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嘣……咻咻咻……”
“呃……啊……”
短短二十幾丈距離,零零散散的倒下了三四十人。
“二哥,文定,看你們的了,我遠程支援,動作要快,一定要在其他城門的官兵趕過來之前出城。”肖鵬一拉繮繩,身下馬兒嘶鳴一聲,漸漸停下奔馳的步子。
“放心,交給我們了,文定,自己小心。”洪熙官握緊手中奪命鎖喉槍,輕拉繮繩,再次降低馬速。
肖鵬全力出手,未免誤傷洪熙官,停下了發射多重箭,只是一箭一箭不斷射出,箭似連珠,綿綿不絕,弓弦每響一次,必有一名清兵倒下。
“殺……”
洪熙官在離官兵陣列還有三四丈距離時,突然縱身躍起,藉着馬力,直接越過三丈的距離,到了官兵陣列上方,一聲大喝,手中本來就有兩米多長的奪命鎖喉槍猛然再次伸長,達到四五米的長度,槍頭直直扎進一名持盾兵卒的盾牌裡,捅穿那名兵卒後洪熙官槍身一震,盾牌瞬間四分五裂。
穩穩落在地上,收回伸出的長槍,使之恢復到兩米左右,而此時官兵也終於衝到了洪熙官面前,二十幾杆清兵制式長槍同時刺向洪熙官。
洪熙官雙目一凝,槍勢展開婉若游龍,身隨槍走翩若驚鴻,長槍伸縮不定,時長時短,槍影重重,二十幾杆長槍沒有一杆能突破洪熙官的槍影,而洪熙官每一槍探出,必有一人被刺穿咽喉,可謂招招追魂,槍槍奪命,好一杆奪命鎖喉槍。
肖鵬看得眼中異彩漣漣,洪文定翻身下馬,迅速加入戰團,槍法雖然沒有洪熙官老辣,卻也是法度森嚴,進退有序,加上與洪熙官合練槍法日久,配合默契,再有肖鵬的遠程支援,圍住他們的官兵很快就死傷慘重。
洪熙官父子手中的奪命鎖喉槍皆爲精鋼打造,槍頭刃身比一般槍矛長了不少,不僅可以用來刺,還能使出諸如削、撩、斬等招數,官兵的長槍槍桿皆爲木質,被奪命鎖喉槍槍頭掃過,頓時變爲兩截,打到後來,長槍兵幾乎都變成了長棍兵。
而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拿着朴刀的兵卒連洪熙官父子的身都近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長槍兵袍澤們一一死在洪熙官父子槍下。
終於,在官兵只剩下二十幾人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憑自己這些人根本留不下這幾名反賊,反而是白白送死,“撤,與大部隊會合,等集結了足夠的兵力,再與反賊決一……呃……咯咯……”一名什長剛剛開口,話還沒說完,便被肖鵬一箭穿喉。
打到這份上,官兵們終於撐不住了,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百多人就死得只剩二十幾個,連最後一個什長都已陣亡,他們再拼下去也不過白白搭上一條性命而已,他們不怕死,可不代表他們願意毫無意義毫無價值的去死,於是乎剩下的官兵開始潰散。
肖鵬與洪熙官也不追殺,任由他們離開,“走吧!再耽擱下去,我怕官兵的援軍就要來了。”肖鵬估摸着他們從突襲城門到殺退官兵,用了大概七八分鐘的時間,就算其他門的官兵反應再慢,這會兒也該快要趕過來了。
果不其然,在洪熙官父子剛剛重新上馬,與肖鵬縱馬奔出城門時,身後就傳來了官兵的呼喝聲,而且這次,他們還聽到了馬蹄聲,城內竟有騎兵,不過不會很多就是了。
爲了擺脫官兵的追擊,洪熙官故技重施,騎馬跑出幾裡後,與肖鵬洪文定下馬,在兩匹馬屁股上刺了一槍,馬兒吃痛,嘶鳴一聲便甩開四蹄向前狂奔而去,洪熙官與肖鵬卻帶着洪文定躲到了路旁樹叢中,待官兵的騎兵循着馬蹄聲追過去後纔再次行動,向着另一個方向行去。
……
登封縣城南三十里外,東華鎮李家莊。
如今只要是鎮一級的地方都有官兵把守盤查,洪熙官父子與肖鵬要補充路上所需乾糧,就只得往這些村莊走了。
於是乎在李家莊一家飯館外的空地上出現了這麼一幕,一名八九歲的小男孩一動不動的站在飯館外的空地上,一羣差不多大的小孩圍在他身邊議論紛紛。
“咦,這傢伙怎麼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似的。”
“是啊!不會是個傻子吧!”
“我們拿石頭扔他,看他動不動。”
“好。”
小孩子嘛,正是無法無天的時候,於是乎一個個紛紛在地上撿起石頭朝那個不動不搖,站立如標杆的小孩扔去。
“嘭……啪……”
洪文定任由石頭落在自己身上,腦門上,雙拳緊握,門牙緊咬,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惹事,不能惹事,我忍,我忍……”
“喂,你們這些小鬼在幹什麼?小心我揍扁你們哦!”肖鵬與洪熙官買夠了乾糧,走出飯館時剛好看到這一幕,肖鵬頓時怒喝出聲。
“歐,大人來了,快跑。”
“哈哈,傻子,被石頭砸都不動。”
小孩子們呼啦一聲跑掉,肖鵬心疼的幾步走上前,拂去洪文定額頭上的灰,道:“文定,他們欺負你,你怎麼不還手?你一隻手就能把他們打趴下吧!”
一股暖流流進洪文定的心裡,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道:“爹說不能惹麻煩,遇事要忍。”
“我還……”肖鵬哭笑不得,埋怨的看了洪熙官一眼,嘆道:“傻孩子,就算你不還手,你也可以閃,可以擋嘛!讓你遇事要忍,不是讓你一動不動的被人欺負啊!”
洪文定愣愣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洪熙官一眼。洪熙官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中帶着愧疚的神色,淡淡道:“聽你三叔的。”
……
離開李家莊,前往嵩山腳下宣化鎮馬家莊的路上。
肖鵬沉默良久,終究還是開口了,語氣中帶着些許怨念:“二哥,你看你都把文定教成什麼樣了?忍忍忍,忍個屁啊!咱們江湖兒女,應當快意恩仇,無所畏懼纔對吧!結果你看看,他現在被人欺負都不帶動彈的。”
雖然肖鵬的話十分不客氣,但洪熙官心裡卻沒有半分不滿,肖鵬越是這樣,越能證明他是真的十分關心文定,把文定當自己的孩子。
洪熙官輕嘆一聲,道:“三弟,我又何嘗不想帶着文定過那種快意恩仇,隨心所欲的日子?但現實不允許啊!我們現在步步危機,舉世皆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引來官府的圍剿,你我還能憑藉一身本領屢屢脫身,文定呢?兵荒馬亂中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我讓他忍,其實也是在保護他啊!”
“……”肖鵬沉默了,是啊!不忍,又能如何呢?快意恩仇?談何容易!快意恩仇只是普通江湖中人的專利,像他們這種反賊,是根本不可能,也沒有資格去快意恩仇的,太高調的反賊,只會死得更快,要想活得長久,就必須低調,必須忍。
這,就是反賊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