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林月如閨房。
春蘭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小姐,她看到了什麼?大小姐竟然在對鏡描眉?這簡直比大小姐發飆還讓她害怕,她真的是大小姐嗎?
“大大大……小姐,你……你沒事吧?”春蘭聲音顫顫的試探着問道。
“不要吵啊!”林月如沒有理會春蘭,小心翼翼畫好了最後一筆,滿意的看向了鏡中的自己,嘀咕道:“我也可以很有女人味的嘛!”
“大小姐,你……你真沒事吧?”
“我怎麼啦?”林月如若無其事的問道。
“你不是討厭……討厭……”
“討厭什麼?說啊!”林月如回頭,瞪着春蘭問道。
春蘭脖子一縮,心驚膽顫的道:“你不是討厭……當女孩子嗎?”
林月如頓時大怒,霍然起身,左腿一擡便踩到了凳子上,喝道:“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啊?沒沒沒沒……沒有。”春蘭連連擺手,話都說不利索了。
見春蘭看着自己踏在凳子上的左腳,一絲尷尬之意從林月如臉上掠過,忙將腿放下,哼道:“我現在想當女孩子了不可以啊?”
見大小姐似乎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春蘭小心翼翼的試探着道:“大小姐,你不會真的愛上那位只認識一天的李公子了吧?”
林月如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轉過身背對着春蘭,她沒看到,春蘭小手握拳,放到嘴巴前輕輕咬住。
天吶,她看到了什麼?大小姐臉紅了誒!從小到大,除了發火的時候,大小姐什麼時候這樣嬌羞的臉紅過?
林月如的聲音變得十分溫柔,“春蘭,你說,李……我師兄這個人怎麼樣?”
春蘭想了想,道:“李公子啊!他……很英俊啊!很有男子氣概啊!按照大小姐說的李公子做的那些事,也可以知道他很有俠義心腸,嗯……還有武功高強,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誰能打敗大小姐呢!”
林月如心裡甜甜的,春蘭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有什麼事她也不會避諱她。
聽完春蘭的話,她輕聲道:“是啊!他在我家只待了一天,你都可以說出他這麼多好處,那我喜歡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春蘭臉上露出了花癡般的表情,憧憬的道:“是哦!這樣的奇男子簡直可遇不可求。”
“是吧!”林月如得意的回了一聲,接着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春蘭道:“老爺叫來了府上那些清客,正跟雄老爺拉着他喝酒閒聊,看來老爺是真的很滿意這位姑爺,之前表少爺去找老爺,說反對這門親事,老爺可一點都沒給他留顏面呢!”
林月如眉毛一挑,詫異的回身看着她,道:“表哥?他發什麼瘋?”
春蘭將之前劉晉元跟林天南的對話大致說了說,最後道:“表少爺說他要立刻回長安,請表老爺來提親,然後就回去收拾東西離開了。”
林月如不屑的冷哼道:“這書呆子看不起武林中人,我還看不起他們呢!哼,百無一用是書生,爹不會理他們父子的。”
……
林天南他們這頓酒一直喝到晚上,酒席散去後,林天南還派人去請來算命先生,給李逍遙和林月如算了八字。
結果自然是“人間雙璧,佳偶天成”,以後一定會“兒孫滿堂,大富大貴”,林天南歡喜不已,重重賞了算命先生。
林天南一手按着李逍遙的肩笑道:“賢婿,我林家人丁單薄,往後就要靠你和如兒,多多替我林家添丁進口啦!哈哈哈……”
林天南喝得有些多,說話便稍稍有些不拘小節,可當着一衆清客的面,李逍遙卻有些尷尬,但這是未來岳父說的話,他也只能陪着尬笑了。
恰好此時春蘭從後堂轉了出來,上前道:“稟老爺,大小姐請姑爺去一趟。”
林天南指着李逍遙,對雄霸哈哈笑道:“你看你看,這才認識多久,就這麼難分難捨,不理我們這兩個老爹了。”
雄霸撫須笑道:“女兒女婿關係融洽,也是咱們這些老傢伙的福氣不是?”
衆清客們也笑道:“老爺,你是貌似不豫然,實乃深喜之,有點口是心非哦!”
“恭喜老爺得了個半子,天幸之,天幸之。”
“哈哈哈哈……”林天南歡然大笑,見李逍遙略有些窘迫,也不再調侃,笑着擺手道:“去吧去吧!我們這些老傢伙就不佔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
李逍遙趕緊抱拳躬身告退,跟着春蘭出了廳堂,往後花園行去。
春蘭將李逍遙帶到一泓池水邊,天上月明如勾,倒映在水池裡,清雅皎潔。
水池旁花香瀰漫,李逍遙擡頭望去,便見到一座纏着花蔓的小亭子中,一道纖纖身影正坐在裡面。
春蘭笑道:“姑爺,小姐在玫瑰亭中等你呢,還不快去?”
李逍遙應了一聲,走上前去,發現整座涼亭外,種滿了一畦一畦的各種玫瑰花,還有一些薔薇,攀着涼亭生長,在月光下,美得近乎神秘。
兩名小婢提着燈籠照路,李逍遙步上石階,擡頭一望,不禁愣住。
此時林月如細心梳妝打扮過,身上穿着輕薄的羅衫珠裙,長長的秀髮挽成危髻。
見李逍遙呆呆的看着她,嬌羞的微微別過了臉,發上的步瑤輕輕晃動,燭光的金燦照在她臉上,更添幾分華豔。
李逍遙沒想到林月如也可以這麼美,一時之間,真個是目瞪口呆。
白天那個穿着紫衫勁裝,頭髮隨意束起的姑娘,細心打扮之下,竟顯得嫺雅溫文。
李逍遙一句話也不說,林月如先自不好意思,裝作若無其事的脆聲道:“逍遙師兄,你說我這身衣裳好不好看?”
她這一開口,李逍遙才確信她還是白天那個林月如,只不過實在太過震驚,因此有些遲鈍的道:“啊?哦!好看,好看……”
林月如嬌嗔道:“就這樣子而已嗎?人家可是好不容易纔穿一次呢!”
李逍遙撓了撓頭,傻笑道:“嗯……那就是……非常好看。”
林月如見他那傻樣,噗哧一聲笑了,她這一笑更顯嫵媚,令人心動不已。
她掃視了一眼周圍,道:“逍遙師兄,我們家的花園很漂亮吧?在全蘇州城就屬我家的庭院是最大的。”
李逍遙道:“嗯嗯,很大,很漂亮。”
林月如道:“這些以後都是你的呢!”
李逍遙聞言神色突然嚴肅了下來,“月如師妹,有些話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以免你將來後悔。”
林月如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說。”
李逍遙踱了幾步,走到亭子邊,背對着林月如,看向天上的明月,道:“我爹是個俠盜,我以後也會成爲一個俠盜,我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某一地,所以……”
“我恐怕會辜負你爹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清楚,也跟你爹說清楚,以免以後跟着我受苦。”
林月如道:“其實你想救濟窮人,根本無須去盜富濟貧啊!我們林家的產業遍佈天南海北,每年的收入吃十輩子都吃不完,我們可以用賺來的錢救濟窮人呀!”
李逍遙嘆息着搖搖頭,道:“不,月如師妹,你不明白,我很瞭解我自己,我是那種在一個地方呆不住的人,說不好聽些,就是浪子心性,恐怕並非你的良配。”
林月如站起身來,走到李逍遙身旁,道:“你想錯了,其實我最嚮往的,也是那樣的生活,可以四處遊歷冒險,可以認識許多人,見識許多事,更可以鍛鍊自己的武功。”
李逍遙扭頭看着她,溫聲道:“你真的這樣想?”
林月如點點頭,道:“是。”
李逍遙笑了,“好,只要你願意,等我找到爹孃,向他們稟明瞭婚事,再去純陽宮完成入門儀式,就帶着你四處遊歷,一同吃遍天下珍味,看遍人間美景。”
林月如也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嘻,吃到老,玩到老。”
李逍遙心下感動,大着膽子,伸手攬住了林月如的肩膀,林月如也順勢倒入他懷中,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