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一般逝去,不會停息也不會迴流,眨眼間白天便變成了黑夜,曾經的萬里晴空也變成了點點繁星的萬丈夜空。
嬴不凡躺在牀上,赤裸着上身。七先生木柚則是整個人裹在被子之中,一雙小手不停地在嬴不凡的身上比劃着,眉宇之間,尚留有幾分春情。
“老師說,你的修行之法更偏向於武道,早上這御使風雷之力的手段,你應該消耗了不少元氣吧”
木柚用那雙充滿神采的眸子,看着嬴不凡,說話的語氣之間,帶有些許擔憂。
“放心,雖然消耗不小,但我恢復極快,現在已經什麼事都沒有了”
嬴不凡摸着木柚的頭,眼中閃過了寵溺和愛意。
“我明日要回咸陽城一趟,怕是沒時間教導寧缺,你讓君陌幫忙盯着點,別讓那小子偷懶就行”
“有了那部符道真解,只要寧缺夠勤奮,最多三個月,他差不多就能畫出人生的第一道符,成爲一個真正的符修了”
嬴不凡覺得自己還是挺大方的,至少對寧缺這個師侄,他能幫的都幫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寧缺好歹也是主角模板的人物,運氣估計也差不到哪去。
“咸陽城?不是說要在書院住幾天嗎,怎麼突然就又要回去了?”
“不是回去,只是去個地方,見一見故人,瞭解點事情,順便解決一樁昔年恩怨”
木柚聽出了男人話語中的些許落寞和悲傷,也就懂事地不再多問了。
“我剛剛量了一下你的尺寸,準備給你做套衣服。你明天回來之後,自己挑塊布料,我給你做”
木柚自認不是個聰明人,除了修行,她只會繡花和一些裁縫的技藝。
所以能爲自己喜歡的人做一套衣服,她還是感到很開心的。
“不用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木柚頓時一陣感動,整個人躍入了嬴不凡的懷裡,獻上了自己的紅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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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男子如龍,懷裡的女人則像一尾紅鯉。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
紫蘭軒,這是一個風靡整個大秦的地方。
這裡的歌姬和舞姬幾乎是整個大秦朝最好的,除了妃雪閣外,沒有哪個風月場所能與之比肩。
但妃雪閣只爲達官貴人演出,尋常百姓,甚至那些富商大賈都是進不去的。
而紫蘭軒不同,只要你有錢,又能守規矩,隨時都可以進去,去欣賞那動人心魄的歌舞表演。
紫蘭軒有一條規矩,在裡面表演的的女子皆是賣藝不賣身。
聽歌看舞都可以,但不能動手動腳,更加不能用強,否則你的下場一定好不到哪去。
曾經也有過豪門貴族的公子想要強搶裡面的一名歌姬。
結果第二天,這位公子哥就進了大牢,父母親朋紛紛受到了牽連,家族勢力受到了重創。
有人說,這紫蘭軒背後有黑冰臺裡的大人物撐腰,因爲那天來抓人的正是黑冰臺的人,那個公子哥進的也是黑冰臺的天牢。
但誰也不敢確定,因爲在此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紫蘭軒放肆。
當然,紫蘭軒也不是不通人情,如果有本事打動這些女子的芳心的話,來段露水姻緣也無妨。
更有甚者,如果能抱得美人歸,還可以省一筆贖人的費用,這個女子的嫁妝也會由紫蘭軒給出。
據成功者的說法,這筆嫁妝相當豐厚,讓無數男子對此趨之若鶩。
因爲紫蘭軒對女子的優厚待遇,不少無家可歸的女子都入了紫蘭軒,在裡面以一技之長混口飯吃。
也有不少風流才子自詡才華過人,希望能在這紫蘭軒中討得美人的芳心。
但今日的紫蘭軒卻有所不同,這個聞名大秦的風月之所頭一次宣佈要關閉三天。
風月場所宣佈要臨時閉館的,這大秦百姓們還是頭一次聽說。
可儘管心中有諸多的不滿,但想到這紫蘭軒背後那可怕的靠山,那些常客們還是決定先等個幾天。
反正也就三天,還不至於急到這種程度。
這一天,咸陽下起了濛濛細雨,現在正是八月天,一向燥熱的很。可不知爲何,這一次卻是格外冰冷。
吹在臉上,有種涼透心扉的感覺,好像在喻示些什麼。
也許是下雨的緣故,整條街道上都沒什麼人。
那原本燈火通明,門庭若市的紫蘭軒因爲臨時宣佈關閉三天,此時也是冷清的很。
不過,雖然沒有客人,但有一個身穿貼身紫色長裙的女子倚靠在門上。
這個女子身段迷人,一雙勾人的眸子中也帶有淡淡的紫色,如同一對深藏於海底的珍珠,幽暗但卻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畫着一道蝴蝶翅膀般的花紋,爲本就性感嫵媚的她,平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高貴氣質。
如果有紫蘭軒的常客看到,一定能認出,這個女子便是紫蘭軒之主—紫女,一個全身都透露着神秘的女子。
豔壓羣芳,千嬌百媚,雖出入紅塵,但卻毫無風塵氣息。一顰一笑之間,皆是風姿綽約,美豔無雙。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此刻卻用那雙動人的眼眸看着那屋檐上不斷滴落的細雨,看着那縱橫交錯的街道,看着那灰濛濛的天空。
好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但更像的卻是在尋找。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月白色長衫,如謙謙君子般的少年,正向紫蘭軒走來。
他手中撐着白色油紙傘,嘴角掛着一抹淺笑,如清風拂面一般,乾淨而利落。
正是春風少年青衫薄,羨煞人間無數仙。
那倚靠在紫蘭軒門口的絕世佳人,此時臉上也綻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那一刻,笑靨如花,佳人傾國又傾城……
弄玉,是紫蘭軒中最好的琴姬,曾經有人豪擲千金買她一曲,也被其推辭不奏。
而此刻,在紫蘭軒最好的包廂裡,弄玉那雙芊芊玉手卻在古琴上拔動出了一個又一個悅耳的音符,彈奏的琴音之中盡是無法掩飾的歡快與喜悅。
而發生這一切的原因皆來自於坐在對面的那個白衫少年。
此刻的少年正細細聆聽着每一個音符,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眼中的那份陶醉和欣喜,足以證明此刻的他很認真,也很開心。
“叮”伴隨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一曲終了,卻還有餘音繞樑。
“弄玉姑娘的琴技比起當年還要更純熟了三分。如此琴音,真是讓人歎爲觀止,能聆聽到,是我的福分”
少年走到弄玉身旁微微一笑,害的佳人頓時俏臉通紅,驚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位大秦親王權勢滔天,我家弄玉這點琴技可不敢在您面前獻醜”
靠在門上的紫女撇了撇嘴,看到兩人之間的親密互動,心裡不禁有些吃味。
說話間,她便將那個少年的身份揭露了出來,當今大秦朝的親王只有一位,那就是當今秦皇的親叔叔—武王嬴不凡。
嬴不凡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紫女姐姐,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纔剛回來沒多久,哪有什麼權勢啊”
“再說了,我可是真心讚美弄玉姑娘的琴技的,是不是?弄玉姑娘”
弄玉的俏臉更紅了,但還是點點頭說:“謝殿下讚美,能爲殿下撫琴,是弄玉的福分。”
嬴不凡聞言一愣,旋即又笑了笑,客氣地說:“姑娘還是像當年一樣,謙虛隨和,又溫婉動人。”
“殿下也還是和當年一樣,溫文爾雅,待人客氣”
弄玉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是啊,依舊是那般客氣。
殿下啊,我寧願你打我罵我,也不願你這般客氣。
你待我總是很好,已經好到讓我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可若真是親密無間的人,又怎會彼此客氣,看來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
難過的情緒只是一瞬間,很快,弄玉又恢復了滿面笑容,只是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藏着濃濃的愛慕與悲傷。
嬴不凡走到紫女身邊,一把將其攬入懷中。“你幹什麼?旁邊還有人呢,快放我下來”
因爲毫無準備,紫女一時間竟不知所措,身子在嬴不凡懷裡不斷掙扎着。
“這些年,辛苦你了,紫女姐姐”
當這樣一句飽含深情的話語在紫女耳邊響起時,她停止了掙扎。
眼中含淚,但她笑得很開心,整個人依偎在身邊這個男人懷裡,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旁邊的弄玉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但又很快變爲了祝福。
“好一個郎情妾意啊,要不要放個煙花,慶祝你們破鏡重圓啊!”
一個悅耳但充斥着無限殺機的女聲響起。
一柄形如赤練蛇般的火紅色軟劍出現在空中,攜帶着不弱的內力,發出了“滋滋”的破空聲。
隨後以一個極爲刁鑽的角度,刺向了嬴不凡。
“紅蓮,不要胡鬧了”
紫女一把推開嬴不凡,纏繞在腰間的一柄鏈蛇形的紫色軟劍脫體而出。
嘭!
一紅一紫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周圍的木桌被直接掀翻,酒水灑落在地。
嬴不凡見狀,手指微動,一道由內力所化的無形結界凝聚而出,盡數籠罩了弄玉所在的角落,將其牢牢護住。
“這樣一個男人,你還要護着他,紫女姐,你是不是傻了?”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紅金色長裙的女子出現在屋中。
她全身上下的裝扮如同一條赤練蛇,顏色明豔,極有威懾感。
回到手中的那柄火紅色的鏈蛇軟劍,也就是所謂的赤練劍,更爲她增添幾分殺伐的英氣。
這個女人名叫赤練,那是昔日聞名秦國的殺手組織—聚散流沙中的一員干將。
但她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那就是百年前的韓國餘孽,韓國公主紅蓮。
“紅蓮,韓國已經滅了一百年,還要這般執着嗎?”
紫女嘆了口氣,看向眼前那個女子的眼神中有無奈,憐惜,痛苦,但更多的卻是同情。
“如果當年不是他,就算韓國滅了,我們也能生活地好好的,就是因爲這個人”
赤練舉起了手中的劍,指向了嬴不凡,眼中盡是澎湃的殺機,但其眼眸深處,卻藏着幾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痛苦與無奈。
“是他當年騙取了我們的信任,害死了父王,滅掉了我韓國最後的將士,此仇不共戴天”
“不錯,滅國之仇,欺騙之恨,直到如今,我也無法釋懷”
又是一個充滿殺氣的聲音響起,一柄鑲有鋸齒的長劍自虛空中伸出,出現在了嬴不凡頭頂上空,隨即當頭劈下。
轟!
這一劍非常霸道,攜帶着渾厚無比的內力,以泰山壓頂之勢斬下,可卻始終無法突破嬴不凡頭頂上空的一米範圍。
好像有一層堅不可摧的屏障擋在了他的頭頂上空,哪怕這柄劍是名震天下的鯊齒,也無法再前進分毫。
嘭!
一股無形的力量自嬴不凡頭頂上空反彈而上,鯊齒劍被直接震飛了出去。
一個滿頭白髮,渾身散發着邪異氣質的青年憑空出現,接住了鯊齒劍,將其插入了腰間的劍鞘中。
此人正是鬼谷縱橫之一,當今秦皇的貼身護衛—衛莊。
“衛兄,上次皇宮匆匆一別,未能與你敘舊,今日可以盡興了”
衛莊還未回答,赤練便氣勢洶洶的說道:“誰要和你盡興?本姑娘今天是來報仇的。”
說完,便舉起手中赤練劍準備殺向嬴不凡。
“紅蓮,不要鬧下去了”話音響起,一道厚厚的白光便出現在了赤練面前。
這白光驟然一分爲二,好似化作了兩座大山,壓在了赤練肩上。
在重壓之下,後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劍,無奈地盤膝坐下,運轉功法,調動內力來抵抗壓力。
一個身穿紫衫的俊朗青年,推門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微笑。
這笑容看起來很真誠,但不知爲何,總讓人覺得其中有幾分勉強之意。
“韓非,你來了”紫女見剛來的人差不多都來了,就向那個青年打了聲招呼後,便讓人進來重新收拾了一下屋子,再次擺好了座位和酒水。
“九哥,你來了”赤練喊了一聲,頓感身上的壓力一輕,不禁如釋負重地鬆了口氣。
“韓兄,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託親王殿下的福,韓非一切都好,最近還官運亨通,很快就要成爲刑部尚書了”
話語間盡是恭敬之意,但明顯透出了幾分疏遠。
在這間紫蘭軒的包廂裡,這幾個既像多年的故交,又像隨時可以生死相向的仇敵的人。
時隔多年,又在紫蘭軒這個初遇之地再度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