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的心裡,五味雜陳!
感覺到阮寒兒的情緒變化,端木暄微蹙了蹙眉:“皇上可說,因何事讓本宮回去麼?”
同是,瞄了眼阮寒兒的落寂神情,榮昌回道:“如今皇城外大戰正酣,皇上大約是一個人待着煩躁,便想請皇后娘娘回去對弈一局!”
聽榮昌此言,端木暄心下微涼。
微彎了彎脣,她對阮寒兒道:“聽聞玉妃妹妹的棋藝也是不錯的,既是皇上要下棋,妹妹便與我同乘,一起到曌慶宮去等着消息如何?”
“這……”
心下微動,阮寒兒檀口輕張:“可以麼?”
邊上,迎霜輕道:“如今皇城外大戰已起,娘娘即便現身人前,也無人敢多說什麼。”
“那……臣妾便與姐姐同往!”
再次起身,阮寒兒對端木暄福身……
……
曌慶宮中,赫連煦獨自一人正對着棋局不知在想着什麼。
殿門前,姬無憂站立許久,都不曾見他回神。
“咳咳……”
眉宇輕皺,他不禁擡手掩脣,故意輕咳了一聲!
聞聲擡眸,見是姬無憂,赫連煦展顏一笑,自是英氣逼人:“朕當是誰,原來是無憂……你何時來的?”
“來了有些時候了。”
溫潤一笑,擡步進入大殿,姬無憂緩步上前。不曾施禮,他十分隨意的在赫連煦對面落座:“就不知這會兒工夫,阿煦你是觀棋局入神,還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赫連煦笑:“知我者,姬無憂也!”
他的心思,確實不在棋局之上。
“齊王之事,乃是楚國內政,我知你自有辦法解決,也不便出手相助!”略觀棋局,姬無憂擡手之間,拾得黑子,輕鬆落下一子。擡眸間,懶懶一笑,他輕嘆道:“關於仇御風,你打算怎麼處置?”
赫連煦怔了下,才道:“我曾答應過她,給她一個交代,但如今……”輕輕的,落下一子,他同是嘆道:“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話果真有幾分道理!”
仇御風身上的毒,與九還丹之毒,相剋相沖,這是意外!
裴慕磬的死,也是意外!
這意外加上意外,便累的眼下這般結果。
“我知道,她在心裡有多重要,只是如今的你,卻不曾讓他看到你的內心……”又落一子,姬無憂眸華閃爍間,慵懶不見,只見他表情肅穆的凝視着赫連煦:“她如今,很不快樂,與你之間的心結,也越來越深……阿煦,齊王之事解決後,便該是解開你們之間心結的時候了。”
他本不是多事之人!
但在端木暄的事情上,卻忍不住要去關心!
“你說的話,我記下了!”
擡眸,對姬無憂微微一笑,赫連煦眸色微暗:“只是,還差一點……”
既是他原本的打算出了差錯,那麼……如今他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第二個計劃進行了!
“你那一點兒,差在哪裡?”輕輕一笑,姬無憂自棋盤上擡首:“仇御風的事情,你還沒說,要如何解決!”
思緒微轉,赫連煦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頓。
思量許久,他脣角微翹,“或許,這一點,就差在仇御風的身上。”
語落,不及姬無憂再問,榮昌的聲音便自殿外傳來:“皇后娘娘到!玉妃娘娘到!”
榮昌聲落之時,端木暄已與阮寒兒進入大殿。
見姬無憂在,她淡淡一笑,與阮寒兒行至兩人身前,同時福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見過王兄!”
“臣妾參見皇上!見過端王殿下!”
眸首輕擡,姬無憂對兩人溫文一笑!
“免禮吧!”
道了起身,赫連煦看向端木暄,見她面色沉靜,不曾擡眸,他訕訕一笑,看向阮寒兒,“寒兒也來了!”
“是!”
微微頷首,阮寒兒含笑上前。
而端木暄,則不動聲色的在姬無憂身後站定。
自那日從牢裡見過兄長回來,她與赫連煦便處於冷戰狀態。
雖然,她再三請求,讓他饒仇御風一命。
但他卻一直不曾正面給過答覆。
是以,此刻,在她心裡,還是怨着他的。
擡眸,見端木暄眸華低斂,看似正觀察着棋局。
赫連煦的心底,不禁透出幾分無奈。
平定齊王戰亂之後,便該發落仇御風之事了。
今日,他在等待戰果之際,本想着與她議一議仇御風的事情,卻不期榮昌剛走,姬無憂便到了,而此時,她竟也將阮寒兒帶回了曌慶宮。
女人啊!
還真是隻能哄着,不能惹着!
姬無憂輕輕笑着,扭頭看着端木暄。“暄兒!你這曌慶宮裡的宮人還真是……王兄從方纔到現在,可是滴水未進哪!”他不是不曾察覺赫連煦和端木暄之間的疏離,但姬無憂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當事人自己去解決!
“我去倒茶!”
應下聲來,迎霜轉身便往外走。
“唉……等等!”
喚住迎霜,姬無憂一臉不悅:“你這丫頭,這會兒怎麼沒了往日的機靈勁兒?本王是想念暄兒煮的茶了!”
聞言,迎霜一怔!
姬無憂說的沒錯,從方纔在福壽宮聽了榮昌的消息,她便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心下窒了窒,她輕聲道:“可眼下這天兒這麼熱……”
“誰說天熱就不喝茶了?”輕輕一笑,端木暄對迎霜擺手道:“去準備茶具!”
“是!”
微撇了撇嘴,迎霜去取了茶具。
須臾,茶具取來。
笑看面前對弈和觀棋的三人,端木暄坐於棋案旁,親自動手,爲幾人煮茶。
時間不長,殿內便茶香四溢。
分呈三盞,端木暄對親自端了一盞,遞於赫連煦,另外兩盞,則有迎霜分別呈給姬無憂和阮寒兒。
但,不等姬無憂端起茶盞,便見榮昌一臉喜色的自殿外奔入。
“皇上……大喜!”
一時間,殿內衆人,皆都齊齊看向他。
在殿中央站定,顧不得行禮,榮昌語意輕顫:“皇上……皇城外戰事將盡,齊王叛軍,見大勢所趨,己方無力迴天,紛紛繳械投降了!”
聞言,阮寒兒大喜,赫連煦的臉上,亦露出喜悅之色!
“齊王呢?”
眸華一閃,赫連煦問道。
她此問一出,迎霜的身子,明顯緊繃起來。
只見榮昌回道:“齊王不降,正帶着一班親信,於齊王府中負隅頑抗!”
“還是不認輸,要做困獸之鬥麼?”
哂然一笑,赫連煦冷哼道:“傳朕旨意,務必活捉齊王!”
上一次,赫連颺禪位,並非出自於真心。
但他卻不曾點破。
這一次,赫連颺再次起兵,想來……他該出面與他一會,讓他知道,何爲成王敗寇!
“喏!”
恭敬應聲,榮昌退出大殿。
榮昌離去時,迎霜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潤。
擡手之間,她剛要將端木暄剛剛煮好的茶遞給阮寒兒,卻手下不禁一抖!
滾燙的茶水,灼的手背生疼,只聽哐啷一聲,茶盞摔落於地,瞬間被摔的粉碎!
見狀,端木暄面色一變!
“怎麼那麼不小心,可傷着了?”自桌前起身,她拉起迎霜的手,關切察看。
只是片刻,迎霜被茶水燙到的手上,便起了燎泡。
“迎霜無礙!”
彎脣輕笑,迎霜作勢便要去收拾地上的殘屑。
“都起泡了還說無礙?”雙眸中,滿是心疼,看着垂首不語的迎霜,端木暄微微一嘆,喚了小盛子過來,命其將地上的東西先收拾了。
迎霜和赫連颺之間的關係,赫連煦是知道的。
是以,對於她此時的失態。
他並不覺的意外。
自然,也不曾追究責問。
倒是端木暄看着她的手,心疼不已!
“青梅!”
待小盛子將殿內收拾乾淨,知迎霜心緒起伏太大,端木暄並未讓迎霜繼續侍候,而是喚了青梅,看着迎霜輕道:“你送迎霜到太醫院,先塗抹了燙傷藥。”
“喏!”
青梅應聲,上前挽起迎霜的手臂:“迎霜姐姐,走吧!”
臉上,盡是不情願,迎霜輕道:“我真的沒事……”
“我說你有事,你就有事!”
十分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端木暄對迎霜道:“塗了藥,便去歇着,我這裡有青竹在,不需要你伺候。”
“是!”
知端木暄心意堅決,迎霜並未再多說什麼!
皇城外,戰事將歇,而棋局上,也成膠着之勢。
“皇上!”
沉寂許久,端木暄看了眼阮寒兒,出聲說道:“今日皇城之危得解,皆是大將軍的功勞,玉妃妹妹在此事之中受了委屈,恩賞是必不可少的。”
赫連煦頷首笑道:“那是自然!”
大約兩個時辰後,棋局將終,榮昌終於重新出現在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