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發源於魯國,這是一個存在於當年那個戰國時代的國家,久經戰亂,最後被秦國所滅。
而儒家學說也在這亂世之中成爲了顯學,但卻沒有得到這亂世之中各國統治者的認可。
在魯國被秦國覆滅之後,儒家學說順勢也在這片西秦大地上生根發芽。
經過歷代儒生的推崇,在各大諸子百家的學說之中,儒家學說已經成爲了赫赫有名的顯學。
近千年前,諸子百家的學說離開西秦大地,發揚到天下諸國,進入了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
在秦國這片祖宗之地上,儒家學說並未能夠獨佔鰲頭,但在秦國之外,它卻是大放異彩。
宋國和明國兩個大國,便幾乎都是由儒家士子在把持着朝政。
這兩個國家的朝堂,幾乎就變成了儒家學說的一言堂,而整個國內的主流學說,也只剩下了儒家學說一種。
而在這片西秦大地上,真正能夠代表儒家的勢力,便是那位於東郡中的小聖賢莊了。
書院的那位夫子雖然也出身於儒門,但他一身所修極爲駁雜,算不上什麼正統的儒門之人。
所以在秦國境內的儒家勢力,這個小聖賢莊,便是最具代表性的一個了。
嘩啦!嘩啦!
小聖賢莊位於桑海城的郊外,前面有一條看起來頗爲轉折起伏的水道。
兩側波光粼粼,水波盪漾,水流之中還時不時有魚兒在其中翻騰跳躍。
碧綠青翠的接天荷葉,悄然綻放的豔麗荷花,位於這種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小聖賢莊看起來便像是所謂的世外桃源一般。
“上一次來這裡,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地方還是那麼讓人心曠神怡”
“儒家講究入世,可這小聖賢莊坐落的地方卻跟世外桃源一樣,從這住所上來看,不像是那揮斥方遒的儒家學子,倒更像是那隱居的道家中人”
嬴不凡緩步走到了小聖賢莊的門前,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語氣中頗有感慨之意。
“這地方的確挺不錯的,我感覺這比那道家天宗呆的地方還要漂亮幾分,你說對嗎?王爺”
典韋也在仔細地看着周圍的景色,心情看起來頗爲愉悅。
“道家天宗所在的太乙山風景美則美矣,但比起這小聖賢莊來,要少上那麼幾分香火氣息”
嬴不凡想了想,笑着說道:“相比於道家的出世,本王倒是還更喜歡儒家的入世,畢竟生而爲人,總得沾染些香火氣息吧!”
典韋撓了撓頭,看起來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但臉上依舊帶着發自內心的笑容。
以他的頭腦,根本就搞不清什麼儒家和道家的學說問題。
不過自家王爺能夠認同他的觀點,這就已經讓典韋很高興了。
隨後,他邁開步子,便準備走上前去敲門。
“咱們主動去敲門,那多丟本王的面子,得讓他們主動出來迎接我們,這才能匹配身份”
嬴不凡伸出手掌,阻止了典韋的動作,看起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是王爺,如果咱們不敲門的話,由於陣法的問題,裡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咱們來了”
典韋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腦袋,開口說道。
“陣法又如何?你且先在旁邊呆着,一會兒自會有人出來迎接我們”
嬴不凡擺了擺手,典韋便很自覺地站到了一旁,老老實實地在原地耐心等着。
而這位大秦親王則是靜靜地看着小聖賢莊的那扇朱漆大門,周身的氣息逐漸散發了開來。
他的髮絲和衣袖輕舞,一股難以言說的氣韻在其周身纏繞散發,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仙神之感。
而在小聖賢莊那安靜空曠的大廳之中,一個身穿布衣,看起來仙風道骨般的老者陡然睜開了雙眼。
“太上忘情之境,當真是舉世無雙的天賦”
老者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後又開口說道:“客人已經來了,你們三個出去迎接一下吧。”
話音剛落,大廳中便迅速站起了三個風姿各異的男子。
他們在向老者行了一禮後,並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當真是個異數,也不知道你的到來,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後,老者輕嘆了口氣,隨後又閉上了雙眼,靜靜地坐在了大廳之中。
“王爺,都已經快一刻鐘了,還沒有人開門,咱們就推門進去吧”
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典韋覺得有些不耐煩了,甕聲甕氣地對自家王爺說道。
“稍安勿躁,要是太過心急,你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嬴不凡倒是看起來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回答道。
聽到這話,典韋撇了撇嘴,想要開口反駁,但就在他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小聖賢莊的門口忽然傳來了動靜。
唰!
那扇朱漆大門突然打開了,那三名風姿各異的男子一前兩後地走了出來。
在他們身後,有着一衆儒生裝束的弟子跟隨着。
這三位男子,便是如今儒家小聖賢莊的三位當家人。
爲首的那個男子,叫做伏念,乃是小聖賢莊當代的掌門人。
而站在他身後的兩個男子,一個是儒家小聖賢莊二當家,號稱畢生未逢一敗,手持風胡子劍譜上的寶劍—含光的顏路。
而另外一個,便是曾經的韓國相邦之孫,如今的大秦武王府賬房先生,也是小聖賢莊的三當家,張良張子房。
“拜見武王殿下”
小聖賢莊當代掌門人伏念走到嬴不凡面前,躬身參拜道。
嬴不凡笑了笑,轉頭對身旁的典韋說道:“着急什麼,這不就出來迎接我們了嗎?早就跟你說了,你叫王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竟隱隱泛起了那麼一絲得意。
典韋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拱手說道:“王爺英明,屬下佩服。”
聽到這話,嬴不凡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看到這樣一幕,那小聖賢莊的三位當家都不禁莞爾一笑,身後的那些儒家士子,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
這位大秦武王的名聲可謂是傳遍了天下,若非親眼所見,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想到這裡,這些小聖賢莊的人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輕鬆,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三位當家和這些學子都趕緊起來吧,本王今天是來拜訪的,沒必要如此”
嬴不凡衣袖一拂,一陣清風突然吹過,伏念等人頓時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大力將他們生生托起,不由得都站直了身子。
伏念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閃過了一絲駭然之色。
要知道他可是大宗師巔峰的高手,雖然年紀輕了點,但實力絕對不在天宗掌門赤松子這種老牌強者之下。
可眼前這個王爺不過是輕輕一拂,竟然就讓他們這羣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這種超絕的功力,當真不愧是世間第一修行天才。
想到這裡,伏唸對眼前的這位大秦親王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敬佩。
“王爺,師叔他老人家在大廳裡等您,請吧!”
伏念和身後的那些小聖賢莊的人退到了一旁,給嬴不凡讓開了一條道路。
“看來,荀老夫子是接了本王的拜帖,沒想到他還是願意給孤這個面子的”
嬴不凡挑了挑眉頭,滿意地說道。
他來此拜訪之前,便讓他的謀士,也就是小聖賢莊的三當家張良替他送過拜帖。
本來嬴不凡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沒想到荀子居然就這麼同意見他了,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既然如此的話,那便請幾位先生在前面帶路吧!”
嬴不凡那張俊朗不凡,充滿着英武之氣的面孔上,掛着一抹真摯的微笑。
“王爺,您請”
伏念伸出手,對這位大秦親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客隨主便,還是幾位先生先請吧!”
嬴不凡擺了擺手,滿臉微笑地說道。
“王爺客氣了,您先這邊請”
張良笑了笑,往前站了半步,引領着這位大秦親王向小聖賢莊內部走去。
嬴不凡點了點頭,在張良的帶領下走入了小聖賢莊。
身後的典韋以及伏念衆人也連忙跟了上去,跟在了這位大秦親王身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爲師矣”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
剛一踏入小聖賢莊,一陣朗朗上口的讀書聲便傳入了耳畔。
在這座偌大的小聖賢莊內,到處都是手持經典的儒生,他們正在翻閱聖賢典籍,並且誦讀不止。
在一個空曠的角落中,豎着一個比較堅固的靶子,有好幾個學生正在練習射箭。
在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樹下,有兩名儒生各執黑白棋子,正在棋盤上進行着一場激烈的搏殺。
在一片安靜空曠又有些偏僻的空地上,則有着一名儒生盤膝坐在地上,雙手正耐心地撥動着琴絃,彈奏着一曲華美的樂章。
正所謂君子六藝,便是這禮、樂、射、御、書、數六項。
而流傳在明宋兩個大國中的儒家,早已拋卻了這君子六藝,將儒家學說盡數變爲了所謂的封建道德禮教。
導致這兩個國家的國力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而呆在西秦這片根源之地的儒家,則是因爲與其他諸子百家之間激烈的鬥爭,還保持着儒家學說最本來的面貌。
那些君子六藝,依舊是小聖賢莊門生所必修的課程。
或許正是因爲這些最本質的東西,荀子這位聞名天下的大儒,始終不願意離開西秦之地,去其他地方發揚儒家學說。
因爲他知道,其他地方的儒家學說,早已違背了儒家最初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的理論了。
“還算是不錯,比起當年來的時候繁榮了不少,這裡的學生,也比宋國和明國那幫腐儒強多了”
嬴不凡仔細留意着四周發生的事情,微微地點了點頭。
伏念注意到了這位親王殿下的神色變化,心頭不禁暗喜。
看來這位在大秦朝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王殿下,對他們小聖賢莊的印象還算是不錯。
衆人越往前走,所遇到的儒家中人就越少。
嬴不凡跟着前面那小聖賢莊三位當家的腳步,漫步在了一條幽靜但又鬱鬱蔥蔥的小路上,緩緩向小聖賢莊的大廳走去。
最後,一羣人很快便來到了處在樹蔭中的大廳前。
伏念一步向前,用手推了一下大門,那原本緊閉的門戶立刻應聲而開。
唰!
大門開啓,嬴不凡跟着儒家三位當家的腳步走入了其中,身後的典韋則是站在了門口,禁止其他人的進入。
這位大秦親王剛剛踏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看起來神清氣俊,仙風道骨般的老者。
與其說是儒家中人,這位老者倒更像是那已經隱居了多年的道家高人。
無需多言,嬴不凡在很多年前便見過眼前這個老人,自然知道此人的身份。
這個老者便是如今儒家小聖賢莊輩分最高的人,也是小聖賢莊真正的掌控者,荀子。
如今正在大秦朝堂之中擔任刑部尚書和廷尉的韓非與李斯,便是這個老人的高徒。
說來也讓人有些奇怪,荀子身爲當世大儒,最出色的兩個弟子竟然修的都是法家學說。
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荀子究竟是不是正統的儒家中人。
如果荀子是純粹的儒家中人的話,他最得意的兩個弟子又爲何投身於法家了呢?
不過嬴不凡倒是覺得眼前這個老人的的確確是儒家中人,只不過他的學說比起其他的儒家之人更貼近時勢。
而且這樣的學說,也更容易受到各國統治者的歡迎。
在他的前世,有人說大秦丞相李斯是外儒內法之人。
其實在嬴不凡看來,眼前的這位荀子,也同樣有一些外儒內法的苗頭。
“拜見師叔”
到了大廳之後,伏念和顏路二人上前一步,向荀子行了一禮。
而旁邊的張良則是動也沒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師叔。”
“早就跟你們說過了,爲人處世不需要拘於那種俗禮,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是改不過來”
荀子看到伏念和顏路二人那無比恭敬的大禮,不禁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開口說道。
嬴不凡聽到這話,不禁莞爾一笑。
他以前見過荀子,所以對這位老先生的脾氣也有所瞭解。
這位荀老先生愛好種植花草,精通圍棋,但脾氣古怪,爲人有時也比較嚴苛。
他經常會把伏念和顏路這循規蹈矩的二人罵得狗血淋頭,不過對於不怎麼遵守規矩的張良,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王爺”
荀子目光穿過了三人,欣賞地看着站在前方的那個黑袍青年。
“我們二人應該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