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戚長征一箭射透的魔牛人已是屍橫在地,背脊被利器切割,不見森白骨骼,另一位戚長征拼着重傷斬了十三刀的魔牛人此時發出臨死前的哀嚎,三丈身軀轟然倒地。
金轅手持法寶斬開魔牛人背脊,取出近丈長森白骨骼,站在魔牛人頭顱處望着疾飛而至的戚長征嘿嘿笑道:“三丈魔人不經殺,見你鬥得這般辛苦,幫你斬殺了兩位,謝就不用了,魔骨一人一根,不佔你便宜。”說着將手中魔骨扔給戚長征。
戚長征黑着臉,斬裂魔骨嘎吱嚼着。
金戈他見過,眼前這位與金戈形貌相似,他自也能猜出是金轅無疑,不去理睬對方,療傷要緊。
三丈魔人骨骼雖說效用不及五丈魔人,但也有絲絲縷縷的暖流入體,不往識海去,用於修復斷裂的肋骨與肩胛骨效果還不錯。
幾截骨骼入腹,傷處已是基本癒合,活動左臂,看了眼始終站在魔人頭顱處的金轅,本就長着一張比姜九黎還要俊朗幾分的臉,還居高臨下,戚長征越發看他不順眼,說道:“你和你哥都長着一副欠揍的臉,打不過你哥還收拾不了你,你不佔我便宜,我也不佔你便宜,所剩無幾的元力與你一戰算不得欺負你。”話音方落,已是衝向金轅。
金轅回身就跑,邊跑邊道:“三姐說的一點沒錯,你就是個吝嗇鬼,一點虧都不吃,我才方入初境,你已是巔峰,好不要臉。”
戚長征邊追邊道:“哪裡哪裡,你們一家子境界都不能按照常理論,越階而戰對你們來講家常便飯,別跑啊,你不是才斬了兩位三丈魔人嘛,我只是斬傷,你比我可強多了。”
金轅畢竟還是初入天陽境,戚長征境界本就在他之上,數月苦戰更是實力大增,追逃之間不過片刻就已追至金轅身後,橫刀一拍,金轅屁股就多出一道刀形印記,大呼小叫的扔出另一段魔骨,戚長征接了魔骨戲謔笑道:“毛還沒長齊想佔老子便宜。”
金轅捂着屁股道:“你能耐,以大欺小。”
“啪!”
又是一刀抽在金轅屁股,戚長征哈哈大笑回身離去。
金轅返回鼻祖亭,嘀嘀咕咕的對金戈絮叨戚長征,卻是未聞金戈迴應,一陣似有似無的元力波動傳來,回頭看金戈,面色一緊。
波動瞬間變得劇烈,猝不及防的金轅被金戈周身驀然閃現的白芒所傷,鼻祖亭也在此時坍塌,數道身影疾飛而至,皆是白髮蒼蒼老道,其中四位老道帶走金轅,另四位老道飛落鼻祖巖護法。
同一時間,天魔蕩老道老婦站起身來,相視一眼,老婦疾飛而去,老道面色肅穆,揮手間,幽光現,神魔化爲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直衝雲霄,震懾羣魔。
黑霧籠罩魔界,一道身影疾飛出山洞,穿越黑霧,俏生生立於巨樹之巔,擡頭看空中盤旋黑龍,輕舞羅衫翩翩起舞。
戚長征懸浮深淵上空,看高空黑龍盤旋,神識向猛獁峰探尋,方得見鼻祖巖閃爍白芒,耳旁冷哼響起,連忙收回神識,疾飛天魔蕩。
戰開印與金鏗不知去向,高吉仰首看天,再看老道敬畏不已。
魚鷹縮成一團,九姑娘更是縮到魚鷹身下,見了戚長征返回,小嘴一張,琅琊仙宮器靈顯形,直撲戚長征胸口,魚鷹與九姑娘隨即返回琅琊仙宮。
高吉也進入琅琊仙宮神將殿修煉,戚長征在仙宮大湖內暢遊一通,換上乾淨道袍,恢復元力,方拎了瓶酒坐到老道身側。
“聽說魔主入了陰陽境就已是同境無敵,金戈入陰陽不知有魔主當年幾分風采?”說着將猴兒酒遞給老道。
老道喝了口酒說道:“能入不入,你比他強。”
戚長征咧嘴一笑,“哪裡能與聖子相比,數年前就有過斬殺三丈魔人戰例,前些日子見他周旋幾位三丈魔人之間遊刃有餘,長征佩服啊!”說着眉頭一皺,話鋒突變:“也不知怎的,萬里試煉地忽然多出兩位三丈魔人,小道險些沒回得來,到現在還後怕得很,也不知小道哪裡得罪了魔主,還望魔主告之一二。”
老道抹去嘴角酒汁,隨手擦在道袍上,擺擺手道:“哪裡的話,老道還不是爲小道着想,放入魔人便是打算讓小道殺個痛快,昔年金戈入試煉場都沒這待遇,殺完就沒了,由此可見,老道有多看重小道。”說着晃了晃酒瓶,笑看戚長征,“小道要懂得感恩纔是。”
戚長征自認厚黑達到一定境界,沒想老道境界更高,問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雖糟了算計,終歸是沒丟了性命,略過不提也罷,取了兩大罈子猴兒酒來,笑眯眯的道:“猴兒酒原漿小道也只剩下兩壇,一罈孝敬魔主,另一罈打算與魔主換一件大襖。”
萬里羣山幾月試煉,斬殺魔人過千,戚長征打算效仿金戈進入魔族領地,雖說有着石化術在身,悄然潛伏也不虞被魔人發現,但是石化術畢竟還有着元力波動,未在戰時尚可,一旦作戰,再想使用石化術遁走就難了,若是能得到一件魔龍大襖,安全係數要提高不少。
老道不客氣,收了兩壇猴兒酒,說是魔龍襖在他眼中還不如一罈猴兒酒,意思便是答應換取,卻是不見他取出魔龍襖,戚長征催不得,說不得,只能等。
一等就是近半月,老婦返回天魔蕩,老道收回盤旋黑龍,伸手一指老婦開口:“老道不如小道啊!家當都歸了老婆子,魔龍襖也在她那,老道應承與你,你自去找她索要便是。”
等待近半月等來老道這麼一句,戚長征心裡不爽卻是無可奈何,只能去拜見老婦,說明老道應承之事,老婦冷哼不言語。
半月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那聲冷哼再次出現,之前那道逼迫三位魔人入深淵的白芒,繼而想到兩位三丈魔人莫名出現,戚長征似乎明白了何人所爲,卻不知爲何如此。
好一會兒過去,老婦冷眼看來,目光太過犀利,戚長征陪着笑臉,還是沒想明白原因何在。
老婦聲音很冷,她說:“鍾離婉約是我兒道侶。”
戚長征悚然一驚,好似忽然明白了老婦算計他的根源,想到鍾離婉約就想到猿青山,當即面色大變,驚怒交加,“青山是我生死兄弟,你若是對付他,我……我跟你拼命!”
老婦目光一凝,戚長征就感到大山壓頂動彈不得,老婦冷笑道:“拿什麼與我拼命?”
戚長征怒問:“你當真傷了青山?”
老婦道:“我兒在世,她盡心盡力伺候,爲我兒誕下血脈,我兒隕落,她照料我孫兒尚可,終究入過我金家門戶,算是我金家人,猿青山真心對她便罷,若是有朝一日負了她,斬殺是爲必然。”
老婦說着取出魔龍襖扔給他,接着說道:“既是應承於你,便給了你。白虎入仙陣融合鑫元翼,不知何日方能修復仙陣,你留在天魔蕩無用,這便去吧,入魔族也罷,回琅琊元門也罷,今後不許你踏足天魔蕩半步。”
戚長征委實摸不着頭腦,要說老婦因爲猿青山與鍾離婉約在一起遷怒於他,驅逐他尚且說得過去,但今後不許他踏足天魔蕩就明顯有些說不過去了。
老道似想開口,老婦冷眼看,老道閉口不言。
戚長征內心暗怒,來西部一爲尋白虎,二爲抵禦魔族而來,老婦不講理驅逐於他,他也不是非呆在天魔蕩不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不是。
戚長征離去,老道方開口問,有着不解,也有着埋怨。
老婦說:“問那麼多作甚,元門之事你做主,家事我做主。”
老道說:“小道友遠來是客,不說白虎關聯,來我元門也是爲對抗魔族出力,此爲元門之事。況且小道友對我胃口,我也看好他,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他擁有的元神非同一般,你我也比不得。
元神大小雖代表不了什麼,識海的大小區別甚大,你我擁有識海已是遠超尋常修士,可比大江大湖,可他呢?廣戎無疆,便是傳聞中可比海闊識海,你我生平僅見,這意味着什麼?修爲無止境。今日你無端驅逐於他,來日如何再相見?”
老婦冷着臉不言語,老道也是冷着臉,道:“你回元門主持聖子接任,我親自去找他回來。”
老婦怒道:“你敢!”
老道也怒,站起身來道:“你這老婆子今日怎這般不講理,元門面臨形勢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千年前魔龍來犯被我斬殺,再無神階魔族出現,爲何?真是怕了我嗎?
老道的臉沒那麼大。冥王尚且被逼出冥界,何況是我區區老道,魔界你我都曾進入過,單單克拉瑪城主霍爾克也不見得比你我弱上多少,區區一城之主已是如此,一斑窺豹,魔族地域只比修元界廣,其中有多少州城,以你我的修爲尚且不敢深入,憑什麼魔族不敢來攻我天魔蕩?
你我在此看似逍遙自在,實則還不是硬着頭皮,西魔海有龍族神龍,北冥海南炎海亦有龍族神龍,妖族入侵冥王迴歸可曾見到他們露面幫襯?青龍聖獸遭封印,鬼知道他在琢磨什麼,他們龍族只傳訊不露面,保不準就是在等修元界被攻佔。
一幫老蟲子大蟲子小蟲子不作爲,姜泥鰍是蟲子後代,靠他們有個腿子用,顏王得守着冥界出口,魔崽子當真大舉來犯,估計只有火老頭會盡心盡力,戚長征與火老頭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還有白虎這層關係,天金仙陣修復或許還能與魔族一戰,你再這般不講理我揍你這老太婆。”
老婦眼圈紅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這一哭可不得了,睫毛變長,雙眼變大,滿臉的雞皮褶子被淚水融化,露出晶瑩如玉膚色。
一步步走向老道,越走個頭越高,背不駝了,雙腿也在變長,走到老道面前已是一位風韻迷人的熟婦,身穿短了半截的粗布衣裙更增添幾分我見猶憐。
老道唉聲嘆氣,“小芳啊!你真是不講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