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三人的行禮,太后只輕點了點頭。
唯赫連煦面色冷凝的沉聲說道:“都起來吧,暫且坐於一側!”
“謝皇上!”
……
……
三人謝禮,紛紛起身,落座於下位。
待三人落座之後,赫連煦仍是面色冷沉的坐着,卻一直不曾言語。
雖纔剛剛進殿,但阮寒兒等人,大約早已猜出,巧兒該是犯了大錯的。
否則,赫連煦和太后的神情,根本不會如現在這般冷酷!
殿內衆人,皆知此刻,赫連煦到底在等着誰!
是以,個個都噤若寒蟬,誰都不曾出聲。
大殿外,柳鶯從容而立。
遙望殿內,她眸色平靜,脣角處,苦笑隱約。
在她身側,劉姑姑躬着身子催促道:“太后和皇上都在等着……貴妃娘娘,請!”
看着劉姑姑,柳鶯脣角一勾,而後款款擡步向裡。
進得大殿,緊擰着眉頭睇了眼地上的巧兒,她對太后赫連煦和端木暄三人,十分守禮的分別行禮,“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皇貴妃娘娘!”
垂眸,看着柳鶯一直維持着福身的姿勢,太后語氣肅穆道:“哀家問你,今早起兒,你可是命巧兒丫頭到曌慶宮送了蓮蓉粥?!”
“回太后的話,是……”
輕點了點頭,柳鶯並不否認,只輕輕擡頭道:“臣妾看最近幾日氣候炎熱,親自動手煮了幾碗蓮蓉粥,命人送與姐姐嚐鮮兒!”
聞她此言,太后眸色一深!
目光如電,赫連煦沉聲問道:“那蓮蓉粥裡,可是加了什麼東西,比如說……毒藥?!”
聞言,殿內衆人,皆是一驚!
此刻,她們才知,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能讓太后和皇上,如此大動干戈!
面色一驚,柳鶯滿是不解的脫口道:“臣妾送去的蓮蓉粥裡,怎麼可能會有毒藥?!”
語落,她看向巧兒:“到底怎麼回事?”
驟然擡眸,迎着柳鶯的視線,巧兒彷彿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氣息不穩,巧兒顫聲說道:“娘娘救救奴婢……”
溫吞半晌兒,巧兒緊張的竟不能言語。
看着她的反應,似是了悟一切,柳鶯檀口微張,忙跪落在地:“請太后、皇上明察,臣妾所煮的蓮蓉粥,自己也曾食用一碗,的確不曾放過任何不該放的東西!”
面色低沉,赫連煦眉宇一皺,瞳眸中冰冷一片,靜看着下方的柳鶯。
“你說你在蓮蓉粥裡,不曾放過任何不該放的東西,但巧兒送去曌慶宮的蓮蓉粥,竟是有毒的,若皇貴妃不小心食用了,此刻早已毒發身亡了!”
只要一想到端木暄的性命有憂,赫連煦的心中,便糾痛不已!
聞言,雲嬪陰訕訕的插嘴道:“華貴妃紅口白牙,自然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但皇上和太后,可不是如此輕易便可欺瞞的!”
話鋒一轉,她對太后和赫連煦說道:“太后曾有言,過不了多久,便將後宮之事,交由皇貴妃打理,華貴妃表面上並不貪戀協理六宮之權,但誰又能知,她是否包藏禍心呢?”
輕輕一笑,仇婉若蹙眉嘆道:“華貴妃一向生性淡泊,該不會是那種人吧……”
輕哼一聲,似是早已洞察一切,阮寒兒冷冷說道:“俗話不是說過麼……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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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阮寒兒說話的語氣,端木暄不禁微微側目。
與阮寒兒的視線,在半空中相交,她眉心緊擰,細細品味着她話裡的意思。
在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對話之時,太后微勾緊抿着,神情變幻莫測!
半晌兒,她老眉深皺,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鶯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太后……臣妾真的不曾做過……!”
迎着太后的視線,柳鶯高呼一聲,整個人伏在地上,“天地可鑑!臣妾與皇貴妃素無恩怨,爲何又要害她?若一切是臣妾所指使的,又豈會笨到用自己的丫頭去送下了毒的粥點?”
雙眸微閃,赫連煦冷笑着站起身來。
垂首,俯視柳鶯,他哂然笑道:“你如何證明,此事與你無關?!”
眸中,梨花帶雨。
柳鶯擡首,盡是柔弱的望向他:“請皇上明察,容臣妾細問巧兒!”
眉宇輕擡,赫連煦嘆道:“該問的,朕方纔已然問過了。”
她一向柔弱多病。
若是平日裡見她如此,他定不會再追究什麼。
但今次,事關端木暄的安危,無論是誰,只要有嫌疑,他便一定不會放過!
赫連煦如此態度,柳鶯早已料到。
見他如此,她在心中苦笑了下,而後滿是希冀的轉身看向端木暄:“臣妾冤枉,還請皇貴妃給臣妾洗清冤屈的機會!”
因柳鶯的話,所有人的視線,幾乎同時,頭落在了端木暄身上。
靜靜的,凝視着柳鶯片刻。
在巧兒送蓮蓉粥到曌慶宮的時候,白鳳棠便曾說過,柳鶯此舉是無事獻殷勤!
那個時候,她一直想不透柳鶯心裡在謀算什麼。
此刻,人證物證俱全,她已是百口莫辯!
她倒要看看,柳鶯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端木暄黛眉微挑,微側着頭,看向赫連煦,:“臣妾想來,此事之中,一定有所誤會,還請皇上容華貴妃問過巧兒再做定奪!”
面對端木暄的提議,赫連煦並未多說什麼。
只當他是答應了,端木暄對柳鶯道:“正如妹妹所言,你與本宮之間,並無恩怨,今日之事實在出的蹊蹺,你既說要問,本宮便準你問了。”
“臣妾多謝姐姐!”
半跪而起,柳鶯直起上半身,看向巧兒:“本宮問你,你奉本宮旨意,到曌慶宮送蓮蓉粥時,中途可遇到什麼人麼?”
她此問一出,巧兒的臉色,不由一怔!
眼角輕瞟了眼身側,柳鶯輕道:“此事事關你我主僕的性命,你可要想仔細了!”
聞言,巧兒心下一凜!
微微側目,她的視線,竟直直的望向一邊的雲嬪!
心下一突,雲嬪杏眼圓睜,“你這賤婢,看着本宮作甚?”
見雲嬪如此反應,端木暄的嘴角,不禁微微一翹!
不曾想,這件事情,竟會牽扯到雲嬪身上!
今日之事,看樣子……是越來越熱鬧了。
“奴婢方纔驚的魂兒都散了,一時間心亂,不曾想起,難道雲嬪娘娘也忘了,今日您在御花園裡,曾見過奴婢麼?”十分膽怯的,看了雲嬪一眼,巧兒的身子,又是一哆嗦,垂首伏身,她戰戰兢兢的對赫連煦顫聲稟道:“啓稟皇上,奴婢途徑御花園時,曾遇到過雲嬪娘娘,那時她問奴婢要到哪裡去,奴婢便一一回了,聽聞主子與皇貴妃親手熬了蓮蓉粥,她還曾打開食盒蓋子瞧了瞧……”
雖然,她沒有說一定是雲嬪下的毒。
但她此言,卻一時間讓衆人心中,都對雲嬪起了疑心!
憤然起身,雲嬪的玉指,直指巧兒,說話的語氣,更是不善:“大膽賤婢!你的意思,是暗指本宮下毒麼?簡直一派胡言!”
“奴婢沒說是雲嬪娘娘下毒,奴婢只是據實以回主子疑問……”面露懼色,巧兒瑟縮了下身子。片刻之後,她目光毅然的擡起頭來,對赫連煦嚶聲說道:“奴婢所言,句句是真,還請皇上明察,莫要冤枉了好人,輕縱了真正的兇手!”
心下一晃,頗有些百口莫辯的滋味,雲嬪急急看向太后:“太后,巧兒這賤婢無中生有,想要冤枉臣妾!”
自入宮之後,她一直自持太后撐腰,在宮中橫行無忌!
此刻遇事,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尋求太后庇護!
低蔑雲嬪兩眼,太后眸中幾多思量。
半晌兒,她並未直接替雲嬪說話,而是視線微轉,看向柳鶯。
此刻,對於柳鶯,她心中滿是疑問。
見狀,柳鶯期期艾艾道:“臣妾是太后一手調教出來的,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意,但如今真相不明,一個不好,臣妾便要擔上謀害皇貴妃的罪名,這罪實在太大,還請太后不要阻攔臣妾尋出真相,爲自己洗脫冤屈!”
一語落地,赫連煦心下一沉,不禁轉頭看向太后。
而端木暄,亦然!
“鶯兒!”
眉頭緊皺,太后的臉色,瞬間鐵青!
柳鶯的話,說的好似她要與雲嬪護短。
這話,當着赫連煦和端木暄的面說出來,就好似此事她提前知情,根本是直接縱容了雲嬪去做一般!
此事,關乎兩國安危。
此事,關乎母子親情。
即便她身爲太后,也萬萬不能參與其中!
“皇上!”
輕輕的,端木暄吐氣如蘭。
眸中水漾縈繞,她滿是擔心的凝望赫連煦:“臣妾纔剛入宮短短數日,今日便有人要對臣妾下毒手,就不知是妒忌臣妾多得皇上寵愛,還是這皇宮裡有南嶽之人包藏禍心……若此事皇上不徹查清楚,這楚國皇宮,臣妾是萬萬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