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臣辛然叩稟:洪武元年正月初二日臣領命南下,十一日至閩即着手整軍。又三日得水軍兩萬餘,戰船兩千艘,火藥弓箭若干。
正月十八日,臣率船隊誓師出征。十九日,輕取澎湖,駐軍一千,休整半日即張帆向東航向琉球。
孰料天有不測風雲,船行半日遇海龍王翻身。當是時也,天地變色,狂風呼號,水龍捲集而來。猝不及防下,臣當機下令南避。可天地偉力非人力所拒,稍傾,水龍捲追之迫矣。
幸賴皇上、軍機洪福,兩日後,風暴暫歇。事後清點,半數海船喪身龍腹。嗚呼,痛哉我大明萬餘將士,出身未捷身先死!
臣悲痛欲絕,幾不能視。但當時士氣大減方向未明,遂強撐病體收拾殘局,忽忽幾日仍未辨明方位。
然則天有不絕人之途,隨波逐流間,忽得遇大島,狂喜下棄船登岸。目之所及未見其邊,四周低平,中間高聳,有巨山存焉。
島上物產豐饒,有土人居之。與其對答,不通中原語也。有書吏試言,此島應爲古之崖州,元之瓊州。
臣遍查諸島,未獲元人。遂暫時駐蹕於此,修補戰船補充給養。
有日,臣登高北望,滄然涕下,既愧且慚。愧於有負軍機重託,慚於不勝其任。
然臣冒死上奏:臣嘗聞首相語,華夏一點都不能少。瓊州乃華夏之地,先人所居者也,不可輕棄之。
遂求懇軍機,許臣長駐於斯,爲國守邊。
臣於臨高泣血奏聞。
……
“靠,這個倒黴鬼。叫他徵呆灣竟然跑去海南島!還特麼搶了五百廢的地盤。”
李江沒好氣地扔下戰報,後面所附的地圖、物產這些都懶得看了,他心裡有譜得很。
同時李江也鬆了口氣,辛然犯下大錯尚有自知之明。海南那地兒以前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他是打着爲國守邊的名義自我放逐了。
這也算對韋一笑有了個交待。辛然老資格又有功上面還有人,真不好處理。
李江叫進童德榮,把戰報遞迴給他,說道:“德榮,與楊相幾人說一下吧,辛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同意他的請求。還有,再叫範相遴選五軍都督府副都督以上的所有將領,找出一個真懂水戰的,重組琉球海軍。”
“是,首相!那我下去了。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得去接新娘子。”童德榮拱手道。
“知道了。”李江擺擺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叫住童德榮,問道:“德榮,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童德榮心裡一顫,小心回道:“從至正十二年開始,到如今差不多七年了。”
“七年了啊?時間過得真快。”李江唏噓起來,施即續道:“德榮,這幾年你的表現我看在眼裡,非常不錯……”
童德榮預料到了什麼,心裡“砰砰”直跳,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眼淚說來就來,哽咽道:“爲了恩相,德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死什麼死?明天我成親,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李江斥道。
童德榮立即扇起了自己的嘴巴,嘴裡嗚咽道:“我的錯,我的錯,請恩相不要介意。”
李江看到他的動作也是無奈,只好道:“好啦,趕緊起來,也不要再哭了。聽我講完!”
童德榮立馬收聲,抹了把眼淚站起身恭恭敬敬立於李江之旁。
“你跟我這幾年,對我的理念當深有體會,而且你能力中上,可堪造就。所以我擬向軍機處提議,由你升任吏尚。”李江說道。
童德榮心裡狂喜,膝蓋再次發軟,好不容易強撐着,顫聲道:“多謝恩相看顧,德榮肯定不會讓恩相失望。”
李江轉頭凝視童德榮,緩緩道:“德榮,你別以爲去吏部就是個肥缺,接下來吏部的任務很重,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童德榮眼神沒有絲毫躲閃,堅定道:“恩相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哦?我如果要廢除科舉呢?”李江好笑道。
“沒問題!”童德榮一拍胸口,說道:“我早就看那些腐儒們不順眼了,正好廢除科舉,讓他們不會污了我大明吏治。”
“嗯,你有這個心思就好。我的意思是今年皇帝大婚不是要開恩科嗎?我們先試試水,改爲公務猿招錄考試。”李江說道。
童德榮喜道:“好呀,恩相。這考試我熟,我來辦沒問題。就是這禮部……”
李江揮了揮手,就像趕走了一個蒼蠅,語氣輕鬆道:“禮部以後不管考試,只管祭祀和外交。你放手去做!”
童德榮歡天喜地的告辭,意氣風發地返回。
由不得他不高興,軍機大章京看起來離相爺們近,可以狐假虎威,但自主性小,品秩也很低才從四品。
而吏部尚書不一樣,俗稱天官,正二品,六部中實權第一。
能掌握如此大部,幹個幾年,軍機有望啊!
童德榮激動的心情持續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凌晨跟着李江去接新娘子纔回復過來。
李江的婚宴當然不能在宮城裡辦了,那是皇帝的地方,哪怕張無忌不介意,他也不想僭越,給人口實。
但是,參加婚宴的人卻並不比皇帝大婚少,這可愁壞了經辦人員,想了無數個地方都展布不開。
最後問題又交到李江手上,底下人請示首想:您老想在哪兒辦?
李江無所謂,只要能擺得下就行,於是點了太液池畔。
工部,原厚土旗很多匠人得了指示,一個月前就開始了對太液池的改造。他們施工時還用布圍起來,神神秘秘的。
賓客們今天終於見識到了廬山真面目。
只見環太液池西岸依着地勢,建起了一座連着的千步遊廊,灰瓦紅柱搭配着一池春水。綠荷碧波間,微風襲來引人慾薰,人與自然合諧共鳴。
走廊上錯落有致擺放着上百臺桌面,賓客在彬彬有禮的侍從引領下,緩步登臺,各自安坐。
他們紛紛感嘆,此地人傑地靈,匠心獨運,果乃中樞重地人間仙境也。
李江待衆人都坐好後,牽着紅蓋頭的趙敏出場了。
拜天拜地之後,因爲李江在此界沒有父母、師長,所以只好將就給汝陽王施了個禮,算完成了拜高堂的禮儀。
汝陽王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作爲敗軍之將,有罪之人,能得大明最高掌控者一揖都非常不容易了。
三拜之後,趙敏在侍女的攙扶下回了興聖宮。
李江沒有跟回去,身爲正治人物,他還得發表祝酒詞,周旋於各賓客之間。
特別是蒙人,他擺了人家一道,須得趁此機會安撫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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