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衆人不斷拋出話題,天南海北說上一通,不過,不議政,不談商,乃是最基本的規矩,倒也沒有人犯。
至於池水墨以前癡呆的事情,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雖然今天的酒席名義上是爲了慶祝池水墨的清醒,但實際上不過是王太常爲王元豐介紹自家的友方勢力而已。
桌上的山珍海味已經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飯後點心與一些茶水,衆人開始說起儒家文化來。
一個話題剛剛結束,池水墨的堂弟王元卓突然說道,“堂兄,堂弟我最近突然得到一個對子,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十分憂愁,聽說堂兄乃是跟隨儒家大賢學習良久,這才歸來,想必已經學富五車,定能爲堂弟解憂。”
來了,池水墨心中暗道,藉着望氣術,池水墨早就看清府中二管家頭上的氣運沒有流向王太常夫婦,也沒有流向自己,今天宴會開始時,池水墨偷偷打開望氣術,才發現那氣運是流向了大伯王太智。
自己的聲望高漲恐怕不是大伯一家所願意看到的,當然要藉機打壓一下,接着小輩們請教的機會打壓池水墨,就連王太常也說不出什麼來,誰讓你說自己從學於儒家大賢的。
有了‘浩然正氣書’的傳承,在加上自己在華夏時學的專業也與文學有關,有着這些打底,此池水墨也不憷王元卓,於是笑道,“堂弟先說來聽聽吧,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堂兄我所得不過滄海一粟,不敢稱學富五車,當然。若能爲堂弟解憂自然最好。”
看到池水墨不入套i,而是說出了這麼一番滴說不漏的話來,哪怕沒有對上。也不會損害其多少威名。
達不到預先的目的,讓王元卓有些躊躇。不過話已經出口,硬着頭皮也得上,這對子確實難,只要池水墨沒對上,就算損害的威名不大,也比不損害的好。
“堂哥且看,上聯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請堂哥賜教。”王元卓略一遲疑。滿臉笑容的拿出一張紙來,紙上寫着上聯,王元卓滿臉請教的神色,叫人挑不出錯來。
桌上八人,皆是有學問之人,就連池水墨的母親,王母(嫁人前叫鄭素蓮),以前也是隆順府有名的才女,那時王太常還沒有才剛剛發跡,鄭素蓮看上了王太常的才華。這才嫁給了王太常。
幾人一看上聯,皆沉默不語,這個對聯學。學問淺了,恐怕連看都看不懂,還以爲這出對聯的人有病呢。
這上聯應該這般分句: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其中的朝有時作“潮”字解,其意思是,海水漲潮,天天漲潮,早上漲潮早上退潮。(haishuichaozhaozhaochaozhaochaozhaoluo)
這個世界的文化雖然與華夏有些不同。更沒有什麼拼音一說,但是這個世界的文學也有它自己的方式。能表達出來這種意思。
池水墨一看,雖然這對聯刁鑽但也還在我大華夏的文化範圍之內。胸有成竹道,“這有何難,你且聽我道來,”池水墨這麼一說,衆人皆驚嗎,反應不一。
王書翰則是心中暗佩服,這池水墨果然不凡,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想出下聯來。
與書呆子王書翰不同的是,王太常夫婦則是擔心池水墨年輕氣盛,對出的下聯不是那麼工整,至於池水墨大伯一家則是準備看笑話。
“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堂弟認爲如何啊?”池水墨輕聲念出自己的答案。
衆人一聽,這下聯中的長有時作‘常’,有時作‘漲’,意思是浮雲增長,常常增長,常常增長常常消退。(fuyunzhangchangchangzhangchangzhangchangxiao)
意境,平仄,用詞都十分吻合,沒有一點不妥,皆是心生佩服,那王書翰更是擊節讚歎道,“元豐兄果然大才,好對,妙對啊,我不如也!”
這話讓一旁的王元卓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你妹,自己和池水墨的爭鬥,你參合進來幹啥,還踩我一腳,奶奶的。
王智源看見兒子懵懵懂懂的參合到池水墨與王元卓的爭鬥,不自覺的踩了王元卓一腳,麪皮有些抽抽,心中嘆道,啥時候我家的兒子也能開竅啊。
雖然不爽,但王元卓還不得不堆起笑臉,道,“堂兄果然不愧是大賢之徒,堂弟自愧不如也,受教了。”
王太常夫婦見此臉上則是樂開了花,也不說話,看着小輩們爭鬥。
池水墨的堂哥王元書見自己的弟弟在池水墨手中吃了癟,不但原本的目的沒有達成還給人當了墊腳石,當即道,“堂弟如此大才,堂哥也想請教一番,我前些天偶有所得,做成一詩,請堂弟品鑑:春遊
萬樹江邊杏,新開一夜風。
滿園深淺色,照在綠波中。”
王元書可比他弟弟王元卓聰明多了,沒有明顯難爲池水墨的意思,不過,卻更加陰險,剛剛池水墨將王元卓踩下去,現在王元書賦詩一首,如果池水墨僅僅只說出個一二三來,就落了下層。
池水墨非得同樣作詩一首,才能扳回這一局,不然,就得給這王元書當了陪襯。
但衆所周知,這賦詩不是吃飯,你想作詩就能做出來的,不光得有文學素養,還得得有感慨,俗語有云:悲憤出詩人!
沒有感慨,怎能做出好的詩來。
短短的時間內,池水墨想做出比王元書更好的詩歌來,這難度可比對一個對聯更大。
在座之人一聽,皆知這首詩表達了詩人出遊時愜意的心情。
此時正是春天,王元書此詩所描寫的春天之景色正是隆順府周邊之景,除了立意稍顯不足之外,此詩歌整體來說也算不錯了,在隆順府的一干小輩中,這王元書之才也的確算得上是第一流了。
那王元書一臉笑容的說完自己的詩歌后,就等着池水墨的評點,看他如何應對。
這,可讓王太常夫婦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王元書的詩越好,這池水墨戰勝他的希望就越渺茫啊。
池水墨微微一笑,道,“堂兄此詩整體來說也算不錯了,詩中所言:在栽有萬棵杏樹的江邊園林,一夜春風催花開。
萬樹顏色深淺不同的杏花照在一江碧瀅瀅的春水之中,杏花浸染着江水,江水浸潤着杏花,江邊杏花林,水中杏花影,互相映襯,相得益彰,春意倍加濃郁!”
果然,只是評點麼,王元書嘴角的笑容正翹起的時候,池水墨又來了一句,“不過,卻有些平淡了。”
池水墨這話乍聽沒什麼,這詩只是平淡了而已,總體來說還是不錯了,但是在座之人皆非白丁,自然明白這平淡下的含義:你這詩不怎麼樣,也就一般般而已。
一旁的王書翰竟然點點頭讚歎道,“不錯,此詩的確平淡了些。”
王元書額頭有些微微跳動,你妹,我和王元豐的爭鬥你參合進來幹什麼,你真以爲這是詩會呢?要不是知道這王書翰是個書呆子,王元書非得讓這呆子好看不可。
踩了一腳之後,這王書翰還不滿意道,“我也有一詩,請元豐兄點評。”說完也不看王元書的臉色直接道,“鳥鳴澗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此詩一出,那王元書的臉色瞬間就不是那麼自然了,概因這王書翰的詩的確在他之上,這可是踩着他的臉往上走啊。
不過,與王元書的臉色相反,這王書翰的老爹王智源倒是臉上一臉笑容,此詩一出,恐怕王書翰雖然只是個書呆子,但名聲也小不了了,至少在詩歌上比那年輕一輩的王元書更強啊。
王智源可不相信今天的對話不會流傳出去,要知道周圍可不止他們幾人,還有其他賓客呢,雖然那些人沒有插嘴的權利,但是聽一聽總行吧。
池水墨點評道,“書翰兄這這首詩描寫的是春山夜晚異常幽靜的景象。
詩的大意說:在寂靜沒有人聲的環境裡,桂花(四季桂)自開自落,好像可以感覺到桂花落地的聲息。
夜靜更深的時候,景色繁多的春山,也好似空無所有。月亮剛出,亮光一顯露,驚動了樹上宿的小鳥,它們在春澗中不時地鳴叫幾聲。
花落,月出,鳥鳴,都是動的,書翰兄用以動襯靜的手法,收到“鳥鳴山更幽”的效果,可謂是一妙啊。”
王書翰聽到池水墨的點評,道,“元豐兄,我今天可是來向你請教的,你可不能藏私啊,何不讓我們見識一下元豐兄的大作。”
池水墨胸有成竹的點評,就連王書翰也看出來他心中恐怕早就做出了一首好詩,這才催促池水墨說出來,這王書涵雖然有些書呆子,但是不傻,智商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既然書翰兄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獻醜了。”池水墨微微一笑,念道,“春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池水墨的詩句中人乍一聽,覺得十分平淡,但是細細回味一番,卻有覺出幾分不同來,再回味一番方領略幾分味道,再次回想,才能明白其中意境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