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三人在看戲,一點也不着急了。袁鸞天與金無敵嘴角都是噙着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芳天仙滿臉笑容,狀似開懷。三人都已感知愁眉苦臉的戚長征正在急速飛來,看向下一刻出現在低空的戚長征笑容都是放大了不少。
戚長征擡起頭來,瞪了三位無良人一眼。莊小蝶已是先一步飛落宇文妲己身前。
“霍曼,拉瑪牙,你們兩個傢伙居然敢對我老婆動手,我揍不死你們。”大聲嚷嚷的戚長征疾衝向二人。
聽得戚長征不分青紅皁白的這番喝罵,霍曼與拉瑪牙別說多委屈了,心裡也是怒極。對於戚長征的道侶他們能隱忍,但是對於戚長征本人,他們纔不會去隱忍。只是二人終歸太弱,被戚長征一人一腳踹飛數裡地,接着戚長征又是一聲怒喝:“還想逃!”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兩位鮫人身側,一手抓一個再拋出數裡地,喝罵着繼續追去。
莊小蝶飛落宇文妲己身前,她對宇文妲己太瞭解了,傳音的第一句話就是說:“霍妮爾救過長征的命。”
至於這句話的真假連莊小蝶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將三位鮫人還在明珠城之事告訴戚長征之後,戚長征當即帶着她急急趕來,對於宇文妲己的小肚雞腸,他們都是瞭解的。
趕來的途中戚長征講述在魔界的經歷,說了與三位鮫人結識經過,並未提及霍妮爾救過他,就在飛臨此地纔對莊小蝶傳音這句話,以莊小蝶對道侶的瞭解,基本上能猜到道侶是在說謊,不過,這句話對於眼下盛怒的宇文妲己來說非常合適。
果然,宇文妲己聽了這句話盛怒的臉平靜了些。
“對於長征而言,霍曼與拉瑪牙纔是他在乎的,長征對外人如何你我都清楚,是生是死他都不會搭理,但對兄弟他極重感情。霍曼與拉瑪牙在魔界可比方君與軒軒在他心中的分量。至於霍妮爾,我見過一面,也曾想過驅逐她,但聽過二蛋講述霍妮爾來尋長征的經過,我心軟了。沒有告訴你也是因爲我心軟,怪我。
你也知道庫魯元門修士在魔界與鮫人魔人作戰,他們三人試圖參戰,目的是想進入修元界尋長征。還未曾參戰,霍妮爾爲了確認金戈身份被庫魯元老一劍穿心,險些就此身隕。長征也是因此纔會允許三位鮫人留在明珠城。
狻猊你也看見了,長征對他們並不信任,讓狻猊陪同實爲監視。只是長征一去通天山脈就是三年未歸,原本三位鮫人要隨芳前輩回返天魔蕩,爾後回返魔界,芳前輩也是三年未歸,這就導致他們只能留在明珠城。”
宇文妲己面色平靜下來,眉頭卻依舊蹙着,她傳音說:“我能感覺到霍妮爾很愛長征,決不能讓她繼續留在明珠城。”
聽得宇文妲己如此說,莊小蝶知曉眼前的勢態控制住了,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她是真擔心宇文妲己小性子一起,不顧戚長征顏面鬧將起來,給高空三人看了笑話去,這對戚長征樹立起來的威信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驅逐鮫人戰鬥即將全面展開,豈能留下他們三人在此。芳前輩已經歸來,長征說了,等芳前輩回返庫魯元門,三位鮫人也會一同帶走。還有啊,現在芳前輩與金元主就在我們頭頂上空,金戈與蜜樂爾的事你知曉,我猜他們就在等着看長征如何處理霍妮爾之事,你和我靜候長征便是。”
“自家事沒處理好,還想看長征笑話,哼,臭老道……我知道怎麼做。”宇文妲己傳音結束,取了一罈龍晶液遞給狻猊,“給她,打了她耳光,補償給她。”回頭看向戚長征消失的方向,嘀咕着對莊小蝶說:“你說長征哥哥是在喝酒還是在抽菸?”
莊小蝶莞爾一笑。
彼此過於瞭解,二女又豈會看不出她們道侶在做戲。正如她們預料的那般,十餘里外一處緩坡下,戚長征與霍曼、拉瑪牙喝着酒、抽着煙。兩位鮫人面色還不大好看,嘟嘟囔囔的指責戚長征。
戚長征陪着笑臉送給兩位鮫人一人一件儲物指環,他們也都收了。
三年時間過去,兩位鮫人原先對戚長征的欺騙也已不再計較,偶爾也會向方君問詢戚長征去向,只是方君不答他們也不方便再問。各自的心裡還是惦記着戚長征的。
今日見到對方,當是開心纔對,誰也沒想到,竟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再見對方,都在擔憂着霍妮爾,也就沒有給戚長征好臉色看。
戚長征一心二用,一方面安撫着兩位鮫人朋友,另一方面關注着宇文妲己態度變化,感知也有注意霍妮爾,見到對方臉頰上的五指印也是感到愧疚。沒辦法,宇文妲己的性子他太瞭解了,若是他在場,搞不好事態就會惡化,只能是交給莊小蝶安撫。
“你不夠朋友,我們來修元界找你,你一走就是三年……”霍曼不滿的道,“我霍曼不是笨蛋,早就看出猊兒是來監視我們的,你不相信我們,非常非常不夠朋友。”
戚長征苦笑道:“我離開三年實屬不得已……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不瞞你們,眼下我準備與鮫人開戰,你們不適合繼續留在修元界,我想……”
“你又要趕我們走啊!”霍曼不忿道,“三年前就要趕我們走,霍妮爾都告訴我了。也沒人來帶我們走啊,現在我們都習慣了明珠城的生活,也不打算回魔界,我們喜歡這裡,你不能趕我們走。”
“不是趕你們走,三年前我就對霍妮爾說過,等修元界安寧下來,你們隨時都可以來尋我,眼下真的不行。”
霍曼瞪着眼道:“有什麼不行?我們三人跟其他鮫人不同,我們是你的朋友兄弟,不傷人也不吃人……”
霍曼說着說着激動的走來走去道:“我們是牧民,草原牧民。我養了三匹馬五頭羊,拉瑪牙也有三匹馬五頭羊,霍妮爾喜歡養奶牛,我們喝的牛奶都是霍妮爾養的奶牛擠的奶。我們要是走了,馬牛羊怎麼辦?魔界它們生存不了,我也捨不得離開它們,不走,拉瑪牙也不走,還有霍妮爾也要留下來。你要再趕我們走,我……我不跟你做兄弟。”
面對憨直的鮫人兄弟,說實在話,戚長征還是感到愧對的。見到他們總會想起聖魔湖經歷,霍曼與拉瑪牙不顧性命的要來救自己,就憑這一點,兩位鮫人都是值得深交的兄弟。
三年前,他們擔驚受怕的來到修元界尋自己,見了一面自己便離去,轉眼三年過去,自己身在通天山脈也無法離開,再見卻又要與他們同族開戰,還得要將他們趕走,着實是慚愧的很。
留下他們不行嗎?
如果只是霍曼與拉瑪牙的話,留下他們又能怎樣?
霍妮爾?
霍妮爾愛着自己,就因爲如此一定要將對方送回魔界?
我在擔心什麼?擔心霍妮爾的愛還是在擔心妲己會對付霍妮爾……
我是誰?我是戚長征!我是琅琊聯盟之主!
數十年修道謹小慎微,如今修元界第一人金無敵我也有把握對付,我的決定還要看其他人的眼色?朋友來訪盡友之道,道侶狹隘開解便是,愛看熱鬧看去便是,兩世爲人豈能還這般瞻前顧後?那重活一世還有何意義?
就這一會兒工夫,戚長征想了許多許多。
離開通天山脈看了一片海,茫然中聽見東海神龍傳音才知三年已過,更加茫然。急於想知道三年來修元界變化,匆忙往東海而去,見到了生爾龍王的龍子,有心喜,有心痛,更多的卻是擔憂,着實放心不下,卻是意外的得到一件超越超神器的真器開天斧,如今還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真器。
回到上海郡十萬修士齊相迎,那一刻心悸動盪,有着沖天的鬥志卻也在想着大戰開啓十萬修士還能剩下多少。緊接着又想方設法取得金無敵的支持,連自家龍子的秘密也相告,卻哪裡會想到,方有了意向,又出了霍妮爾這一檔子的事。
這一日夜,直到現在大腦始終高速運轉,連三年未見的長女長子也只是看了一眼,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又要頭疼鮫人兄弟的去留問題。
哪來這麼多的煩惱事?
想來想去,根源還是他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小修士,琅琊聯盟需要他去考慮,修元界的安寧需要他去拼殺,甚至整個下四界都與他息息相關,而他纔剛剛從閉眼睜眼三年過的懵懂中清醒過來,片刻未曾歇息。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站在修元界的巔峰,許多許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決定,他知道自己並不畏懼即將到來的大戰,也並不害怕去承擔修元界的重任。
與這些相比,往往是身邊小事纔是最讓他難以承受的,包括愛情,包括友情,包括親情,情感之事纔是他最薄弱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