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上古修士重雲道人以秘法轉生,還帶着林沖霄一起。
韓牧野在西疆時候,也去尋過。
不過轉生這種事情,一縷殘魂沉寂,誰也尋不到絲毫痕跡。
沒想到,今日在這劍器中,能見到林沖霄和重雲道人的轉生。
這兩個面容相似的孩童,韓牧野一眼就看出他們是當初轉生的林沖霄和重雲道人。
只是兩人神魂蒙眛,現在還是懵懂樣子。
不過到底是前生修行根基在,兩個孩童都展現出不錯的天賦。
修行,劍術,都是才接觸就有精通之感。
畢武河和他的道侶對兩個孩子能有此等修行天賦,都極爲高興。
周圍鄰居勸他們將孩子送到中城大宗門,不過被兩人拒絕。
從劍器記憶中,韓牧野看出畢武河和道侶的來歷。
兩人本是豐裕郡中一家劍道宗門弟子。
畢武河的道侶金雲梅乃是宗門宗主之女。
數十年前,這家宗門被外宗攻伐,門中強者隕落。
天境元嬰二重的門主金天峰被斬殺,其他弟子都被擄走。
金雲梅和畢武河僥倖逃脫,離開豐裕郡,在皇城中悄悄隱居。
以他們的實力,此生報仇或者重建宗門都是無望。
金雲梅更是傷了根基,修爲慢慢衰退。
兩人想要孩子,也是在金雲梅修爲退到築基之下,壽元所剩不多時候。
誕下一雙男童,金雲梅修爲更是隻剩凝氣三重,壽元也只剩二十年不到。
畢武河本是四處求療傷的丹藥,還有能補充壽元的丹藥。
可惜他修爲雖然金丹,戰力不弱,尋來的丹藥卻無法治療金雲梅的傷。
加上數次被仇家抓住蹤跡,被圍殺好幾次。
金雲梅也不准他再尋傷藥,倒是在發現兩個孩子有修爲天賦後,讓畢武河全力培養。
用金雲梅說的,等孩子大了,繼承自家宗門的傳承,她也能瞑目。
鬆開劍柄,韓牧野輕輕搖頭。
他沒想到是這樣尋到林沖霄和重雲道人。
當初重雲道人可是將自身的玉骨送給林教頭的。
這位前輩心性不錯。
等木婉煉了幾種丹藥走進店鋪時候,韓牧野將需要煉製明劍丹事情說了。
明劍丹木婉沒有煉製過,韓牧野給她講解丹方,又講述如何配置靈藥,煉丹時候要注意什麼。
“呵呵,沒有打擾你們吧?”木婉聽的入神,擡頭,門口有一位白髮老者立在那,輕笑說話。
木婉面上一紅,忙施禮。
韓牧野也擡手:“見過言前輩。”
言真輕。
儒道半聖,皇城書院副掌院。
引着言真輕去小院中坐,木婉親自送來茶水,韓牧野坐在對面石桌。
言真輕看看四周,笑着道:“老陸以爲自家院子裝扮如何,還不如你這院子,雖然小,卻是雅緻。”
韓牧野這小院花草不缺,還依着各處木石搭建,清幽恬靜。
當然,與陸雨舟那隨處都是上等花草的小院,其實是沒法比的。
皇城書院這些大儒,一個個活的年歲不知多長,自身底蘊深不可測。
擺弄花草什麼的,不過是頤養情趣罷了。
儒道修行這種事情,修心更在苦讀之上。
真成大儒的,沒多少是純靠苦讀得來。
“對了,那玉曇花要開了。”
言真輕將一份素雅的請柬放在桌面上。
“玉曇花三五年纔開一次,今年恰好也是開花的年月。”
“百多年前,玉曇花開時候,我們都會舉辦文會,老陸這百多年一直閉關,文會就停了。”
言真輕面上露出一絲唏噓之色來。
陸雨舟要不是韓牧野出手,恐怕真的就直接與死寂星辰一起隕落。
修爲到天境,看上去不死不滅,其實大多人還是活不過千萬年。
歲月長久,總有些意外伴隨。
當真有那些縮在安全之地,想活長久的,說不定意外還先到來。
世事無常,不是玩笑。
“老陸歸來,那株玉曇花悉心照料,今年是第一次開,我們準備再辦一次文會。”
“你也來吧。”
“也是難得。”
言真輕說完,看向韓牧野。
丹緣閣開張,不少大儒來,但皇城中大儒可不止那麼一點。
韓牧野能一言封神,很多大儒也對他很好奇。
玉曇花,文會?
韓牧野目光落在面前的請柬上。
雲錦仙舟的標記,可是清清楚楚啊。
而且這玉曇花不就是在自家小院中搬過去的嗎?
雲錦仙舟,那可是紅塵風月之地。
自己,是有家室的男人。
“師兄,就是雲錦妹妹搬去的那玉曇花嗎?”木婉的聲音在韓牧野身後響起。
韓牧野點點頭。
“雲錦仙舟,文會是在雲錦仙舟上吧?”
木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好奇:“那可要去看看,我聽人說,雲錦仙舟,那是天上人間呢。”
韓牧野只好再點頭。
言真輕哈哈大笑。
玉曇花文會在五日之後,只有收了請柬的人才有資格去參加。
韓牧野打開請柬,見其上字跡分明是陸雨舟的字。
這老不修,定然是知道自己人品不行,特地讓言真輕來請自己。
言真輕這等老成持重的前輩,難道也跟陸雨舟一樣學壞了?
送言真輕離開店鋪時候,左玉龍激動的搓手。
這可是皇城書院的副掌院,剛纔還跟他講幾句話,考校了他學問。
店鋪中,木婉回過頭,面上露出笑意。
“師兄,若我不開口,你是不是不去啊?”
聽到她的話,韓牧野義正嚴詞的點頭道:“那當然,我韓牧野自然不能跟這些老不修一樣夜宿風月”
他話沒說完,見木婉眼中都是笑意。
“師兄,我沒說讓你宿在那啊。”
湊近些,木婉在韓牧野耳邊輕聲道:“我知道師兄你是君子,你連我的房裡都不宿呢。”
說完,木婉笑着奔回小院,去靜室煉丹去。
韓牧野立在那,眼角輕抽。
他知道這丫頭是在故意撩撥他。
不知道最近這丫頭有沒有觀摩那捲春宮圖,學點技巧?
雲丹坊。
下午時候,店鋪讓左玉龍看顧,韓牧野和木婉往雲丹坊中尋煉製明劍丹的三元劍草。
這一味主藥價值不菲。
好幾家規模不小的藥鋪都沒有出售。
“咦,牧掌櫃,木仙子!”走出一家店鋪時候,前方傳來驚喜低呼。
一臉欣喜的長運道人快步走過來,連連拱手。
韓牧野面上也露出笑意。
長運道人在丹坊裡廝混百年,對哪家店鋪出售什麼靈藥當然熟悉。
果然,韓牧野開口問,長運道人馬上答道:“三元劍草?那靈藥雲丹坊中有三家常年出售。”
他看看四周,伸手指向前方:“最近的旭和樓就有,我帶二位過去。”
長運道人領着韓牧野和木婉走過大約十里路,就見一座三層樓閣,門頭上掛着牌匾。
“旭和樓,這字,其中透着劍意。”韓牧野看向其上的字跡。
比劃如劍痕,每一筆中都透着狂雋的劍意。
能以劍道和儒道相合的強者,雖然有,卻不多。
“公孫述,原來是這位大劍修。”
一舞劍器動四方,皇城公孫無人敵。
據說這位皇城第一劍客的劍道修爲,已經超越自身境界,到不可測之地。
當年最有名的就是,身爲皇族護衛統領的公孫述在天外一劍,斬殺十二位天境邪魔。
那十二位天境邪魔的頭顱,現在還在皇族秘庫中珍藏。
天玄皇族雖然不受太多尊崇,但其中強者還是不少的。
公孫述,就是皇族強者之一。
“旭和樓背後是皇族,其中丹藥靈藥,大多是跟劍修有關。”
長運道人壓低聲音道:“據說,旭和樓的主人是皇族永和郡王雲明,以劍成名的大修士。”
永和郡王雲明,乃是皇族中強者,是皇族底蘊之一。
這位成名在萬年前,據說當年還與袁天劍尊交過手。
公孫述曾在永和郡王門下修習過劍道。
這就是皇城。
若要深挖,能見無數強者如網密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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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和樓的夥計與別處打扮不一樣,個個都是穿着武袍,有幾個還腰間懸着長劍。
哪怕白鹿山書生帶劍的規矩傳遍四方,作爲儒道大本營的皇城卻沒有多少帶劍的書生。
皇城書院,以儒袍大袖爲主。
書生帶劍,儒袍當風,這是兩種不同的觀念。
白鹿山的讀書理念,更多是務實。
弟子讀書爲的是能治國平天下,帶劍立身。
而作爲天下儒道聖地的皇城書院,他們的學子更爲治學,凡俗權勢不看重。
在他們看來,儒道,當凌駕凡俗,凌駕世間萬般修行之上。
目前白鹿山的觀念還無法衝擊皇城,只能在中州其他州郡流傳。
皇城中帶劍的書生,有,卻不多。
長運道人引着韓牧野和木婉進店鋪,見其中不管是丹藥還是靈藥,確實大多與劍修修行有關。
這讓木婉頗爲欣喜。
“師兄,你修劍道,這裡的丹藥有沒有用得上的?”木婉看向韓牧野,輕聲開口。
西疆丹道荒蕪,像這種專門能提升劍修修爲或者劍道領悟的丹藥,很少見。
這位還修劍道?
陪在一旁的長運道人心中一驚。
他是見過韓牧野的丹道手段,便是三言兩語,就讓他茅塞頓開。
那日丹緣閣開張,連丹藥司的執掌秦蘇陽都親自到來,最近極爲受丹道推崇的秦武原大宗師對韓牧野執弟子禮。
還有,昨日那傳遍天下的新丹術,竟是命名爲丹緣閣化丹術。
坊市中不少人問丹緣閣是哪家。
長運道人卻是知道丹緣閣在哪的。
就是面前這兩位啊!
關鍵這位牧掌櫃不但是丹道大修,他還是儒道大能!
一言封神,長運道人是親眼所見。
此等手段,已經是儒道最巔峰的強者了。
丹道,儒道,原來這位還精通劍道?
世上有些人,當真是連仰望都感覺脖子酸的存在啊……
前方,韓牧野目光落在各處木家上的丹藥上,然後搖搖頭道:“這些丹藥對我沒有什麼用處,倒是有些”
他話沒說完,一旁木架邊,一位身穿月色錦袍,頭戴金冠的青年轉過頭:“丹藥無用?”
青年打量一下韓牧野,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還沒聽說旭和樓中丹藥無用的。”
“只怕是太珍貴的,買不起。”
這青年聲音不小,周圍不少目光都轉過來。
旭和樓是皇城中少有幾處專門售賣跟劍修有關丹藥的。
這裡的人大多是劍修。
聽到青年的話,有人面露笑意,有人皺起眉頭。
聽人埋汰韓牧野,木婉面上一寒,冷聲道:“我家師兄的劍道修爲,說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她雖然性子溫婉,卻也不是軟弱。
何況別人對自家師兄不敬。
這是她的逆鱗所在。
聽到木婉的話,周圍人更是將目光投在韓牧野身上。
只是韓牧野穿一身青袍,不像儒修,也未有劍修該有的氣質。
甚至身上連精深修行者的模樣都不存。
返璞歸真?
笑話,世上哪有那麼多返璞歸真的強者?
便是有,也不是年紀輕輕,還有女修相伴的樣子吧?
只有那些皇城書院大儒一樣,平易親和,纔是返璞歸真。
“小丫頭,旭和樓中所出售的劍修丹藥,在皇城中都是首屈一指存在,怎麼可能有劍修用不上的?”一位白鬚老者輕笑開口。
“確實,若是旭和樓中都沒有能用上的丹藥,除非是世間劍道巔峰。”另一位身背長劍,身形挺拔的中年鄭重開口。
不怪這些人會出聲。
劍修在皇城中抱團,旭和樓不只是出售劍修所需的丹藥,還有大劍修在其後。
可以說,旭和樓和其他幾家專門出售劍修所需丹藥的店鋪,乃是皇城劍修的臉面。
木婉也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引來這麼多人反駁,剛準備開口,韓牧野輕輕拍一下她肩膀。
“師妹,我們來尋靈藥,這旭和樓中丹藥跟我們無關。”
若是尋常劍修,當此情形或許會爲面子強出頭。
但韓牧野的劍道修爲早已過了那等階段。
初入劍道,剛不可折。
到後來,剛柔並濟。
聽到韓牧野這般說,周圍人也不再去關注,各自散去。
之前出聲的青年多看韓牧野一眼,也轉身走開。
站在一旁的長運道人面色複雜的看向韓牧野。
難以想象,這位大修竟是這樣好脾氣。
在他看來,韓牧野不管身份還是丹道儒道修行,只要展現,旭和樓中坐鎮的大修士必然要親自相迎的。
難道,這就是境界?
榮辱不驚嗎?
“我們想要購買幾株三元劍草。”韓牧野轉頭看向一旁的夥計。
三元劍草,可是頗爲珍貴的靈藥。
聽到韓牧野要這靈藥,那夥計忙躬身讓韓牧野他們稍待,自去尋店鋪中負責珍貴靈藥的主事人。
不過片刻,一位身穿青袍,身形不高的中年走上前來。
“在下是旭和樓執事掌櫃公孫木禾,三位道友要尋三元劍草?不知是自用還是煉丹?”中年向着韓牧野拱手,輕聲開口。
他的目光掃過,在木婉身上多看兩眼。
木婉身上有頗爲濃郁的丹氣浮動。
丹修,還是修爲不錯的丹修。
“煉丹。”韓牧野開口道。
公孫木禾臉上露出笑意,擡手道:“我旭和樓中有明劍丹和封劍元丹出售,都是大修士煉製,品相極佳。”
這公孫木禾果然是做生意的。
一株三元劍草的價格,怎麼比得上丹藥價格?
“不知明劍丹什麼價格?”韓牧野問道。
公孫木禾伸出手,五指張開。
五百萬靈石一顆。
這價格比韓牧野所開的價格多出將近一半。
不過韓牧野知道,算丹藥價格,可不能按照他的來算。
一爐明劍丹所需的靈藥就價值百多萬靈石。
其中耗損,還有店鋪成本疊加,沒有四五百萬靈石,旭和樓是要吃虧的。
他的丹緣閣是鋪子小,開銷小。
還有就是,他煉製丹藥,精於提純,一爐出丹經常是能兩顆。
尋常丹師出手,能保證一爐一顆已經難得。
“我們還是買靈藥吧,三株三元劍草,若是可以,其他明劍丹的靈藥也一併購買。”
韓牧野搖搖頭,開口說道。
他的話讓公孫木禾微微失望。
不過他還是招招手,讓一位夥計陪韓牧野他們在店中看看,然後自己去拿靈藥。
韓牧野看過一樓丹藥,夥計又領着他和木婉他們上二樓。
長運道人跟在後面。
若不是韓牧野在,他是不會上二樓的。
這旭和樓中都是劍修,丹藥都是跟劍道有關,他來幹什麼?
二樓地方不小,各處可見的劍修修爲更勝下面。
這裡擺着的木架上,丹藥品級更高。
韓牧野已經看到數顆六品的丹藥。
領着韓牧野他們的青年夥計一邊介紹丹藥,一邊時不時轉頭看韓牧野臉色。
這位不是說旭和樓中丹藥都沒有他用的嘛,現在會不會打臉?
走到前方,一陣喧鬧傳來。
數位劍修圍在那,還有一位穿着長袍的老者在前面。
“這位道友,你所說的丹藥,別說我旭和樓中沒有,恐怕世間都不曾有。”
老者搖頭,開口道:“丹道就是丹道,對劍道是輔助,什麼時候能成爲劍道所用的器物?”
“丹藥,怎麼能化爲劍器?”
丹藥,劍器?
韓牧野眼中一亮,看向那老者面前站着的劍修。
那劍修手中,託着一個木盒。
盒子裡有三顆佈滿花紋的丹丸。
劍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