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石破天驚的一聲驚呼,瞬間打破了雲陽鎮清晨的寂靜,甚至還引起了一大羣狗的亂叫。一時間,本該靜謐的雲陽鎮突然變得雞飛狗跳了起來,不少已經起牀了的人紛紛開門向外張望着。
“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這一大早的,誰知道是在搞什麼名堂。”
“我怎麼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像鎮門口開關門的老王頭啊。”
“走走走,過去看看。這老王頭大早上起來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趕緊把城門給開開,在那裡鬼叫個什麼?簡直了,莫不是他要改行去唱戲,一大早起來先吊個嗓子?”
一羣薄怒之中夾雜着氣憤的人亂哄哄的鬧成一團,向着鎮子大門口走了過去,看那樣子,顯然是一定要那老王頭給他們一個說法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出去幾步,鎮門口那個方向就又傳來了一聲驚呼“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
這下子,這些鎮民相視一怔,也不敢再亂說了,急急忙忙的就向着鎮門口的方向跑去。平日裡大家本來就相處的很和睦,先前說那些話多半也都是大早上被老王頭突如其來的一聲喊給嚇了一大跳,所以才說出來的氣話。如今老王頭喊得這麼聲嘶力竭,顯然是真有什麼事了。在這種情況下,鎮民們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趕緊去看一看。
當然了,除了關心老王頭之外,這些人也未必就沒有好奇心和看熱鬧的心思了,只是他們不會表現的那麼明顯罷了。
然而,就在鎮民們剛剛跑到一半的時候,老王頭已經着急忙慌的從鎮子大門口那邊跑過來了。他不止跑的慌里慌張的,就連臉上的表情都還依然保持着極度的驚恐,就好像他剛剛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老王頭,你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見鬼了?”一個看起來約有三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打量着老王頭“說說說說,怎麼回事?”
老王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那兩條腿現在赫然正在顫抖着,甚至就連那雙佈滿了老繭和裂痕的雙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很明顯,他現在正處於一種十分緊張的狀態中。
“你這婆娘!”老王頭狠狠地喘了兩口,然後怒斥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扯皮,你們趕緊讓開,老頭子我得趕緊跑一趟里正那裡。咱們鎮子上死人了,屍體現在還在城門旁邊那棵大樹上掛着呢。”
說完,老王頭直接向人羣中走去,看樣子是打算從人羣中直接穿過去。但是這幫心存好奇的鎮民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他過去,老王頭剛剛走出去沒兩步,就有個鎮民一把揪住了老王頭“嘿,老王頭你急個什麼勁?誰死了啊?”
老王頭甩了一把,想要掙開這個鎮民的糾纏,可他不過是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乾巴老頭,又怎麼可能輕易就掙開這壯實有力的青年鎮民?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咬咬牙開口道:“是賣馬的馬販子。”
馬販子,名字就叫馬販子。當然了,這應該不是真名,只是馬販子自從來了雲陽鎮之後,就一直讓這些人叫他馬販子。
馬販子來雲陽鎮,那已經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六年前,馬販子比現在年輕不少,但也狼狽不少。老王頭至今都記得,馬販子那天穿着一身皮袍子,渾身滿臉都是血,跌跌撞撞的一頭衝進了雲陽鎮的門口,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老王頭上去努力想要把他扶起來,誰知道馬販子只是掙扎着喊出了一句“有馬賊”,然後就二話不說的暈了過去,特別乾脆利落。
那時候,雲陽鎮上還沒有醫館,甚至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好在有幾個看出情勢不對的鎮民第一時間跑到了隔壁鎮子,請來了那個鎮子上的一個赤腳大夫,過來給馬販子處理了一下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刀傷,順便也包紮了一下。
等兩天之後,他醒過來了,經過他的講述,雲陽鎮上的居民們這才知道,原來馬販子在趕馬的過程中遇到了馬賊,十幾匹高頭大馬全都被馬賊搶了不說,就連自己也差點沒被馬賊給砍死。
從打那時候起,馬販子就在雲陽鎮上定居了,雖然依然還是在賣馬,但是卻基本上就是在雲陽鎮附近走動,所販賣的馬匹也都是從鄰近的馬場裡買回來的,算是賺一個差價吧。
而且,這麼多年了,馬販子從來沒有說起過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在酩酊大醉,喝的不行了以後,他也都是自稱馬販子。用他的話說,他是想跟過去徹底告別,換個身份重新開始生活。
說來也巧,馬販子在鎮子裡蓋的房子,就在老王頭家隔壁。所以這兩個人平日裡也沒少在一起喝酒,甚至時常會喝的醉醺醺的。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的關係也就慢慢好了起來。儘管老王頭也知道馬販子偶爾會做的那檔子狡詐買賣,可在他看來,人追名逐利,這本就是天性,只要別乾的太過分就無所謂。再說了,他看馬販子還挺順眼的,馬販子幹這事都是在對着那些過往的江湖人士,他又何苦爲了一羣高高在上的江湖人士去交惡馬販子呢?
不過,也是爲這事兒,老王頭曾經不止一次的警告過馬販子。畢竟照他這樣做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會被哪個武林人士給弄死。結果沒想到,這一次,馬販子居然真的出事了。
“什麼!?馬販子死了?”好幾個鎮民都失聲叫了出來。
當然,也有幾個對馬販子乾的勾當略有了解的鎮民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對他們來說,馬販子的死簡直就是對“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最完美的詮釋。當然了,他們最多也就只會笑一笑,畢竟所謂“死者爲大”,這時候多說,很可能會成爲別人指責的對象的。
“嗯。”老王頭沉重的點了點頭“他的屍體現在還掛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