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沉默良久,才聲音低沉的道:“對不起。”
花千骨定定的看着他,道:“爲什麼要道歉。”
白子畫轉過身子,看向遠處的峰巒疊嶂,緩聲道:“當年我因爲要接任長留掌門,必須下山歷練,但是長留弟子在歷練過程中,禁止使用任何法術。”
“當日你爹病重,我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出手相救,就在我的猶豫不決中,你爹氣絕身亡。”
“我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道歉,可是因爲一些原因……”
白子畫沒有說下去,但知道一切的花千骨卻已經明白,因爲她是他的生死劫,他不願殺了她,又怕因她而帶來死劫,所以他不敢接近她。
花千骨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怪你,你也不必道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我爹是我剋死的,與你無關。”
白子畫怔了怔,不解的道:“爲何這樣說?”
花千骨幽幽一嘆,道:“那位大善之人,你還記得嗎?”
白子畫道:“尹仲?”
花千骨頷首道:“他也是一位上仙,成仙還遠在你之前,如今他是蜀山派的太上長老。”
白子畫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我看不透他。”
花千骨接着道:“他看過我的命數,他說我前世本是上古大神女媧娘娘,因與衆神一起爲封印上古妖神而隕落,隕落前保下一絲真靈轉世輪迴。”
“所以我一出生便身懷異香,容易吸引妖魔鬼怪,因爲妖魔鬼怪只要吃了我,便能修爲大增,一舉成仙。”
白子畫失神的看着花千骨,他沒有懷疑花千骨的話,因爲她身上本就有着難以解釋的隱秘,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他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古神轉世之身,命格太大,凡人根本承受不了,所以你身邊的人,都會受你所克。”
花千骨點點頭,肯定了白子畫的說法,她接着道:“尹伯伯告訴我,我是有機會重新修回女媧神力的。”
“只不過,我此生還有一場‘生死劫’,若能順利渡過,得回女媧神力便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若渡不過,便是身死道消,徹底消亡。”
白子畫不自禁的渾身一震,緊鎖着眉頭看向花千骨,卻見她也正看着他,緩緩道:“墨冰大哥,我的生死劫……就是你。”
白子畫呼吸都停頓了片刻,怔怔的看了花千骨良久,纔開口道:“爲什麼要告訴我?”
花千骨道:“因爲尹伯伯說,要渡過生死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了他,我……不願殺你,所以我把事情告訴你,我相信我們能找到其他渡過生死劫的辦法。”
聽完花千骨的話,白子畫心底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慚愧,她知道這件事後,想到的是把事情告訴他,跟他一起尋求其他解決生死劫的辦法。
可他卻一直在逃避,甚至一開始一度動了殺她的念頭,這種慚愧讓白子畫心底不可抑止的升起了愧疚,他的道心在不知不覺中,有些不穩了。
白子畫突然道:“等等,按尹長老所言,殺人是‘最簡單的辦法’,而非‘唯一的辦法’,那他有沒有說,還有沒有其他可以解決的辦法?”
花千骨苦笑一聲,道:“其他辦法並非沒有,但我們做不到的,這比殺生還要困難,不提也罷。”
白子畫蹙眉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做不到?自古艱難唯一死,有什麼是比失去性命還困難的事?”
花千骨微微垂下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紅霞,“有些東西,我們都願意用性命去堅守,是比性命還重要的,如果你想知道究竟,就去見一見尹長老吧!他會告訴你答案。”
說完這句話,花千骨轉身向着來時的路行去,走出幾步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住腳步道:“另外,如今我們蜀山派已經有能力守護栓天鏈,還請長留將栓天鏈交還蜀山。”
“尹長老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十方神器最好不要湊一塊,我的前世,加上所有古神的犧牲,才終於封印了上古妖神,絕不可再讓它出世。”
“因爲如今,天地間已經沒有能夠抵擋洪荒之力的力量,妖神一旦出世,必然是生靈塗炭。”
聽完花千骨這番話,白子畫贊同的點點頭,道:“尹長老是對的,如今蜀山有他坐鎮,當可護好栓天鏈。”
“等仙劍大會結束,我會親自帶着栓天鏈,去蜀山當面交給他。”
白子畫沒看到,背對着他的花千骨臉上,露出了一個狐狸偷到雞一般的奸笑,她沒再多說什麼,加快腳步離去。
……
夜。
黃蓉幾女聚集在花千骨的房間,興致勃勃的討論着今日她與白子畫的私談,知秋一葉卻不在,而與此同時,霓漫天來到了朔風的房前。
“這次仙劍大會對我很重要,條件隨你開,只要你輸給我,各大門派都在,我已經無路可退,我必須贏。”
朔風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就拿出你的實力來。”
霓漫天焦躁的道:“你以爲我不想嗎?可就算我再練上五年也不是你的對手,你是我成爲尊上弟子最大的障礙。”
朔風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徑自回屋,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一句:“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霓漫天大氣,規模宏偉的胸脯大起大伏,這個該死的油鹽不進的死麪癱。
……
在霓漫天無果而歸時,尹上漂避開所有人,偷偷摸摸跑到了護山大陣邊緣內的一片樹林中。
黑暗中一道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靜靜立於此處。
尹上漂見到此人,恭敬抱拳喚道:“護法。”
此人正是精通陣法的曠野天,他摸清長留護山大陣的規律,無聲無息的潛了進來。
“情況如何?”
尹上漂道:“弟子已經成功進入前四,剩下的人當中,有霓漫天、朔風、輕水,霓漫天和輕水皆不足爲患,就是這個朔風最深不可測,我雖與之數度交手,仍探不清他的虛實。”
曠野天點了點頭,自衣袖中抽出一根細竹筒,道:“這是一種秘製的毒針,這種毒針細如牛毛,無形無味,中了後連傷口都找不到。”
“它不會要人命,只會讓人修爲驟減,兩個時辰之內便可恢復,就算是神醫也沒有辦法,你若不敵,便可使用。”
“謝護法。”尹上漂接過毒針,心裡卻並未覺得輕鬆,當着長留三尊的面作弊,他可沒把握不被發現。
若自己被發現使用毒針,那一切都完了,也罷,見機行事吧!
尹上漂離開後,曠野天也打算離開護山大陣,正要動手“開門”,身後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讓他渾身一僵。
“你們還在打十方神器的主意,看來單春秋把我們的警告,當成耳旁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