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爾終於如願以償見到須彌,緊擁着須彌一個勁甩淚,須真站在一旁似乎想張開雙臂,終究是沒敢。
須彌長高了,進入神將殿修煉,外界半年,殿內已是五年過去,年餘未見,個頭再長,已是與他胸口等高,由稚童長成少年,彷彿只是一眨眼。
少年須彌擦去卡扎爾淚水,回頭對須真微微一笑,說道:“阿孃,兒當先去爲元主長子念上一篇長生經,你先與阿爹敘話。”
聽得須彌“阿爹”稱呼,須真連連點頭,抑制不住淚水直流,自須彌咿呀出聲至今,第一聲阿爹啊!
少年須彌走出竹樓,回頭看了眼相擁的爹孃露齒一笑,雙手合十,竹門受其氣息牽引自行合攏。
土峰竹樓內,方喝完母乳的小戚星躺在戚長征臨走前親手製作的搖籃內,金憶與柴王妃好奇的打量着小嬰兒,不時輕聲細語,咯咯笑上幾聲。豐滿了幾分的莊小蝶與蒙着面紗的鐘離婉約,還有王曉鳳謝紅纓慕容秀閒來敘話。
門外傳來一聲佛號,莊小蝶微微一笑,張婷鈺便打開竹門,須彌施禮邁入,走到搖籃邊,便開始誦唸經文。
說來也怪,手舞足蹈的小戚星在經文中安靜了下來,好似當真在側耳傾聽一般,須彌整篇經文誦唸結束,小戚星也在此時入夢鄉。
須彌合十一禮,默默退出竹樓。
柴王妃眨巴着明亮大眼,好奇問道:“師姐,他就是義父說的小和尚須彌嗎?”
金憶點頭輕笑道:“義父說他佛法高深,修佛五年入德師境,等會兒師姐找他過過招去。”
柴王妃驚訝道:“德師啊,可不就相當於融元境大修士,師姐才聚元境,哪裡是他的對手,王妃幫師姐一起戰他。”
金憶輕笑不答,看着熟睡的小戚星,似乎感到古怪,“乾孃乾孃,快來看看戚星,小臉在發光,好有趣。”
走出竹樓的須彌看上去不怎麼對勁,關上竹門之後,臉頰驀然蒼白,印堂發灰,身體晃了晃方纔站穩,閉目調息片刻臉頰恢復一些,印堂那抹灰色卻並未淡化多少。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面熟的道門長輩有好幾位,師祖湛如與帶他前來的三位閣主也在不遠處,想了想,便往竹樓後走去,貌似今日土峰只有竹樓後方清淨些。
就見他沿着竹質圍欄走着,忽然腳下一空,一跤摔倒在地,身後便傳來咯咯笑聲。
“你怎麼這麼笨,走個路都會摔跤。”柴王妃咯咯笑着走到須彌身邊。
須彌有禮,起身對柴王妃合十一禮,又對走來的金憶施禮,二小回禮,須彌便繼續走。不知從哪飛來的空酒瓶砸在他腦袋上,姬祗撓頭跑了過來,摸摸須彌腦袋,歉意一笑。
須彌笑臉迴應,繼續繞行,方走到拐角處,腳下又是一空,竹質過道竟是莫名其妙坍塌,倒黴的須彌又是一跤摔倒在地。
動靜不小,不遠處的華軒軒哈哈大笑,“小須彌是怎麼了,莫非黴運纏身,姬祗隨手扔出的空酒瓶也能砸到你腦袋,走路接連摔跤,這還是年紀最小的德師嗎?”
三位閣主搖頭苦笑,湛如亦是看出古怪,覺遠嘆道:“氣運啊!”
覺行亦是嘆道:“永樂長生經字字珠璣,與己誦長生,與人誦氣運,轉嫁自身運勢於人,大無量不過如此啊!”
覺能道:“十二載氣運轉嫁,十二載厄運隨身,業障因果,還需應於戚星,二師兄需回鎮魂山,我與大師兄輪番於此守護便是。”
須彌走到竹樓後靜坐,嘀嘀咕咕的金憶與柴王妃悄悄跟來。她們也自好奇得很,紫竹韌性十足,尋常刀劍難傷,須彌踩踏紫竹斷裂,方起身走出不遠,紫竹過道傾塌,好生古怪。
柴王妃輕聲嘀咕:“誦經前須彌師兄滿面紅光,誦經後前額灰暗,面色無關,好好走着會摔跤,還被酒瓶砸光頭,真有趣。”
金憶也覺得古怪,卻是見須彌靜坐一側有菜花蛇出現,皆知只有兩尺長短的菜花蛇膽小得很,見人就躲,卻不知爲何,這條菜花蛇竟是張口咬着須彌。
須彌入定不動,金憶使木劍斬蛇首。
灌木叢間還有動靜傳來,柴王妃伸手抓蛇玩耍,不見菜花蛇張口,須彌靜坐不動,金憶越發覺得古怪,拉着柴王妃走遠一些,一條條菜花蛇躥出灌木張口就咬須彌。
柴王妃抓在手中玩耍的那條菜花蛇卻是不見咬柴王妃,咯咯笑着鬆了手,菜花蛇又向着須彌游去,張口咬下不鬆。
菜花蛇無毒,咬便咬了,金憶與柴王妃也不去驅趕,等到須彌睜眼,柴王妃咯咯笑着說:“師兄師兄,有好多蛇咬你。”
須彌起身不去管身上緊咬不放的一條條菜花蛇,掀開打坐雜草,一枚枚蛇卵出現,搖頭苦笑,金憶與柴王妃更是咯咯直樂。
須彌抖了抖僧袍,一條條菜花蛇落地,也不再咬他,游回蛇卵處。
金憶扔了柄木劍給須彌,說我向你挑戰。
須彌搖搖頭,用木劍挖了個小坑,埋葬那條被金憶斬首的菜花蛇,末了還唸了段往生經。
柴王妃目不轉睛的看着,覺得這個須彌小師兄真是太古怪了,她看得很仔細,發現古怪的小師兄唸完一段經文額頭灰暗好似淡化了一絲絲。
金憶耐着性子等他念完經,又說挑戰。
須彌將木劍還給她,合十一禮道:“打打殺殺非我所長,不如我們比比誦經。”
金憶翻白眼,罵了他一聲倒黴蛋,牽着咯咯笑的柴王妃走開。
須彌撓撓頭,“可不就是倒黴蛋。”
過了幾日,來賀的修士元士陸續離去,金憶與柴王妃隨着師尊魔刀返回歸仙元門,覺遠與覺行也離開琅琊元門,須彌沒走,覺能也沒走,在佛峰傳授須彌虎咆寺鎮寺絕學西山破。
熱鬧過後的土峰恢復往常寧靜,曲巖如往常般結束晨修便抱着小戚星隨處走動,看看修煉中的張婷鈺,指點一番,又抱着小戚星去看二蛋幾人對練。
猿青山與方君早在數日前就被華軒軒自閉關處喊了出來,猿青山境界依舊,方君已是提升一個小境界,晉升融元上境,此時正與猿青山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王彥濤先行去往斬魔城,二蛋卻是沒去,有王彥濤坐鎮斬魔城,他哪能不放心,此時正與赤科爾對練,秦煌宙幽對練之地在高空,有了二蛋珠玉在前,兩人亦是戰意十足。
華軒軒也未急於返回琅琊盟,終日煉丹都快練傻了,許久未交戰,倒是與同階姬祗戰在一處。
曲巖抱着小戚星觀戰,不時嘀咕幾句,聲音很輕,也不知是在對小戚星說着什麼,笑意始終掛在他臉上。
走着走着,就見他腳步一頓,擡頭看了看天,回身向着竹樓走去,將小戚星交到莊小蝶手中,離開竹樓已是滿面寒霜。
高空有聲遙遙傳來:“守恆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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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長征進入魔界地域已有三日,放眼看去大多一二丈魔人,偶爾也能看見三四丈魔人,初時戰戰兢兢躲躲閃閃,後來大着膽子用學來的魔族語言呵斥一位三丈魔人,結果三丈魔人回身就逃。
膽兒立馬肥了。
大搖大擺穿梭在魔人之間,偶爾飛上高空遠眺前行路線,周圍魔人不論一二丈還是三四丈盡皆鴉雀無聲,那眼中的熾熱啊!
每當這時,戚長征總會緊一緊外罩頭身的魔龍襖。
魔界不似他想象中的黑暗,深淵生長的五彩斑斕大蘑菇魔界山石遮擋陰暗處也有,他現在已經知曉大蘑菇叫魔芋,而且頭頂雖有黑霧遮擋,光線卻也能透過黑霧,只不過略顯昏暗罷了。
魔族地域有山有樹也有水,山是灰石山,樹是黑霧纏繞的灰皮樹,水倒是與修元界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多了一股淡淡屍臭味,還能接受。
戚長征自深淵一路走來,魔界與修元界連接處好似一道極爲寬闊的山崖。說來有趣,魔族語言簡陋,卻有着修元界從未聽聞的天涯海角,寬闊山崖的一側便是所謂天涯,另一側西魔海便是海角。
金戈告訴他,天涯海角縱是神階鮫人也不敢深入,海角有神龍,堪比神王品階,天涯不知底,無法飛行有去無回。
他倒是膽大,深入天涯數千丈,俯首依舊不見底,越往下越冰寒,直到元力運行受阻,他才飛離天涯。
魔界前行第四日,有五丈魔人出沒,戚長征裹緊魔龍襖低調許多。
再有三日,便看見金戈形容的那座山,山中有一位叫蜜樂爾的女鮫人。
戚長征登山,女鮫人下山,迎頭遇見,女鮫人說:“怎麼是你?”話中難掩失望之意。
戚長征比量着自個身高,笑道:“看個頭也能看出來。”
女鮫人不給他笑臉,冷漠就一個字:“滾!”說罷回身就走,還說我不殺你。
戚長征心說滾你大爺的裝逼女,面上一本正經的道:“蜜樂爾大姑娘,大師兄有話託我帶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