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恭身領命,小盛子退出大殿。
轉頭,看向太醫,端木暄鄭重說道:“齊王妃如今氣脈孱弱,你趕緊開方抓藥,保她安胎!”
納蘭煙兒臉上的苦澀和無奈,她並非沒有看到。
但如今,她只能裝作看不到!
“微臣遵命!”
連忙恭了恭身,太醫對納蘭煙兒身邊的丫頭輕道:“請姑娘過來取藥!”
“呃……好!”
輕點了點頭,納蘭煙兒身邊的丫頭隨着太醫一起離開。
不多時,只小盛子一去一回的功夫,曌慶宮外,便響起了他唱報聲:“太后駕到!”
聞聲,端木暄與納蘭煙兒相視一笑,而後皆都起身,迎向大殿門口。
“臣妾參見太后!”
……
見太后進殿,端木暄和納蘭煙兒雙雙行禮。
“都起身吧!”
低斂眉目,睨了眼納蘭煙兒,太后雙眸之中,情緒莫名。
眸華一轉,她看向端木暄,輕輕伸手。
端木暄會意,笑盈盈的上前攙扶着她的手,緩步向裡走去:“原本讓小盛子過去與您道喜,卻想不到您竟自己過來了,這大熱的天……是臣妾考慮不周了。”
“眼下外頭的日頭,還不算太毒,哀家這把身子骨還招受的住。”頓下腳步,太后轉身向後,仔細打量着納蘭煙兒,見她面色蠟黃,難看的厲害,她輕聲囑咐:“你與颺兒大婚也快兩載了,如今皇太子都快要七個月了,合着你這一胎來的晚了,不過越是這樣,便越該好生安胎纔是!”
垂眸斂目,納蘭煙兒微微頷首:“太后的囑咐,臣妾記下了。”
“嗯!”
滿意的點了點頭,太后對她說道:“既是身子不舒服,便早些時候回王府吧。”
手下一緊,納蘭煙兒擡眸多看了太后一眼。
待太后落座,她輕點了點頭道:“臣妾是隨王爺一起入宮的,如今他正在翌庭宮面聖,待他事了,便隨他一起回府!”
她此言一出,端木暄不禁微微擡眸。
她現下才知,赫連颺今日竟也進宮了。
眼神輕瞟迎霜,見迎霜面色如常的靜立一旁,她微彎了彎脣,拉着納蘭煙兒的手,就勢坐在一邊:“齊王也一起入宮了麼?”
“是!”
肯定的點了點頭,納蘭煙兒對太后福了福身:“過不了多久,便是太后壽誕之日,今日王爺得皇上召見,亦是爲了讓他爲太后準備壽宴一事。”
“太后的壽誕麼?”
擡眸,笑看着太后,端木暄暗暗在心中思忖着。
算算日子,納蘭煙兒說的沒錯,再過不了多久,確實便是太后壽誕了。
邊上,聽納蘭煙兒如此一說,太后慈愛一笑:“難得皇上和齊王兩人如此有孝心,只他們二人有這份心,即便沒有壽宴,哀家也心滿意足了。”
ωwш.ttKan.¢ 〇
端木暄巧笑說道:“太后好福氣!”
“就你這丫頭貧嘴!”
笑眼如彎月一般,太后對端木暄道:“莫要貧嘴,差人去與齊王報喜,一併送煙兒到翌庭宮。”
“這……”
略有些猶豫,端木暄輕笑着說道:“臣妾可以差人去送齊王妃,不過這報喜一事麼……此事,合着該由人家自己親口說了纔有意義!”
溫和一笑,太后點頭:“依你便是!”
擡眸,對上太后的眸子,端木暄笑吟吟的站起身來。
悠悠轉身,對上迎霜平靜無波的雙眼,她輕聲吩咐道:“你且送齊王妃先到翌庭宮,待齊王事了,且記得要讓王妃親口說了喜事,再把齊王的反應給太后和本宮說了。”
迎霜與赫連颺,也算是孽緣!
雖然她表面上,看似平靜。
但端木暄知道,即便是孽緣,卻是迎霜所無法割捨的。
而她,所能爲迎霜做的,不能太多,只能是讓她見上赫連颺一面!
“奴婢省的!”
微福下身,迎霜上前,在納蘭煙兒身前站定:“王妃請!”
“臣妾告退!”
起身,福禮,納蘭煙兒隨迎霜擡步離開大殿。
納蘭煙兒一走,大殿內便只剩下太后和端木暄兩位主子。
一時間,她們二人,誰都不曾言語。
使得大殿裡的氣氛,僵滯到了極點!
高位上,太后眸華灼燃,凝睇端木暄許久,卻隻字不言。
下位,端木暄知太后在端詳着自己,卻不疾不徐,端起桌上的酸梅湯,十分優雅的淺啜幾口。
須臾,將酸梅湯放下,她微微擡眸,語氣瀟然的輕道:“太后老盯着臣妾看作甚?可是想看看臣妾臉上的那塊胎記?!”
自那日曌慶宮戴着面具見過衆人之後沒多久,她的大哥仇御風,便差人送來了一張新的面具。
這張面具,做的極好。
是覆蓋整張臉不假,不過卻眉眼口鼻俱全,對進茶進食,沒有絲毫影響。
加之在進宮之後,她的一言一行,便已與過去大相徑庭,她有自信,只要她不表明身份,知道她身份的人個個緘默,太后不可能窺得面具之下,她的真實身份!
“你這孩子!”
因端木暄的話,太后不由輕嘆一聲。
擡手,對她擺了擺手,太后輕道:“女爲悅己者容!雖你表面如此活潑,說的好似不在意,不過哀家知道你心裡的傷痛,自然不會忍心去揭你的傷疤!”
太后的這席話,說的極爲動情。
若沒有以前的記憶,若她只是端陽帝姬,一定會被太后感動的一塌糊塗!
但可惜的是,她是端木暄……那個早已看透了太后真面目的端木暄!
“臣妾謝太后體諒!”
脣畔,露出一絲苦笑,端木暄從容起身,緩步來到太后近前。
伸手,拉過端木暄的手,太后溫柔的輕拍了下:“如今煙兒有孕,但願可一索得男,如此齊王那邊,哀家便不必操心了,不過……自你進宮之後,皇上便對你獨寵,哀家想着,不知何時,可聽到你的好消息!”
太后的話,說到這裡,端木暄豈會聽不明白?!
原來,太后今次此行,並非是因納蘭煙兒有喜而來,而是爲了促她儘快懷孕!
心念一轉,似是想起什麼,
垂眸輕笑,而後眉梢輕擡:“太后的話,既是說到了這裡,臣妾便有一事,不得不問了。”
太后點頭:“你儘管問來!”
深吸口氣,端木暄迎着太后慈睦的眼神,輕聲問道:“近日臣妾聽聞,過去皇后重病之時,皇上曾說過,在這後宮裡,只有太子這一個孩子,不知此事可爲真?”
眸色一凝,太后面色微變!
苦澀一笑,端木暄輕道:“身爲女子,既嫁的人妻,懷孕生子,是必然之事,臣妾自不會有任何不願,但此事……太后要勸的,並非臣妾,而是——皇上!”
聞她此言,太后靜謐片刻,方纔沉聲說道:“哀家不瞞你說,這六宮之中,早已無主……”語氣頓了頓,她再次開口嘆道:“世間男子,哪一個不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皇帝那邊,哀家自然會勸,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懷上皇嗣,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你能留住皇帝的心,若一朝有孕,則皇后之位,必是你囊中之物!”
聽了太后的話,端木暄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
太后,這是嫌皇家血脈單薄,坐不住了啊!
心下冷哂一聲,目中眸華斂去,她垂首輕道:“臣妾……明白了!”
————
翌庭宮。
飛檐走瓦,宮廷高聳。
迎霜送納蘭煙兒到翌庭宮的時候,赫連颺仍舊在御書房內不曾出來。
與榮昌言語之後,她便同納蘭煙兒一起等在大殿。
舊茶涼了,換上新的。
直到半個時辰後,榮昌才傳話過來,道是御書房的事情已了,赫連颺很快便會出來。
聞言,迎霜面色低沉,心神不禁一凜!
果然,又過了片刻,一身玄青的赫連颺,俊容含笑的自偏殿處步出。
眸中,波光閃爍。
看着心中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向着自己緩緩而來,迎霜的脣角,不禁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同樣的,脣角處,勾起一抹笑弧,納蘭煙兒上前幾步,輕問出聲:“王爺!可以回府了麼?”
只這一聲,迎霜心下便不由一滯。
只是瞬間,思緒回到現實的她,將脣角的笑意,盡皆斂去。
“只等着跟母后請過安,便可回去了。”
輕啞好聽的聲音溢出,赫連煦扶了納蘭煙兒的手臂一把。
擡眸,瞥了眼迎霜。
他的視線,並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抿脣,深吸口氣,迎霜鎮定轉音,開口說道:“奉太后懿旨,王妃身子不適,王爺不必過去請安,早些陪王妃回去便可。”
“你身邊的人呢?”
終是再次看向迎霜,赫連煦皺眉輕問。“她是誰?!”
迎霜淺笑福身:“奴婢莫蘭,是曌慶宮的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