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來了這麼一句話。我的下巴差點就掉下來了。從一個漂亮女孩嘴中說出這樣的話,對於我這樣大齡男青年的誘惑力是驚人的。
我笑了兩聲:“琉璃小姐,你嫁給我算是委屈了的。你還是饒了我吧。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缺點倒是不少。”說完後我就頓時有些奇怪,怎麼我一下子話這麼多了。琉璃嘟嘟嘴,很是不高興:“討厭。”
戲子見沒有轉機了,送我到了包房門外,囑咐我:“這兩姐妹做事風格詭異。蕭棋你要當心啊,不要被她們纏上了。”我把戲子的手搭起來,摸了一下,搖頭說:“戲子,你體內沒有蟲子,怎麼你的臉色如此難看啊?別自己嚇自己了。”
戲子搖搖頭,說沒事,你先走吧,咱們的緣分也算結束了,有時間咱們再喝酒,沒時間就算了。
我見戲子有些苦衷,但正如他話裡面所講,他和我的緣分已經走到盡頭。他走江湖混飯,就是刀尖上過日子,我不能爲了幫他而自己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我客套地說了句日後再見。從大中華出來,只過去了半個小時。我在門口打車的時候,見鳳凰和琉璃兩個人出來,兩人是開車來的,車窗搖下來,琉璃說道:“蕭棋,你去哪裡。我讓我姐姐送你去。”
我拒絕了她們兩個,她們要做的事情,我根本沒有興趣參與進來。只希望她們儘快離開,再也不用和我見面了。
琉璃有些失望,鳳凰拍拍妹妹的肩膀:“人家看不上你。傻丫頭,咱們還有事情要忙。”
我喊道:“不送了。”看着黑色的奧迪緩緩地開走,車後座的戲子回頭看了一眼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回到小區。白月明見我回來,高興得很,喊着叫道:“爸爸。”我將白月明抱了起來,感覺這傢伙越來越重了。
謝靈玉見我回來,說:“這個好像是你的吧。不知道死了沒有?”謝靈玉指着桌子上的盆,裡面是一隻黑黑的烏龜。
我一拍腦袋,大叫:“完蛋了,怎麼把它給忘了!這是我帶回來的小龜,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不會是死了吧。對了,謝靈玉,你知道烏龜吃什麼東西的。”
我暗想,盆裡面的小龜腦袋和四肢都縮了進去,在水裡面一動不動,加上這麼多天都沒有喂東西吃,是不是已經死了?
謝靈玉說:“這烏龜的壽命很長的,不至於餓半個月就死了。可能是這笨東西睡着了,要不我去弄點開心來燙一燙,看能不能醒過來。”
我知道謝靈玉向來鬼點子多,萬一睡着沒死,被燙死了就划不來,我連忙把小龜奪過來,說道:“謝小姐,你去休息吧。烏龜我來處理。”
謝靈玉嘟嘴道:“我又不會給你燉成烏龜湯。”
說完話,謝靈玉自己都笑了。
挨不過我的推搡,謝靈玉纔去休息,進房間的時候,還看了兩眼:“我真的不會把它燉成烏龜湯的。”
我找了檯燈和一塊厚布,先用乾淨的毛巾把小龜擦乾淨,用厚布包上,然後把檯燈打開,放在臺燈下面照一下,希望能夠暖回來。
我口裡面也道歉:“龜兄。龜兄。真是對不起你,回來這麼多天,把你給忘記了。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氣啊。”
過了十多分鐘,還不見小龜的腦袋伸出來,我的心裡面開始打鼓,難道這小龜真的死了。
“小龜,你別死,死了,我就是大醉人了。”我說道。
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小龜還是沒醒,我這心中愧疚感越來越濃,心想你離家這麼遠,現在死在我手裡面。
我想起了謝靈玉的主意,心中道歉說了一萬個對不起,到了廚房,鍋裡面倒上冷水,然後開了溫火,把烏龜丟了進去。水汽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高,小龜猛地伸出頭,動作比一般烏龜要快,翻出鐵鍋,咚一聲就落在地上。
我喜出望外,把烏龜撿起來:“你下次睡覺跟我說一聲。”小龜腦袋晃悠了兩下表示自己的不滿。
時間過得很快,謝靈玉白天交待了一些蟲術方面的知識,每次教到最後都說我腦子笨,沒以前聰明瞭。
我說,小姐你講的東西太多了,一時之間根本記不住啊。
謝靈玉道,這還算多,沒給你出題目做是好的了!
白月明倒搖頭晃腦在一旁聽了很多,有時候諷刺兩句:“爸爸,你太笨了,我都記住,怎麼你沒有記住。”
“一邊玩蛋去。”我沒好氣地說道。
但謝靈玉講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股腦地傳授上來,不等我消化,又一股腦地說一大通。我可是人腦,需要休息,也需要記憶,也需要理解。
謝靈玉講到“五行相剋”之時,說蕭棋你命中缺木,所以在名字裡面補起來,你的未來妻子最後能夠在與你相助,你的五年壽命或許可以突破。
我聽在心裡,問道,原來你知道龍遊水逆天改命,把自己二十年陽壽借到我身上的事情了。
謝靈玉發現自己一時失言,有些慌亂,手上的紙筆落在地上,起身說道,今天就講到這裡了,明日我再給你將木性蟲子的特徵。
然後慌亂地離開。
我心中十分不安,謝靈玉回到江城之後,心事越來越多,每日傳授蟲術的知識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話講,今日又說起我的未來妻子相助於我,定然會助我度過難過,這話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到了十一月月底,麻若星來了江城找我,說隱隱似乎有大事發生,但是他還未能察覺是什麼陰謀,囑咐我要當心,要把白月明帶走了。
我順帶把三眼神魚的玉佩交給了麻若星。麻若星詫異不已,說這個東西怎麼在你的手上。我答道,我在西藏遇到一個麻家人,是他給我的,鬼嬰也被他帶着。
麻若星道,蕭棋,謝謝你了,你自己要當心。
我又把狗爺死了的休息告訴了麻若星,我要把狗爺的手指骨送到長白山蓮池去。
麻若星沉默了許久,眼睛通紅,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什麼聾子瞎子已經死了,這麻子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麻若星自言自語說了一陣,便開口道,等我手上事情弄完了,我和你一起去長白山,家揚是個了不起的人,我……麻若星終究是控制不住,嘩啦啦地開始落淚了……
我見麻若星神情多變,便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麻若星看了一眼謝靈玉,伸手拍拍我的肩膀,道,蕭棋,自己照顧好自己,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吧。
我說,不送了,下回見面,記得把我那隻蝸牛帶來,我好久沒見他,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
麻若星點點頭,不到十分鐘麻若星就走了,和他一起走的還有白月明。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然後一天一天過去,最後是一個月一個月過去。
不知不覺已經晚秋了,最後的一批桂花也開敗了,馬上就要到十二月份了,轉眼又是年底了。
江城武漢的秋天速來短暫,放佛前幾天還是夏天,剛過了一天秋天,明天就是冬天了。
這個時候,江城最美的是江邊的蘆葦,生長在江邊的蘆葦花,一眼看過去,就能忘記一切痛苦和一切傷心的事情。
好似《秦風·蒹葭》的句子用在這裡最恰當不過: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只不過這幾年,天氣越來越差,很難尋到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要找一個看蘆葦的日子實在不容易。
尋了好久,才選好了一個日子。
我中午吃過午飯,說:“謝靈玉小姐,午後天氣碧藍,我帶你去江邊看蘆葦。”
謝靈玉說:“最後的土性蟲子的習性還沒講完,出去看蘆葦有什麼好看了。我都看了上百年了。”
我笑着說:“世上最美的蘆葦,不是蘆葦本身,而是誰陪你去看。今天我帶去你,你不能拒絕。再說了,都過了兩個月了,金木水火土,只剩下土性了,還在乎這一天嗎。學生不休息,老師也要休息的。不然這樣會把自己憋壞的,以後還怎麼教我這個學生。”
謝靈玉慵懶地站起來,點點頭,看着窗外最遠處一朵白雲,說道:“也是,好久沒有這樣的藍天和白雲了。這麼好的天氣,呆在家裡。我這個老師豈不是辜負你這個學生的盛情,咱們今天就去看一看。”
那是我和謝靈玉有限記憶力,一個美好的下午。幾乎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江邊的蘆葦茫茫一片,誤入其中,驚起一羣水鳥。江面上的波浪層層推開,如同情人的眼波。
我讓謝靈玉靠近我,拍一張照片留念。謝靈玉搖搖頭:“不用拍了。我又不會在畫面上的,看不到的。”
看不到,又何必拍呢?
就在這時,江邊開來一輛黑色的車,上面下來四五個人,確定我是蕭棋之後,將一張紅色的大請柬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