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寶梳掩嘴狂笑了兩聲,又問他,“你什麼都不聽你孃的,這種事兒倒挺聽話的呀!哎,我問你,是不是覺得大一點的比較好看?”
“不是,有痣好看。上克腙甚”
“啊?你喜歡胸上有痣的女人?”
“嗯!”
“小哥,你的口味好獨特哦!”
“絨絨就是好看!”
寶梳忍不住又掩嘴樂了一陣。聽見外面動響的初真走了出來笑道:“還立了規矩說繡班這兒不能喧譁,你倒帶了個好頭,自己在這兒笑得沒樣兒了!什麼事兒能把你樂成這樣啊?”
寶梳笑米米地看着傻樂樂道:“可不就是他嗎?初真,你說把樂樂就留在我們繡莊裡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活脫脫一個開心果!”初真坐下說道,“上回他被他爹孃給綁走了,繡娘們還三天兩頭地提他呢!怎麼了?你想把他留下來?可他爹孃答應嗎?不出一兩日,保準又找上門來找了!”
“喂,樂樂,”寶梳朝傻樂樂努了努嘴道,“你爹孃來找你了,你怎麼辦?”
“不回去!”傻樂樂低頭畫着地圖道。
“他們要強綁了你回去呢?”
“不吃飯,不喝水,我逃!”傻樂樂回答得很順溜,彷彿一早就想好似的。
寶梳和初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寶梳又問他:“想留下來嗎?”他點點頭道:“想,老闆娘姐姐你不趕我吧?”寶梳搖搖頭道:“不趕你,既然你想留下來,那我聘用你好不好?”
“聘用他?”初真好奇地問道,“寶梳你打算給他個什麼差事啊?”
“聽用。”
“聽用?誰的聽用?你的?”
“就是個閒差,要他幫忙就找找他,沒事兒就讓他自由活動,每月三兩銀子,包吃包住,”寶梳舉起三根指頭問傻樂樂道,“怎麼樣啊,樂樂?願不願意啊?每個月玩都能有三兩銀子呢!很划算的!”
傻樂樂想了想,放下筆一溜煙跑去了繡班,找絨絨拿主意了。初真看了眼他的背影,順手把他畫的地圖拿起來瞧了瞧笑道:“其實像樂樂這樣挺好的,沒有煩心事兒,就只想着絨絨,說實在話,天底下能找出幾個這麼專情的……哎?這是樂樂畫的嗎?”
“對啊,是那追蹤小天才畫的,怎麼了?”寶梳託着下巴問道。
“什麼時候畫的?”
“就剛纔,一邊跟我聊天一邊畫的,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初真使勁搖搖頭道,“他也太厲害了吧!你知道嗎?汝年也在畫城內的地圖,畫了四五日了,昨兒才畫完呢!還沒樂樂畫的這個詳細,樂樂連街邊有什麼顯眼的店鋪都畫出來了,怕比衙門裡存的城區圖還詳細吧!寶梳,沒準你說得不錯,樂樂還真是個天才!”
寶梳笑道:“我看人是不會看錯的,他的記憶力絕對比你家那貓好。回頭跟你那貓說,別瞎折騰了,等樂樂畫完,讓他描一幅去就行了。”醫道聖手
“真沒想到啊!”初真感嘆道,“樂樂的記憶力這麼好,他來城裡也沒多久吧?居然連地圖都能畫出來了,你說他要是正常的話,怕早考上功名了吧?可惜了,他那腦子打小就給燒壞了。”
“誰說的?”
“絨絨啊,絨絨聽他娘說,樂樂小時候發過熱,當時沒錢看大夫,給燒壞腦子了,後來家裡寬裕了,想再醫治已經不行了。你說,是不是太可惜了?他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只怕早有一番作爲了,哪兒還輪得到絨絨呢?”
寶梳正要答話,傻樂樂忽然跑了回來,坐下笑米米地點頭道:“絨絨說行!”
“那就說定了哦!”
“說定了!”
“樂樂,”寶梳伸出手道,“讓我給你把把脈好不好?入我繡莊的人呢,都要先體檢。什麼是體檢?就是看他身子好不好,有沒有什麼暗病之類的。”
“好!”傻樂樂很爽快地把兩條胳膊都伸了出去。
寶梳給他兩個手腕都把過脈後,又問他:“樂樂,會不會覺得頭疼?”
“有時候會。”
“哪兒疼呢?”
樂樂指了指腦袋:“裡頭疼。”
“摸不着疼的地方嗎?”
“嗯!”
聽到這話,寶梳的眉心微微皺了起來。初真見她這副表情,忙問道:“不會是樂樂哪兒不對勁兒吧?腦子疼,可大可小的,他爹孃就沒發現嗎?”
“一般的庸醫大概是發現不了的,而且樂樂自己也說了,有時候會疼,也就是說偶爾纔會疼一下,疼完了說不定他自己也忘了告訴他爹孃了。”
“你好歹不是庸醫,你看出了點什麼來了?”
“我懷疑樂樂不是發熱燒壞的,是腦子受了重創,或許頭部有殘留淤血,壓迫住了神經,導致大腦放電異常,行爲言語異於常人,興許還會有短暫性失憶等後遺症。”
“這麼嚴重?”
“也算不得好嚴重了,要不然他能從小時候活到現下?”
“你懂醫的,不如給樂樂瞧瞧?治好了他,也算你積了個福德是不是?”
“我只能試試,等晚上把他弄迷糊了,我再用銀針給他腦部仔細檢查一下,就能知道淤血究竟藏在哪個地方了。不過我有點奇怪,據我所知,樂樂家在桃源村算小富了,家境殷實,兒子變成這樣,爲什麼不帶着去找些好大夫瞧瞧呢?只要醫德醫術稍微好點的人應該都能看得出來的。”
初真點頭道:“是啊,要是我兒子變成這樣,我要飯也想把他治好呢!也不知道他爹孃是怎麼回事,真有點不盡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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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說起你兒子,來來來,讓我給你把一脈,看戚大貓這些日子的努力白費沒有?”
“少來!”初真笑着躲開了,“該找你把脈的時候我會找你的!你慢慢陪樂樂吧,我回去忙了。下個月初八就該是初心成親的日子了,你信不信,這幾日三叔三嬸還會來催呢!不早點趕出來,到時候你跟我就等着耳朵長繭子吧!”
“那三十六樣還有幾樣沒出來?”
“只有八樣沒完工了,最打緊的是我手頭上那件嫁衣,繡花最多,賽鵑忙完了她手裡那套鴛鴦鏽枕之後,我就叫了她跟我一塊兒趕,再過半個月就能完工了。”
“半個月?時間剛剛好,行,你去忙吧!我陪樂樂在這兒坐會兒。”
當晚,寶梳給傻樂樂細細地檢查了一回,回到院子時,麴塵已經回來了,正斜躺在榻上看着手裡的一張紅色請帖。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剛想伸手矇住麴塵的眼睛時,麴塵開口道:“上哪兒去了?不是說到點兒回來嗎?”
“你發現了也要當沒發現嘛,一點都不配合我!”寶梳雙臂繞過他的脖子撒嬌道,“看誰的請帖看得這麼入神啊?”
麴塵合上請帖丟到一邊道:“初心的。”
“對哦,她也是時候該派帖子了,再不派帖子,禮兒都收不到了,”寶梳貼着麴塵的臉問道,“你這做哥哥的打算封多少禮兒給她啊?我看你這表情似乎對她這門親事不怎麼看好呢!”
“我始終覺得她嫁給裴元慶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
“她不說,我也猜不準,但我覺得不應該會是錢。”
“或許*眼裡出西施呢?或許她真的看上那個裴元慶呢?像你這種貨色我都能吃虧收下,人家裴元慶也不差啊!”
麴塵笑了笑,拉了她進懷裡攏着道:“說清楚了,到底是誰吃虧點?怎麼說得還委屈了你似的?今早又風光了一把,對吧?不長記性的丫頭,回回都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叫你遇着事情先跟我說一聲,你自己就先處置了?”
寶梳在麴塵懷裡蹭了兩下道:“我知道分寸的,一早我也派人去龐府跟你說了呀!對了,祿成哥的事怎麼說?”
“我讓曲中去了趟衙門,他回來說汪祿成這事已經是實案了,證據確鑿,要想無罪脫身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在他藏匿的私茶斤兩上作文章了。你該知道,判刑都是按照私茶的斤兩來定罪的。汪祿成名下有十斤,若能減到一兩斤,就只用判個棍杖,罰些銀兩以儆效尤,至少不用蹲牢子那麼悽慘。”
“那得塞溫大人不少銀兩吧?”
“還用說嗎?”麴塵一手攏着她一手端起憑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溫大人的胃口已經給龐碩天喂得很肥膩了,一般賄賂他壓根兒不會看在眼裡,也不會理。汪祿成這個案子又涉及到朝廷壟斷的行當,處理不當會有損他的政績,所以沒個千兩,那幾斤是少不下來的。”
“千兩?”寶梳吐吐舌頭道,“這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貪官啊!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說的就是他吧!”諸生之鬼道
“十萬?你以爲溫大人這些年從龐碩天那裡得的只有十萬這個數?”
“還不止十萬?我的個親孃,那他到底貪了多少?”
“溫大人是在雅州發的跡,沒做州府之前是個提刑文書,那時就與龐碩天認識,互相勾結已經不下七八年,先撇開銀子不說,就是古玩珠玉少說也有十萬這個數。”
“呵!”寶梳氣憤地拍了拍桌面道,“簡直就是個該拉出去斬首的大貪官嘛!活脫脫一個官商勾結的古典版!怪不得外頭的人都說溫大人是龐府養的看門狗!上千兩啊,讓表嬸娘把鋪子賣了怕都湊不夠吧?祿成哥也是的,正經茶館買賣不做,偏去走私茶葉,掙大錢也不是這麼個掙法啊!”
麴塵搖搖頭道:“我早跟你說過了,汪祿成這個人是挺不錯的,但說到做買賣他只能算是新手,況且他還找了個同樣是新手的搭檔,你說他能不栽嗎?”
“你知道蔣楠星也參與其中?”
“隨便猜也能猜到,汪祿成以往在蔣府也只是個跑腿兒的,他哪裡來的走私門道,多半都是蔣楠星找的。只可惜,那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買回來的私茶居然藏在自己鋪子裡。別人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可這話不是放在那兒都管用的。你放心,汪祿成的事情我會讓曲中去辦的,說說你今早抓的那個繡娘吧!”
寶梳忙繪聲繪色地把薄雲的招供一一告訴了麴塵。麴塵忍不住揉了揉她那微微泛圓的臉蛋笑道:“初真罵得真對,你真是個小人精兒!用迷幻藥逼人招供你都能想得出來,那薄雲落到你手裡,不招也只能全招了。不過我也沒想到,血海盟的盟主居然是個女人。”
“你知道龐碩天在外頭欠了什麼*債嗎?”
“據我所知沒有,若真欠了,我想也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了。要照這麼想的話,這女人跟龐碩天之間多半有段很深的淵源了。”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薄雲?血海盟是故意利用歐陽公子的死來挑撥你和歐陽大人之間的干係,是不是應該跟歐陽大人說清楚呢?”
“若說做官,歐陽大人遠比溫大人盡責在行,爲人也很爽直。他這回之所以會上了血海盟的當,說來說去還是因爲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緣故。若於方不是我們擄金幫的人,我一準會把她親自送到歐陽大人跟前去。”
“明白,於方知道擄金幫太多事兒,要是就這樣交給官府,必定會後患無窮的。那你打算怎麼跟歐陽大人說?”
“拐彎抹角,倒不如直接跟他說個明白,我沒有殺歐陽公子的理由,想必他冷靜下來也會明白自己是上了別人的當。明晚我會讓林爺約了他,一塊兒把事情說個清楚。對了,龐碩天對我來繡莊住頗有微詞,最近我可能無法每日都回來,你自己得安分點,聽見沒?”麴塵說着把寬大的手掌放在了寶梳還平平的的小腹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淡笑道,“兒子就在你肚子裡住幾個月,等他平平安安地出來了,你再慢慢去張羅你的繡莊,行不行?橫豎往後日子還長着呢!”
“行……”寶梳拉長了音調,也伸長了胳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有你兒子在我肚子裡,我想折騰也不行了,最近總困得慌,還是先把瞌睡不足了再說吧!爺,還有沒有別的事兒要問啊?沒了的話,我們母子倆就跪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