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是疏失!
而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容忍再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根毫毛!
即便,對方是他的母親!
將孩子置於搖籃,赫連煦回到端木暄身前。
擡手,扶住她的雙肩。
他輕聲說道:“我不管你是惜兒,還是暄兒,以前的事情,無論我此刻說些什麼,都是蒼白的……此刻,我只許你以後……我,以江山作保,必保你和洛兒安全無虞!”
擡眸,凝睇着赫連煦無比堅定的神情。
端木暄原本堅定的心,竟又不安分起來。
想來,自己還真是好了傷疤就要忘了疼,她艱澀的閉了閉眼。
“惜兒……”
見端木暄沉默不語,赫連煦不禁上前兩步。
“你且先讓我靜一靜!”後退一步,與赫連煦對面而立,端木暄說話的聲音極輕,極輕,輕到赫連煦差點沒有聽清她的話。
但!
他仍是守在一邊,不曾移動過分毫。
“我只再問你一個問題!”
沉默許久,端木暄終是緩緩出聲。
赫連煦輕道:“你直接問了便是!”
微微擡首,端木暄眸華輕擡,望着赫連煦的雙眸,淚水涌下:“長公主誅殺我全家的事情真相,你……可是一直都知道的?”
“你以爲我一直都知道麼?我若是一直都知道,便不會有登上皇位的這一日了……”眉心緊皺,赫連煦無奈說道:“過去,我一直以爲,當初還你我生死離別之人,是皇兄!但,南巡之事定下之後,我去母后宮中辭行,卻無意中聽聞母后與皇姐提及此事……”
語氣頓了頓,赫連煦嘆道:“當我知道當年之事,竟是皇姐下的毒手,我心中何嘗不恨?可……有母后在前,以死相挾,即便我有些治罪於她,也要先顧及母后纔是!”
當時,在與太后的閒談之下,他知長公主並不知端木暄的真實身份。
便應下太后的意思,暫時將此事瞞下。
待他南巡迴來,端木暄生下孩子之後再從長計議!
可他,卻忘了——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
“皇親國戚,便可以如此隨意的屠戮百姓麼?”冷冷的,嘲諷一笑,端木暄轉過身去,氣惱傷心的不再看他。
伸手,將她的身子扳正。
赫連煦心中,壓抑着極大的情緒:“你是我所深愛的女人,皇姐是我同父同父的親姐,有母后在前,我想貪心的將二者悉數保下的心情,你該是能夠體會的!”
其實,赫連煦豈會不知!
他最大的錯,不是貪心的想要兩全!
而是,他錯信了自己的母親!
他的母后,在經歷過宮廷鬥爭的洗禮之後,遠沒有他所看到的那般慈愛!
定定的,迎視着他糾結的視線,端木暄輕問:“皇上可還記得以前答應過的事情?”
赫連煦雙眉一蹙:“你指的是……”
“若皇上替我報不了仇,則許我離宮!”
聞言,赫連煦心下微窒!
柳眉輕挑,端木暄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我司徒世家數十條人命慘死,你必要與我一個交代!”
否則,她們之間,絕無可能!
聞言,赫連煦苦笑:“你放心!此事……我遲早會給你一個交代!”
睨着他臉上的苦笑,端木暄心下微涼。
此刻,他雖如此言語。
但她,卻扔會以自己的方式,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她不是不信他!
而是,不知該如何去相信!
側目,見榮昌進入大殿,她眸華一斂,面上再不見一絲情緒。
似是早已知曉她的身份。
榮昌在看到端木暄的時候,臉色如常,並不見絲毫異樣。
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站定,榮昌輕甩拂塵,“啓稟皇上,劉姑姑在殿外求見!”
“劉姑姑?”
星眸半眯,赫連煦伸手取了面紗爲端木暄戴好,而後輕道:“傳!”
“喏!”
……
劉姑姑進殿的時候,赫連煦與端木暄多桌而坐,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
在膳桌前垂首而立,劉姑姑對兩人分別輕福了福身子:“奴婢參見皇上!參見皇貴妃娘娘!”
“嗯!”
輕應一聲,赫連煦看向劉姑姑:“劉姑姑這會兒過來,可是母后有什麼吩咐?”
“正是!”
微微頷首,劉姑姑道:“太后懿旨,近兩日喜事連連,先是皇貴妃入宮,再是南嶽退兵……爲慶南嶽退兵,以及爲皇貴妃接風,請皇上跟娘娘,午膳時一同到初霞宮同飲!”
————
午時,初霞宮中大擺宴席。
席上,太后與赫連煦落座主位。
而端木暄則與衆妃嬪一起,分坐左右兩側。
主位上,赫連煦對太后的態度,雖有些冷淡。
但於太后而言,此刻她身邊坐着自己的親兒,懷裡抱着自己的皇孫,早已喜笑顏開!
位於左下第一的位置之上。
看着主位上其樂融融的畫面,端木暄的心下,百轉千回。
在這一刻,她恍然間明白,太后最在乎的東西,其實就是她最在乎的東西。
眸華輾轉中,她似是想到了什麼。
脣角,輕輕勾起。
她眸華輕擡,舉杯之間看向太后:“臣妾纔剛剛入宮,日後諸事,還要勞煩太后多加照拂,在此……臣妾先敬太后一杯!”
將孩子遞給劉姑姑,太后端起身前酒杯。
側目,看了眼身側的赫連煦,她輕聲說道:“好孩子……甚得哀家心意!”
語落,她淺啜一口。
而端木暄,則以面紗之下喂入,也只小酌。
席間,雖有絲竹陣陣,歌舞昇平。
但終究是靡靡之音,司空見怪!
見衆人興致缺缺,端木暄輕輕一笑,將視線落在柳鶯身上:“聽聞華貴妃最是擅長歌舞,今日不知有幸否,可見妹妹一舞?”
她此言一出,衆人的視線,紛紛投向柳鶯所在的位置。
原本,柳鶯尚在欣賞歌舞。
此刻見衆人皆都看向自己,她倒也不扭捏,只頗爲無奈的苦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臣妾身子維和已然多年,這跳舞的本事,只怕也生疏了,不過……”
微微展目,柳鶯笑看仇婉若:“當初聽聞惜嬪妹妹與皇上初見,一曲驚鴻,最是迷人!”
聞言,赫連煦眉梢一挑,不禁看向端木暄。
“對於惜嬪妹妹的驚鴻之舞,本宮也有所耳聞,就不知妹妹可否賞光?!”
在衆位妃嬪之中。
端木暄最看出很淺之人,便是柳鶯。
原本,她想看她一舞。
卻不成想,她竟將引子,拋到了仇婉若身上。
至於仇婉若的舞姿麼……
她,並不陌生!
面上,帶着淺笑,仇婉若盈盈起身。
對端木暄微福了福身,她一臉歉然:“既是皇貴妃開口了,合着嬪妾就該舞上一曲,可天不遂人願,今兒早的時候,不當心傷了腳踝,這會兒便再舞不得了。”
聞言,端木暄眉心微顰。
睇了仇婉若一眼,赫連煦輕道:“既是不能舞,便罷了!”
“嬪妾謝皇上!”
嫵媚一笑,仇婉若再次落座。
“既是娘娘們都不方便,那便由奴婢,來舞上一曲,爲太后和皇上解悶兒吧!”一語落,白鳳棠脣角噙笑,自端木暄身後步出……
白鳳棠的自薦獻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其中,自也包括端木暄!
眉心微顰,她睨了白鳳棠一眼,見白鳳棠只對自己淡淡一笑,她嘴角一彎!
心下暗暗思忖,她對正在細細打量着白鳳棠的太后笑道:“這丫頭,與其說是臣妾身邊的侍婢,倒不如與臣妾更像姐妹,平日裡被臣妾寵壞了……”
“既是她今日有心,哀家準了她的意思便是。”
打斷端木暄的推脫之語,太后問着白鳳棠:“在這裡,貴妃和惜嬪,可都是舞之翹楚,你這丫頭如若想要一舞驚豔,只怕要多費些心思。”
於太后來看。
眼前這個丫頭,相貌平平。
就不知有何底氣,竟敢當着她和皇上的面,上前邀舞!
“那是自然!”
會心一笑,復又對太后屈膝行禮,“奴婢所舞,名曰劍舞,與平日宮廷之舞不同。”
“劍舞?!”
適時出聲,柳鶯看向赫連煦:“皇上與太后在此,豈可由人隨意舞刀弄劍?”
白鳳棠想做什麼,端木暄不知。
是以,此刻柳鶯如是言語。
她只靜靜垂眸,不曾多說一句。
見她如此,太后輕笑了笑,而後轉頭詢問着赫連煦的意思。
擡眸,將端木暄的反應看在眼裡。
赫連煦輕笑着小酌一口:“無妨,讓她舞來!”
聞言,端木暄眉心微皺。
擡眸之間,白鳳棠已然開始着手準備,而她,則與他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