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再不想失去最疼愛自己的兄長!
此刻,在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過去,是她的固執,害了爹孃,害了兄長,也害了她自己!
如今,若是一切不能善了。
她寧願,賠上自己愛情,也定會保全自己的兄長!
“娘娘!”
殿外,白鳳棠的聲音,徐徐傳來:“小盛子來稟,仇公子送的東西,已然收拾妥當,可還有別的吩咐麼?”
“讓小盛子到煙華殿請了惜嬪,傳她晚膳時過來,與本宮一同用膳!”轉頭,對殿外如此吩咐一聲,端木暄眉心輕蹙着,話鋒一轉,對仇御風說道:“好懷念以前,可以肆無忌憚纏着哥哥的日子,哥哥今晚,便在此與我一起用膳吧!”
雖說,仇御風送了她不少東西。
但,若仇婉若不在,他便不可留在曌慶宮。
是以,爲了能同兄長多待片刻,端木暄不惜與仇婉若共食。
“看你,眼睛都哭腫了!”
眸中,盡是心疼,睇着端木暄,仇御風問道:“你面帶薄紗,何以與婉若同食?”
“眼睛腫了無礙,待會兒我稍作洗漱便可。”輕輕的,嫣然一笑,端木暄垂眸,拿手裡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婉若妹妹,是哥哥一手調教出來的,難道我還不能相信麼?”
普天之下,誰都會害她。
但她的哥哥,絕對不會!
仇婉若既是他的人,她的真容,便也可在她面前展現。
想起仇婉若,仇御風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擡手,緊握手中的碧玉簫,他冷哂一笑:“即便,她是哥哥調教出來的,也不一定跟哥哥是一條心啊!”
心頭一驚!
端木暄擡眸瞧着他,見他哂笑着,對她搖了搖頭,她眉頭緊蹙!
迎着端木暄的視線,仇御風深吸了口氣說道:“你以爲,當初鳳儀殿的那場火,是誰放的?”
“不是太后派人暗地裡……”
語至一半,端木暄驀地擡首。
眸色暗緊,她瞠目結舌道:“哥哥的意思是……”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就如此刻,仇御風不會無緣無故的多此一問一般!
既是,此刻他如此問了。
那麼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四十九
心下,思緒飛轉,端木暄的雙眸,倏然而亮。
恍悟之後,緊接着冷冷一笑,她輕嘆說道:“當初,王太醫礙於太后,不能對我施救,翠竹以爲我已然要去了,便與我揭下了人皮面具……其實,自恢復記憶以來,我一直都在想,當初既是我已難產將死,太后又何必多此一舉還要放上那把火,那把火……根本是畫蛇添足之舉!”
語落,她眸華輕擡,與仇御風四目相對,眸中冷意渲染。
“此刻看來,這一切不過是有人,見不得我的這張臉!”
“自我當年從人伢子手裡買下婉若,便一直視她作你,待她極好,平日裡她雖有些小性子,但到底不曾生過害人之心!”微微吸了口氣,仇御風雙眼裡,晦暗失望一併顯現:“雖說,她是我一手調教的,但通過此事,我才方知,她竟也可如此狠辣!”
稍作思忖,想到以往在仇府時的光景,實在看不出仇婉若竟如此包藏禍心!
端木暄輕輕一嘆,無奈說道:“人心,總是難測!”
“在這深宮之中,人心則變幻莫測,不可輕信,亦不可萬事不信……”輕拍了拍端木暄白皙的手背,仇御風凝眉輕道:“你爲人處事,且要慎之又慎!”
端木暄微微一笑:“哥哥的話,惜兒記下了。”
過去,她在這座皇宮之內,以最底層的身份,看盡了人生百態和世態炎涼。
如今,高坐皇貴妃之位。
便已然身處宮鬥漩渦的最核心處。
其實,就算仇御風不說。
她的心裡,也深知但凡萬事,都要如履薄冰!
不多時,仇婉若到了。
而此時,端木暄的臉上,已然換上一張精緻的芙蓉面具。
一襲粉裙,妖嬈萬澤,進到大殿,見仇御風起身,仇婉若微微一笑,對已然安坐上位的端木暄福身行禮:“嬪妾參見皇貴妃!”
“惜嬪妹妹免禮。”
微擡了擡手,端木暄輕笑:“今日令兄爲本宮送來不少東西,一飽本宮思鄉之苦,本宮想着,請你兄妹,一同在這曌慶宮裡用膳,也好算是替本宮膳飲溫居了。”
“若是膳飲溫居,不是人越多越好麼?!”
一語落,自殿外又進來三人。
說話着,是雲嬪,在她身後跟着進來的,是白鳳棠和雲嬪的替身婢女。
見狀,端木暄黛眉輕蹙。
白鳳棠訕然一笑,輕道:“方纔小盛子去煙華殿的時候,半路上偶遇雲嬪娘娘在賞花……”
笑靨如花,雲嬪對端木暄福身行禮:“嬪妾不請自來,還請姐姐莫怪!”
這雲嬪,端木爲姓,閨字爲雅,是端木太后近當家的表侄女。
因有太后的這層關係,她在宮中,素來眉眼極高。
就如此刻,她身着的衣裳,不似其他宮嬪,以素雅爲主,取了明綠之色,格外豔麗惹眼。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見雲嬪如此,端木暄並未多說什麼,只再次輕擡皓腕:“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妹妹既是來了,便是好的,留下一起用膳吧!”語落,她對白鳳棠輕道:“既是雲嬪也到了,你便先行到太后宮裡去稟報一聲,再差人去請了華貴妃和玉妃兩位妹妹一同過來。”
她本意是要同兄長用膳的。
傳仇婉若過來,無非是爲了讓她的兄長有個可以留下的由頭。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此刻,既是雲嬪也到了。
合着今日的晚膳,便成了衆妃相聚的晚宴了。
白鳳棠銜命離去後不久,柳鶯和阮寒兒便相形而來。
見此情形,仇御風不疾不徐的行至大殿中央,而後對端木暄恭身道:“既是娘娘們都到了,在下不便久留,這就先行告退了。”
聞言,端木暄眸華微閃。
雙眸之中,隱隱閃過一抹不捨,她終是微微頷首:“但凡日後,有了來自離國的好東西,且記得與本宮送些過來!”
“那是自然!”
仇御風輕笑着點了點頭。
見狀,仇婉若盈盈起身:“嬪妾送哥哥出去。”
彎脣,噙笑,端木暄點了點頭:“去吧!”
不多時,白鳳棠自初霞宮回返。
與她同行的,還有太后身邊的劉姑姑!
面上,憨然而笑,劉姑姑上前行禮:“奴婢參見皇貴妃娘娘!見過幾位娘娘!”
淺笑依然,端木暄黛眉輕挑:“劉姑姑請起。”
“謝娘娘!”
直起身來,劉姑姑笑看了看幾位妃嬪,“方纔棠兒姑娘到初霞宮時,太后剛用過晚膳,意思是今兒個晚上不過來了,不過她奧人家已然對御膳房有所交代,精膳齊備,讓幾位娘娘吃好,喝好。”
劉姑姑的話剛剛落地,便聞赫連煦的聲音自殿外傳來:“今日這曌慶宮裡,還真是熱鬧啊!”
聞聲,端木暄心下微窒。
殿內幾人,則皆都面露喜色。
紛紛起身,她們皆都對着殿門處福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嬪妾參見皇上!”
……
“都起來吧!”
帶着榮昌進入大殿,不曾有過分毫停頓,赫連煦大步而過,最後立身於端木暄身前。
親自伸手,將她扶起,他擰眉說道:“方纔榮昌到御膳房傳膳的時候,聽聞你這裡有宴,朕便也過來湊個熱鬧……可是來晚了?!”
“皇上來的正是時候,晚宴還不曾開始!”
由着他的手,直起身來,將主位讓出,端木暄安坐一隅。
見狀,劉姑姑請辭。
待她走後,晚宴正式開始。
須臾,大殿的桌案上,各種珍饈呈然於上,杯觥交錯中,各人心下,思緒暗轉。
席間,赫連煦數次親自爲端木暄佈菜。
他的這一舉動,看在衆人眼裡,皆都豔羨不已。
眸色溫煦,柳鶯靜靜的,凝睇着赫連煦對端木暄的柔情蜜意。
內心悸動之餘,卻又莫名蹙眉。
她苦笑了下,先小酌一杯,便自案上擡頭:“姐姐背井離鄉,初來大楚,一切可還適應?”
展顏一笑,端木暄頷首回道:“一切尚好,有勞妹妹掛心了。”
柳鶯輕道:“如今臣妾代太后協理六宮,姐姐初到,自然該多多掛心纔是對的。”
邊上,雲嬪見此,巧笑出聲:“貴妃姐姐不必擔心皇貴妃過的是否適應,太后不是說了麼?過陣子,等皇貴妃適應一些,便會執掌協理六宮之職!”
聞言,端木暄則脣角含笑,眸中會意深邃。
凝望雲嬪,她心下百轉。
眼下的雲嬪,倒有幾分像王府時的阮寒兒。
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