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玩了幾日,三個人都有些意猶未盡之感,這一天郭靖突然說道:“周大哥,你雙手的拳路招數全然不同,豈不是就如有兩個人在各自發招?臨敵之際,使將這套功夫出來,便是以兩對一,這功夫可有用得很啊。雖然內力不能增加一倍,但招數上總是佔了大大的便宜。”
周伯通一愣之後,哈哈大笑道:“兄弟,我出洞了!我不是要小便,也不是要大便,可是我還是出洞了。我現下武功已是天下第一,還怕黃藥師怎地?現下只等他來,我打他個落花流水。”
時雨笑着說道:“周大哥遇到黃島主時使出這左右互搏的功夫,便如同以二對一,豈有不勝之理?”
周伯通走出洞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點頭道:“不錯,我武功雖然仍遜他一籌,但既已練就了這套分身雙擊的功夫,以二敵一,天下沒人再勝得了我。黃藥師、洪七公、歐陽鋒他們武功再強,能打得過兩個老頑童周伯通麼?”
三個人都大笑一陣後,周伯通又道:“二位兄弟,這分身出擊功夫的精要,你們已全然領會,現下只差火候而已,數年之後,等到練成如你大哥那樣的純熟,你們的武功便陡然間增強一倍了。只可惜內力卻增不到半分,身上內力分在兩手,每隻手還不到一半,這美中不足之處,你不要對他們說,一動上手,就雙手各使不同武功,打得他們頭昏腦漲,來不及體會到其中的缺陷。”
三個人講講談談,周伯通一心盼着黃藥師到來,到得晚飯時分,啞僕送來飯菜,周伯通一把拉住他道:“快去叫黃藥師來,我在這等他,叫他試試我的手段!”那啞僕只是搖頭。
郭靖卻打開食盒,立刻聞到一陣撲鼻的香氣,與往日菜餚大有不同,過來一看,見兩碟小菜之外另有一大碗冬菇燉雞,正是自己最愛吃的,他拿起匙羹舀了一匙湯一嘗。時雨一看對方表情,便知道是黃蓉做的,笑着說道:“郭大哥,這可是黃姑娘專門爲你做的?”
郭靖點了點頭,又細細的在食盒中搜索,突然發現一個異樣的饅頭,便偷偷收了起來。等啞僕走後,郭靖打開饅頭中的蠟丸,上面正是黃蓉寫的紙條,他將紙條交給周伯通和時雨觀看,三個人都十分高興。
這天夜裡,時雨和郭靖都坐在山洞之中,一起看着周伯通在洞外練功。老頑童一手打空明拳,一手打全真教的掌法,似乎頃刻之間,內力便能自左至右、自右至左的流轉,附在招數之上。時雨仔細的看着,感受着這種在體內不斷左右調用內力的方法。
就在兩個人瞧得出神之際,忽聽周伯通一聲“啊喲”急叫,接着啪的一聲,一條黑黝黝的長形之物從他身旁飛起,撞上遠處樹幹,似是被他用手擲出。郭靖見他身子連晃,吃了一驚,急忙搶上,叫道:“大哥,什麼事?”周伯通道:“我腳上給毒蛇咬了!這可糟糕透頂!”
時雨掏出火折點亮一看,果然是老頑童的一隻小腿已腫得比平常粗了倍餘,他立刻用手指按住傷口,俯身用力吸了起來,周伯通想要阻止,卻身體痠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時雨吸了一頓飯左右的工夫,將毒液吸出大半,都吐在地上,然後郭靖接上,也用力吸了起來。
毒力既減,周伯通究竟功力深湛,暈了半個時辰,重又醒轉,低聲道:“二位兄弟,做哥哥的今日是要歸天了,臨死之前結交了你們這兩位情義深重的兄弟,做哥哥的很是歡喜。”
時雨可是還要讓周伯通傳自己《九陰真經》的,而且真要是少了老頑童,日後碰到瑛姑就麻煩了,他扭頭對正在流淚的郭靖喊道:“大哥,趕緊放血給周大哥喝,咱們喝過那蝮蛇的血,咱們的血能解毒的!”
郭靖一下子反應過來,暗道難怪自己吸了毒液也沒有任何異樣,只說自己這位義弟着實聰明,馬上抽出成吉思汗賜的那把金刀,在左臂上割了一道口子,將血流在碗裡。這個時候周伯通已經神志不清,喃喃着:“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可憐……”
時雨接過金刀,也在自己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用另一隻碗裝了,等郭靖喂完之後,接着給周伯通灌了下去。兩個人就這樣輪流割傷口放血,輪流喂周伯通。
等二人精疲力盡,沉沉睡去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時雨睜開雙眼,看到周伯通站在面前,已無大礙,笑了笑道:“周大哥,那黑白無常應該是怕了你了,沒來索命吧。”
周伯通坐在他和郭靖面前,笑着說道:“是啊,多虧二位兄弟,那黑白無常,大頭鬼,還有牛頭馬面都怕了咱們,逃之夭夭了,估計這幾年多半不會再來。”
說罷,老頑童眼珠亂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雨知道對方大概是爲了報答自己和郭靖,想要將《九陰真經》相傳,於是對郭靖說道:“郭大哥,你有那把金刀,遇到緊要關頭時很是方便,我見朱二師父將一把匕首給了你,仔細想來,那把匕首上面該是刻着‘楊’字吧?”
郭靖掏出匕首一看,果然柄上刻着一個“楊”字,點了點頭,連包裹在匕首上的人皮一起遞了過去,說道:“這匕首本該是你的。”
時雨接過匕首,假裝好奇的展開人皮,說道:“咦,這張皮上爲何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周伯通立刻過來查看,他熟讀上卷經文,一眼就看出這便是《九陰真經》的下卷,一把搶過,嚷道:“讓我先看,讓我先看!”郭靖只道這義兄頑皮,笑了笑也就算了。
周伯通拿着那張人皮,一邊撫摸着上面的字跡,一邊細細查看,邊看邊想,突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即手舞足蹈,樂不可支。郭靖還以爲這位義兄蛇毒未清,腦袋糊塗了,連忙走過去問道:“周大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