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被貶後,就一直待在自己開的理工學院教授這個時代人們難以理解的理工科知識。
漢代雖然是兩千年前。
但不要太小瞧了這個時代人民的智慧,一些淺顯的知識,還是很容易就讓那些孩子們學會的。
像我們小學學的乘法表。
人秦朝的時候就有了。
不過。
秦朝是從九九八十一往前推,我們是從一一得一往後推。
當然。
最離譜的不是這。
秦朝的乘法表最小不是一一得一,是二半而一。
這個據說還能證明秦朝時期數術上都已經涉及到分母的研究上來了。
至於爲什麼沒有一一得一的最小口訣。
可能。
那個時候的人們,覺得這個太幼稚了,沒有思考的必要吧?
可惜。
先秦之前的文化,被某個莽夫給一把火燒沒了,就帶走些真金白銀,其餘啥也不剩。
當然。
霍光可管不了以前的事情,現在他只負責教導這些孩子們學習一些初高中的理工科知識,待在書院裡,倒也快活。
只是外界,可就沒這麼風平浪靜了。
陛下對霍光削奪侯爵,只是開始。後面,陸陸續續又削奪了近百個侯爵。
其中。
包括大將軍衛青的次子衛不疑和幼子衛登在內。
史稱酬金失侯!
其實衛不疑和衛登二人,就像霍光一樣,屬於是做給那些被削奪的列侯們看的,堵嘴之用。
霍光從大宛那邊剛回來,有功在身,不僅不該削奪侯爵,還應該嘉獎纔對。
可惜。
還不是被削奪了侯爵?
衛不疑、衛登二人,此時不過十二三歲年紀!
酬金案與他二人有何關連?
又是被削。
更別說像公孫賀、韓說、趙破奴這些寵臣近臣。
他們又不是去酬金的侯爵?
此事與他們何干?
最終也是被削奪了侯爵。
皇帝身邊的人,統統被削,那些被削侯爵的羣臣,就算心中再有不滿,也只能咽在肚子裡。
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地,外界的事情,好像一切都與霍光沒了聯繫。
大將軍衛青的身體,也在一天天老去。
可能是年輕時征戰沙場,身上留有暗疾,衰老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了很多。
在漢武帝劉徹尚且老當益壯的時候。
大將軍衛青,卻只能天天躺在病牀上,老態龍鍾。
但即便這樣。
皇后衛子夫依舊經常過來,跟他這個弟弟叨擾着太子的情況。原因無他,以往太子是漢武帝獨子,雖然性格上不喜歡,但也寵着。
可隨着漢武帝的皇子越來越多。
漸漸地就不再受寵。
其中。
再加上一些小人在其中挑撥離間,而太子一天天長大成人,是大漢最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同樣也是對漢武帝位置最有威脅的人。
尋常人可能感受不到皇帝對於太子的忌憚。
但大部分皇帝對於下一任繼承人都十分擔憂,權力的誘惑實在是使人頭昏。
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使得漢武帝劉徹在對待太子上,有了微妙的變化。
而這!
也正是衛子夫擔憂的原因。
即便大將軍衛青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了,也不得不從病牀上起來,去宮裡爲太子說話。
這也導致衛青的病情進一步加重。
宮裡的醫官們都對衛青的病情束手無措,霍光就更沒有辦法了。
長安街上一片冷清。
遠方歸來一片人馬,細看之下,只見領頭的中年將領眼神如炬,面容俊朗,正是那打的北方匈奴狼狽逃竄的霍去病將軍!
如今歸來。
自是知曉他那大將軍大司馬的衛青舅舅,可能熬不過去了,這才千里趕回長安。
來到闊別已久的大將軍幕府,霍去病見了面容枯槁的舅舅,說了些話。
隨後。
又把書院教書的霍光喊了過來。
好多年了,兄弟倆這才見上一面。
“我聽人說,你在大宛打了場勝仗,卻被陛下給削奪了侯爵,怎麼回事?”霍去病問道。
霍光倒是不在意此事,笑道:“功名而已,一切都是陛下賞賜的,現在陛下削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霍去病點了點頭,隨後又道:“要不,兄長與陛下說說情?”
冠軍侯去與陛下說情,漢武帝應該會給這個情面吧?
但問題是!
如果給了冠軍侯情面,那其他被削奪了侯爵的那些人,有人替他們說情,陛下該不該給這個情面呢?
到時候陛下陷入兩難,說不得就會怪罪兄長了。
霍光可不想兄長爲這小事情陷進去,便說道:“兄長大可不必這樣,大宛之戰,漢軍將士損失十之八九,再加上我在朝堂上,確實又有喧譁,冒犯龍顏。”
“現在在書院教書,靜下來,也好。”
“修身養性嘛。”
“待到陛下需要用我時,自是不會虧待我的。”
漢朝論軍功,是有這一條,要求自身軍隊損失不能過大,否則就算贏了,都屬於有過無功。
雖然出征大宛時是李廣利率領的軍隊,漢軍大部分也是折在他手上。
但統治者不計較此事,那也沒有辦法!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朕,即天下!
見霍光對於被削奪侯爵一事如此豁達,霍去病也就放心了,笑道:“你能如此想,甚好,兄長在塞外這幾年,心也安靜了不少。”
“連我自己都覺得,年少時,有些事做的過了。”
“現在想想,真是悔恨不已。”
年少時的霍去病,那可真是長安城的混世魔王。
後來成了少年將軍,都依舊不安分。
得罪的人不少。
其中!
太史一家首當其衝,故而打的匈奴人狼狽逃竄的衛青霍去病二人,只在《史記》上留下寥寥幾句,還都是些不怎麼好的描繪。
不過話說回來。
人真是會變的,年少時看着凶神惡煞的人,到了中年或者晚年,反倒是會顯得慈眉善目起來。
霍光有些驚訝於霍去病的變化,笑道:“兄長,我還是覺得你少年時期,好些。”
霍去病聞言,略微挑眉,問道:“爲何這樣說?”霍光淡淡一笑,道:“因爲你這樣,怕是管不了嬗兒了!”
“嬗兒現在,可皮着呢。”
“我這當叔叔的,想管,嫂嫂就會護着,現在這小子知道有人護着,已經無法無天了。”
聽到這話。
霍去病當即流露出爽朗的笑容,自他回來,先是面見陛下,然後來了大將軍幕府,以至於都還沒來得及回家一趟。
好多年不見妻兒,現在霍光一提,心中更是思念萬分。
如此。
更是想要回家一趟。
待大將軍病逝一年後,漢武帝劉徹又將霍去病派去南下平定百越。
漢朝雖然已經是中原之王,但南下諸多小國並非真正意義上臣服,其領地還未真正跨入大漢疆域。
北邊匈奴之禍暫時沒了,南下自然就成了漢武帝的主要目標。
霍光依舊在書院老老實實地當個教書先生。
反正幼時開辦的那些生意,現在依舊在瘋狂吸金,錢財方面,他是無憂無慮了。
直到這日。
宮裡面來人了,有人讓他入宮。
而傳他入宮之人,並非漢武帝劉徹,而是皇后衛子夫。
見到衛子夫後,霍光直接跪俯下去,說道:“庶民霍光,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當即臉上露出笑容,道:“霍光啊,不用這麼拘束,你兄長喊大將軍爲舅舅,你也該是如此。而本宮亦是大將軍姊妹,咱們也算是一家人。”
“可惜我那大將軍大司馬的兄弟,命不好。”
“本來一身功勞,該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卻魂歸故里去了,誒。”
衛子夫臉上露出的傷感不似作假,畢竟她和大將軍衛青乃是親姐弟,親情還是很濃厚的。
但霍光不同。
霍光與霍去病有父系上的血緣關係,可與衛家並無半點瓜葛。
皇后這時候找自己來?
莫不是有什麼說法?
想到此處,霍光沒有對皇后的話做出反應,而是直接問道:“不知皇后娘娘,此番叫庶民過來,是有何事要辦?”
皇后衛子夫聽到此話,臉上表情一變,盯着霍光看了兩秒後,纔開口說道:“倒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隨便聊聊。太子如今正值魯莽的年紀,做事欠考慮。”
“咱們衛霍兩家,理應互相幫襯纔對。”
“按理說,你比太子大上兩歲,也該像喊你兄長一樣,喊你一聲表兄。”
這是拉關係了?
如今大將軍衛青病逝,衛家真正有權勢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可皇后娘娘衛子夫容顏易老,很難得到漢武帝歡心。
要知道,漢武帝劉徹身邊鶯鶯燕燕頗多,而且全都是傾城傾國級別的紅顏。
這可不像滿清的後宮佳麗三千,他們選妃是有限制的,只能滿人八旗子弟,像雍正的年貴妃那只是極少個別例子,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血統越純,生下來的子嗣就越蠢越醜。
近親就是這樣。
漢武帝劉徹的後宮就不一樣了,那是誰美誰就受寵,沒有身份限制。
衛子夫十八歲的時候是美!
但她能永遠十八歲嗎?
等到三四十歲的時候,又能和那些十八歲的美人比麼?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漢武帝可以因爲衛子夫的原因,而讓衛霍兩家享受榮華富貴,同理,也能讓什麼李夫人、趙夫人、鉤弋夫人的家人達到同樣的高度。
即便是賢后衛子夫,又怎能不急?
如今找上霍光,那寓意不言而喻了。
外人靠不上,自家人自然要拉攏起來,這是爲以後太子一脈穩固關係。
兒行千里母擔憂!
這個道理,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例外。
就像日後太子被那些宮裡的奸佞陷害,衛子夫會爲了自己的孩子,打開器械庫一樣。
至於歷史的結局,能不能改變?
或許能吧!
但霍光從來就沒有想過趟這渾水。
他前些年,從大宛歸來,有功之身卻被漢武帝削奪侯爵,爲何對此不僅沒有任何怨言,反而更開心了?
自然就是爲了躲避這一難。
所以。
霍光說什麼,都不可能加入太子黨的,於是乾脆明牌道:“皇后娘娘莫要羞辱庶民,太子身份尊貴,豈是我這種鄉野之人能攀附關係的。”
“況且。”
“一朝天子一朝臣,庶民鼠目寸光,只認當今陛下。”
一番話,直接將衛子夫的話堵得死死的。
沒辦法。
後面要發生的巫蠱之禍,牽連甚大。
霍光必須與這些人一刀切開關係,否則,後期,無論自己幫與不幫,都難逃一死。
太子造反。
你不幫陛下對付太子,是死罪。
你幫陛下對付太子,剛開始是沒事,可等過一段時間,陛下覺得又是你害的他晚年喪子,是奸佞,還是死罪。
你兩邊都不幫,坐山觀虎鬥,陛下認爲你居心叵測,更是死罪。
兄長被調離開,遠離政治中心,也是好事。
這大概是霍家最好的結局了。
不管怎麼說,霍光都是在第一時間,拒絕了這個皇后拉霍家的關係。雖然可能得罪了衛皇后,但從長遠考慮,這決策沒有問題。
至於爲什麼不去嘗試改變結局?
很簡單的道理。
懷疑即是有罪!
當漢武帝對自己的太子都不信任的時候,霍光做什麼都無用。
從宮中出來後。
霍光又安安靜靜的在書院中教書。
隨着時間的流逝,宮中鉅變也正式開始,巫蠱人士逐漸蔓延到後宮。
直至太始元年,衛青曾經的玩伴兼救命恩人公孫敖,因其妻子涉及巫蠱一事,牽連全族被滅,巫蠱之禍逐漸拉開序幕。
四年後。
徵和元年,丞相公孫賀之子,公孫敬聲以太僕的身份擅自挪用北軍一千九百萬錢的事情敗露,被捕入獄。
巫蠱之禍的事情。
終於要波及到衛家頭上了。
此時的霍光,不再年少,已然娶妻生子。
董氏端着雞湯過來,放在正在編纂着《量子論的物理原理》一書的霍光面前,說道:“夫君這是又在寫什麼天書,如此廢寢忘食?”
霍光淡淡一笑,道:“一本我也不懂的書。”
“哦?”董氏臉上露出疑惑,問道:“既然連夫君都不懂,那寫它何用?能有人讀懂它麼?”
“以後會有人懂的。”霍光將毛筆放下,隨即將孩子拉到身邊,說道:“爲父近來飯量減少,吃不了多少。”
“這雞湯啊,泡炒米最是美味。”
“來,讓我兒先嚐!”
霍光逗弄了孩子一會兒,這時候,董氏問道:“夫君,近來那衛家兄弟一直找你,是爲了公孫丞相之子入獄一事,求你商量個法子,你真要這麼躲着不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