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
至少在我看來,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宋世遺時左手的蟲子被吸進了青銅門,這是我親眼看到的,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宋世遺不惜將自己的左手給砍掉了。
可是,他現在卻忽然問這個問題。
如果答案是“你的先天之蟲關在長白山的青銅門”,那麼宋世遺也不會這樣嚴肅,也不會這樣緊張地抓着我的手。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需要。
很顯然,那隻先天之蟲不在長白山裡面了。
難道已經跑出來了!
我驚訝地說道:“你是說,那蟲子不在長白山了嗎?”
宋世遺點點頭道:“是的,不在長白山了。”
我更加好奇,如果不在長白山,那麼又會在什麼地方呢?
宋世遺又是如何知道不在長白山上了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怕宋世遺沒有明白我的話,接着解釋了這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先天之蟲不在長白山那個青銅門的,你到了這裡,是來找蟲子的嗎?”
宋世遺早已料到我會想這個問題,於是說道:“我和先天之蟲相處幾十年,算是知根知底,我在西安的時候,就感覺到它到了西北,所以我猜測,它可能已經不在東北那邊,所以來這邊找到。”
我沒有見過宋世遺的先天之蟲,只知道它善於飲血,原本被送入長白山。
沒有想到居然不見了。
那先天之蟲居然不見了!
難道經過長白山的青銅門,走了神秘的通道,最後到了西北了。
這是唯一有的可能。
我猶豫了一會,道:“大概明白了。”
宋世遺問道:“是因爲什麼?”
我說道:“之前茅曦道在黑蛇潭消失不見了,結果出現在了長白山。可見在青銅門內部有一些古怪的道路,或者和冥府通道交錯在一起。你的先天之蟲消失在長白山,最後來到西北,是很正常。”
宋世遺聽了我的話,道:“你說得也有一定道理。”
我接着說道:“先天之蟲出現在這裡,說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宋世遺問道。
我道:“那就是在這個地方有一個青銅門,就在崑崙山某一處神秘山脈之中。”
不僅是宋世遺,就連鬼王也有些悸動。
青銅門真的在附近嗎?
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懷疑,答案已經很明確。
青銅門就在附近了!
否則先天之蟲就不會跑到這邊來的。
我想得更多的是,先天之蟲不會無緣無故跑到西北來,來這邊肯定是有事情發生。
同樣,屍爺花費心機送走先天之蟲,斷然不會重新尋找先天之蟲,他來這裡,肯定有另外的目的。
一想到這裡,我朝鬼王打了一個手勢,鬼王很快就明白過來。鬼王衣袖飛動,兩把手槍拔了出來,一把指着宋世遺,一把指着郭壺公。
動作敏捷,彈指一揮間,兩步手槍的保險栓早就打開,時刻準備射擊。
宋世遺和郭壺公見了手槍,沒有動彈,也來不及催動蟲術。
宋世遺臉上肌肉跳動,問道:“蕭棋,你要幹什麼?”
我冷笑一聲:“屍爺,你來找我,難道就是因爲先天之蟲嗎,你說說,到底有什麼打算。”
鬼王的動作很穩健,兩把手槍指着兩人,道:“回答蕭棋的問題,不要說一句假話。”
宋世遺原本還想有什麼動作,被鬼面具後深邃的眼睛給釘死了,於是打消了這個想法,笑道:“我來這裡,是爲了尋找黃帝玄圃,尋找那個天門之上的青銅門。”
宋世遺不再隱瞞,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有點驚訝,鬼王也很震驚。
鬼王道:“你們……也是來找黃帝玄圃……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最開始想是不是蕭天兵告訴宋世遺,因爲蕭天兵是黑煞的教主,或許知道這件事情。
我便說了這個想法。
誰知道,鬼王搖頭否定了我的想法。
“傳聞黃帝的玄圃上,養着各種神奇的蟲子,開滿了各種神奇的花朵,只要隨便吃一個果子,就能長生不老。我們肯定想得到這些東西……”宋世遺說道。
鬼王對於這個跑題的答案很不滿意:“你一把年紀了,不要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和一把年紀其實沒有關聯,鬼王是說,你都一把年紀,想多活幾年,就老老實實地回答。
鬼王的手指頭動彈,將擊錘搬開了,只要手指移動,子彈就能擊穿宋世遺的腦袋。
屋裡面燒着爐火,宋世遺的額頭上面流下了汗水。
我心中一震,原來他們也是奔着黃帝玄圃來的。
宋世遺在猶豫,沒有說出來。
鬼王的手有些僵硬,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黃帝玄圃的?告訴我!”
宋世遺勉強笑了笑,因爲鬼王的聲音有些變動,如果答案不滿意的話,很有可能直接打死自己。
宋世遺說道:“我之所以知道,是郭先生告訴我的。”
這個時候,宋世遺把危險轉給了郭壺公。對於宋世遺而言,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
郭壺公額頭也沁滿了汗水,這個鬼王做事情完全不照常理出牌,果然是個狠角色。
郭壺公道:“我……是從郭維新口中知道的……”
鬼王冷笑一聲:“你以爲我傻嗎?”
沒錯,郭維新已經死了,把這個消息的源頭推給一個死人的身上,並不是高明的推諉,而是在考校鬼王的智商和耐性。
我也冷笑一聲:“郭壺公,郭維新已經死了,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郭壺公愣了一下,看着我臉,大有“難道你也不知道”表情。
郭壺公當即反問道:“誰說郭維新死了!”
聽了這話,我衝上前,一把抓住了郭壺公的胸前衣服,怒目沖沖地看着郭壺公,說道:“你在說什麼?我親自去墳墓看過,蟲老四哭得跟條狗一樣,你說郭維新沒死,你是在笑我嗎?”
郭壺公笑道:“你見過郭壺公的墳墓,可曾看見過他的屍體,你只是聽到他死了的消息。這一切都是你聽到的,有什麼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郭壺公的話讓我整個人都矇住了。
如果真的像郭壺公所說的那樣,郭維新還活着的話,那事情的變數會更大。
首先,郭維新爲什麼要假裝自己死掉;其次,郭七七是否和郭維新在一起呢?
我沒有馬上信服郭壺公,不敢確定這話是不是真假。
“是嗎!郭壺公假死,能騙過你和龍票嗎?”我反問道。
言下之意很簡單,當初龍票就在郭家,如果郭維新假意死去的話,是瞞不住郭壺公和龍票。我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郭壺公說了一個謊話。
郭壺公笑道:“蕭棋,沒有想到你也被矇在鼓裡。郭維新假死,我也假意看在眼裡,我就假意沒有看出來,龍票當時就相信我,我說死了,那他自然不會懷疑。目的是要知道郭維新到底要幹什麼?”
郭壺公這樣說話,倒可以解釋得通。
我愣了。
鬼王道:“郭維新真的知道黃帝玄圃的消息!”
我搖搖頭。
郭壺公說道:“沒錯,是知道。我也是從郭維新的筆記之中,找出了那十六個字。”
“哪十六個字?”鬼王說道。
郭壺公道:“正是‘天門之上,青銅花開。先天之蟲,亦真亦假’。”
這十六個字,是鬼王第二次聽到,他愣了一下。
鬼王不解地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郭維新如何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這個和青銅門有關,和黃帝玄圃有關係。”
郭壺公反問道:“你們去過北京?”
我和鬼王面面相覷。
我道:“是的,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