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道:“不好,不好,我的腳被好多蟲子咬了,動彈不得了。”
蕭天將上前,撕開褲腳,說:“不是,是被細絲刺中的,不過,沒有刺對穿,沒什麼事情,休息一晚,明天就能結痂了。”
我心中大罵,難怪會這麼痛,感覺是一把針紮在身上,如何不痛呢。
我喊道:“大爺的,王鳳姐不服輸就算了吧,最後還給我來這麼一下。”
蕭天將說:“不叫了,咱先回你外公的宅子。”
蕭天將將我背了外公龍遊水的家中,傻蛋打了兩桶乾淨的泉水,我自己簡單地洗了一下,發現大腿內側的地方密密麻麻全部是血眼,正往外面冒着血。
我半邊身子都痛麻了,用泉水打溼毛巾之後,放在血眼才勉強鎮住痛。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就叫。”謝連吉又在放冷箭。
我沒有搭理謝連吉,這小子,絕對是吃火藥了,看我不順眼,已經到一定程度了,以後有機會再收拾他。
宅子許久沒有住了,木屋裡面沒有療傷用的東西,只是用水洗後,又燒了一壺熱水,找了兩步許久沒有過的白布,放在水中浸泡簡單消毒,然後再洗傷口,用白布包好,等天亮再說。
一個晚上我跟本沒有睡着,天剛亮,我們就起來了,傻蛋倒也勤快,幫忙把外公家中收拾了一下,門窗鎖好,又把地上的腳印拖乾淨,一切恢復原樣,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我看了看屋子,心想,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來這裡了,將門鎖好之後,一瘸一拐圍着木屋轉了一圈,不由地想道:“當初就是在這裡遇到謝靈玉的,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轉眼又到秋天了。”
穿過村子的時候,遇到了村長白廣德,白廣德喊道:“龍家外孫,今天回去了啊?”
我笑道:“是啊,祝你老人家壽比南山,我以後再來看你們。”
白廣德道:“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
我的左腿受傷,不能開車下去,換上了謝連吉。
謝連吉自信滿滿地說:“山路容易,保準開得溜溜的。”下山的時候,有幾次差點出了車禍,幸好被我及時喊住。
蕭天將道:“沒給王鳳姐打死,還要出車禍摔死,這要是傳出去,得多願望啊。”
謝連吉臉色一白:“這個坡太陡了,彎又急,車子又不好,天氣有不好,我昨晚沒有說好覺……”
提心吊膽一個多小時,下山的路開成蝸牛爬動,終於開到了平地,衆人懸着的心才落下來。
“這……比昨晚還要緊張……”傻蛋後怕地說道。
謝連吉白了一眼傻蛋。
傻蛋聳聳肩膀說:“我可是實話,你這車技還要再練。”
“好了,蕭棋,事情已經辦完了,我也走了,這個蕭家村是我選的,希望以後還能回來。“謝水柔感嘆地說道。
我問道:“你真的想再回來嗎?”
謝水柔想了一會:“很多事情可以想但是不可以做。蕭棋,你何必如此犀利呢,把話都說穿了。”
我問傻蛋:“以後去幹什麼?”
傻蛋道:“人總是要活着的,我去外面看看世面,這個地方,畢竟是我傷心之地,我不願意再多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去找宋世遺,讓他嘗一嘗我的痛苦。”
我嘆了一口氣:“傻蛋,你到底是譚昭,還是古家人?”
傻蛋想了一會,說道:“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傻蛋……”
謝水柔一行三人並沒有到達再去蕭家村,當即在鎮上長途客運站搭車離開了。
蕭天將和謝水柔只是對望了一眼,不再多說話。莊子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或許對於他們二人,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個人憂傷一千年,那麼還有什麼好安慰的呢,所以我沒有安慰蕭天將,他這樣的老男子,有的是膽氣,但是在情感面前,卻是一個膽小鬼。英雄氣,長的話。那麼兒女情,必然會短。這句話在蕭天將身上得到了很到的比較。
送走他們三人,我讓蕭天將送我去診所,大腿有些古怪的感覺。蕭天將罵道:“就是點腿傷,去看啥啊?”我罵道:“要不要我們聊一聊謝水柔的事情!”
蕭天將道:“我怕你了,我帶你去。”鎮上沿街有不少小診所,不過大早開門的只有一家,醫生四十多歲,頭髮毛茸茸炸起,衣服領子半邊還沒有翻起來,戴着眼鏡正在看《參考消息》,偶爾還發出兩句牢騷話。
我說:“醫生,腿要壞了,給看一看。”
醫生放下報紙:“瞎說,腿怎麼會壞,我幫你看看。”走上前,套上一雙手套,拿了個鑷子,拿了剪刀,將昨晚簡單的包紮給剪掉,眯眼看了一會,說道:“你這腿,要是晚來一點,得廢。”
我說,醫生你別騙我啊,咱都是窮苦出身,沒多少錢沒多少時間耽擱的,你快點幫我只好吧。
醫生拿了個放大鏡,在傷口上面照了一下:“能不能忍?”
“還行吧。”我說道。
醫生說:“那就好。”端來一盆清水,用小刀在肉上面劃開一個口子。蕭天將上前,一把拉住我的餓身子。
很快,醫生從大腿上面拔出了兩根細絲,再檢查了一下,確定無誤,就把鑷子放到了一邊。
醫生說,好像被鐵絲刺穿了大腿,不少肌肉都受傷了,裡面沾上不少細菌,要是不打消炎針,打青黴素,不然你這腿得爛。
我鬆了一口氣,說,打。我猜測金絲拂塵在水塘裡沾滿了泥巴,刺中我大腿的時候,肯定有不少病菌的。
轉念一想,幸好沒有被拂塵貫穿,不然的話,腿骨和血管都會受到傷害,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地出了一聲冷汗。
王鳳姐最後那一下子,如果真的完全打中了我,後果不肯設想,整條腿就怕要廢掉了。
蕭天將也是有些後怕:“好險啊,差點讓你變成一個瘸子了。”
打了針後,醫生幫我做了個膏藥,讓我過兩天來換。我和蕭天將坐了摩的回到蕭家村,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休養了幾天,就去鎮上換藥,再過幾天,行動也基本恢復。
忽然之間輕鬆下來,我反而是不自在,每天早上起來,帶着狗小賤散步,換了兩回膏藥之後,腿上慢慢地恢復了,只留下幾個斑點,除此之外,看不出別的後遺症。
我帶上狗小賤早上跑步,中午在家陪家人,下午到河邊釣魚,晚上燉魚湯喝,有時候太陽不大,玉屍謝小玉也會跟着一起去,她靜靜無言,就坐在我旁邊,一句話也不說,見我釣起了魚,高興極了。狗小賤最爲無憂無慮,撒歡是它的強項。
而白月明跟着蕭天將,出門去採蟲子,十天半個月,帶回一些離奇的東西,同時,蕭天將開始教白月明認字寫字,我希望白月明接受系統的學校教育,但蕭天將卻是反對的,因爲白月明成長速度很快,根本不適合在學校裡面讀書,他的智商很高,等認字之後,自己看就可以了。
其實,學校教育,還有個好處,就是讓白月明多認識朋友,豐富他的人生,但這一切好像不太可能了……
家的生活平淡如水,卻也知足。
郭七七漸漸有些發胖,也有產前憂鬱症,對着鏡子發呆,偶爾也不高興,胃口不好,嘴巴變刁,有時候還會說夢話,還話亂叫。我只得好言相勸,攢了一輩子的冷笑話全部講出來,一到這個時候,郭七七不愛和我說話,她總關上門,和謝靈玉聊天,一人一鬼不知道哪來那麼多話講……
不知不覺之中,第一片楊樹葉落下來,秋天來了。
很快,郭七七就要分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