邊闡述族中秘典,一邊心中揣測,只覺得生機渺茫。
跟他們要翼族的蟲術,不給要殺,答非所問也要殺。
“……你是被鬼蟻發現的。”
“這還遠遠不夠……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神秘的青族,不知道具體操控的是什麼……
“然而唯有活着的人,才能夠拿到這份禮物。
“到時候本尊結合一下,便可以得到完整的操控之法……”
對方是誰,什麼來路,他一概不知道。
這女人有條不紊,瑤族的這些好手,也紛紛響應。
“要說在翼族之上的,大概便是這五家了。”
一念之間,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並非是有靈智的東西才能夠馴服,有些沒有靈智的東西則可以依靠習性來馴服。
螻蟻一般,着實是不值一提。
他們平日裡做事就狠辣的緊。
江然一步踏出,腳尖落地的剎那,蔓延如水的鬼蟻,便已經同時爆裂。
擡手試探,卻不想一眨眼的功夫,這人不僅僅沒有被鬼蟻所傷,更是已經到了跟前。
阿眉也搖了搖頭:
“我見識淺薄,一輩子都在和殤族做鬥爭,百族之中這種高高在上的翼族,我又怎麼可能有過多的瞭解?”
“有操控毒蛛的司族,操控飛蛾的夜族,操控烈蟲的紅族,操控線蟲的勿族。
那翼族之人臉色一沉,偷偷伸手入袖子,正要做些什麼,那刀芒便已經自他身上貫穿而過。
“若是能夠學到正經的蠱術,就好了。”
江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笑了起來:
“十萬大山到底大不大倒是不好說了,但是這百族還真的是花樣百出。
江然聞言點了點頭,感覺話說到這份上了,都已經上升到了類似於信仰的地步,那就很難繼續往下說了。
百族蟲術大體都是如此,只是細節不同,便是天差地別。
江然來到他的跟前,伸手到他袖子裡摸索了一下,卻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阿眉想了一下反問道:
卻沒想到,這一腳下來,直接用內力蠻橫的將這些鬼蟻給震死了。
“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求求你,放我一馬。”
“他們很少行走百族之地,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住在十萬大山北邊,卻無人敢於進犯。
對面僅存了一個黑袍人,卻被漫天的刀芒所逼迫。
鋒芒凌冽的刀意充斥着周遭每一寸空間。
一個黑衣人的話剛說到此處,便是腦袋一歪,直接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江然思忖了一下,感覺也可以搶奪一下其他不開眼之人的蟲術,回頭融爲一體,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路數。
這位族長想要獲得長生之法,大概率是需要得到吳笛的本命蠱才行。
一旦被他們發現,幾乎是必死無疑。
“百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們辦事,周遭自然得有鬼蟻放哨。
幾個人對視一眼,轉身便走。
“給你們一個機會,將你族中蟲術交給我,本尊放你們一條生路。”
“翼族的人既然在這附近攔截,接下來的路只怕就不太好走了。
阿眉吃了一驚,不等有所動作,便感覺天地旋轉,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地面之上。
縱然未曾見識到這些刀芒一旦爆發,會呈現出什麼樣的威力,卻也可以感受到……只要再走一步,他們就得人頭落地!
那人說到此處,忽然擡頭看向江然兩人的方向:
這東西內容也不多,前前後後大概七八百字左右,被他盡數說出。
幾個黑袍翼族更是險些尿了褲子,方纔的大話放出來,還沒等收回來呢,就被人狠狠的在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對面這一切,這黑衣人總算是徹底繃不住了。
卻見江然一笑:
“無妨,他既然能夠爲了活命,說出上半部的蟲術,那以後也總歸會遇到一些爲了活命,只說出下半部蟲術的人。
雖然阿眉沒有說過,但是她卻知道,這些鬼蟻也不是那麼簡單……百族操控蟲術,都會對這些毒蟲進行培育。
如果是阿眉自己的話,看到他們轉身就走,絕不停留。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一夜和阿婆聊天時候的無力感再一次出現。
“然而就如同這山中猛獸,皆有自己的棲息之地一樣。
“這是翼族所操控的鬼蟻。
“我們也不能輕易離開自己的棲息之所,否則會被大山所厭棄……最終,死在這大山之中。”
阿眉眉頭緊鎖,臉上有些凝重。
正想着呢,就聽得嗤嗤兩聲響。
舉目看去,就見數道身影正在林木之間徘徊,與此同時,淅淅索索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
江然看了一眼阿眉。
江然聞言,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倒是小看了十萬大山之中的蟲術了。
就聽當中一人說道:
“這是第幾批了?”
阿眉的心思全然和江然不在一個頻道,此時聽來方纔留神。
周身上下黑影蔓延,鬼蟻好似流水一般自他們的衣袍之中走出:
“有些本事,可惜,遇到的是我們……
“你想說……這是笛族的陰謀。
“以笛族爲甕,引百族入甕……目的是爲了……練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