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我家?”初凝眉頭擰起,盯着這少年看了兩眼問道,“你是誰呀?我從來沒見過你呢!”
“我叫宋燾,是麴塵哥讓我來找阮謙叔的。t餮翕衆”
“宋燾?”初真忙放下手裡的果子迎上去笑道,“你是四嬸的弟弟吧?我聽四嬸說過呢!快快快,進來歇口氣,一會兒我領你去找二叔!蕊蕊,趕緊給宋燾倒杯茶!”
“你太客氣了,你是……”
“哦,我啊,”初真一邊迎着他進竹屋一邊笑道,“我論輩分兒還是你的小輩呢!我叫四嬸嬸子,叫你也得叫叔了,往後叫我初真就行了,來,坐吧!剛剛上山是吧?怎麼就你一個人,我哥和嫂子呢?”
宋燾坐下道:“他們說回來的時候要去一趟藕新鄉,有事兒要辦,叫我先過來找阮謙叔。”
“哦,這樣的,好,等我把竹屋關了就帶你去。哎,蕊蕊,茶呢?”初真回頭時,看見海櫻和初蕊在衝初凝擠眉眼,這纔想起之前宋家公說過有個小兒子想娶親的事兒,莫不就是眼前這個?她暗暗笑了笑,朝那兩看笑話的搖了搖指頭,自己去倒了杯茶給宋燾了。
“哎,小哥,”海櫻好奇地湊過去,一邊瞄着宋燾背後的初凝一邊笑問道,“你來我們霧重村幹什麼啊?”宋燾喝了口茶道:“是我爹叫我來的,我爹不想讓我去當鏢師,我們家都有五個鏢師了,就想讓我另外學個門道。正巧麴塵哥來我們家給我娘賀壽,聽我爹說起這事,就叫來霧重村幫忙了。”
“原來如此啊!”海櫻咯咯笑道,“你爹就沒再跟你說點別的?”
初凝臉微紅,兩個眼珠子瞪得比籮筐還大,使勁地瞪了海櫻兩眼,羞得轉身往村口跑去。餮翕衆初真忙朝她的背影喊道:“凝兒,記得跟四叔也說一聲兒,聽見沒?”
“我去跟她說吧,姐!”初蕊說完追了上去。
隨後,初真收拾了竹屋,便領着宋燾回村去了。阮威聽說小舅子來了,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這就表明宋家還是願意跟阮家往來的,估摸着他老丈人那口氣兒已經消了一半了,要不然不會把寶貝小兒子送到霧重村來。
初凝找到阮威時,阮威正和夏新剛剛從藥圃子回來。聽說這事,立馬就跟着初凝去她家了。夏新一個人走了回來,進院門後問正在砍豬草的夏婆婆道:“娘,您釀的枸杞酒還有沒有?”
夏婆婆停下手擡頭道:“有,怎麼了?今晚又要請誰喝酒?”
“不是請誰喝酒,是靈芝的弟弟來了,我得去給阮威捧個場不是?我瞧着靈芝回來怕是有望的。”
“那好事兒啊!”夏婆婆忙起身在圍裙上擦手道,“枸杞酒還有,上回那醃的野豬肉也提兩塊去,放到這時候香着呢!”
“您去拿肉,我往竈屋裡打酒去!”
夏新進了竈屋,正彎腰在石案板下面的大酒罐裡打酒時,身後傳來了一個小小的聲音:“新哥……”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賽鵑,便問道:“娟兒有事兒啊?”
賽鵑家跟夏家是親戚,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夏家。她這會兒神神秘秘地往外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新哥,我幫絨絨帶句話,叫你晚上去叮咚泉後面的土地菩薩廟那兒。”
“今晚?不行啊,我得去阮二叔家。”
“去不去由你了,橫豎絨絨說了,今晚你要不去,往後就別去找她了。”
“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巧英又說了什麼?”
賽鵑點點頭道:“下午那陣絨絨和巧英又吵起來了,把你跟絨絨偷偷見面的事兒全說出來了,絨絨下午就氣着回家哭去了。t餮翕衆她可是說了的,今晚你不去,往後你們倆可真什麼干係都沒有。”
“這個巧英,什麼變的啊?她怎麼知道的?”夏新丟了酒提量在旁邊木盆子裡氣憤道。
“橫豎話我帶到了,我得回去幫我娘做飯了,先走了,新哥!”
“知道了,你跟她說,我去,準去。”
“好!”賽鵑一溜煙就跑出了竈屋,從後門上走了。出了後門往右就是賽鵑家,就在賽鵑家門後那片黃瓜藤架下,絨絨正等着賽鵑的回話。賽鵑把夏新的原話告訴了絨絨,絨絨略略放心道:“他答應就好,娟兒,晚上你陪着我去行不?”
賽鵑連連搖頭道:“我帶個話還行,叫晚上陪你去,我娘知道會打死我的!你讓我找什麼藉口去糊弄我娘啊?”
“罷了,”絨絨愁眉不展道,“我自己去好了。”
“要不絨絨你還是別去了吧?”賽鵑勸道。
“不去?不把話說清楚,往後這日子怎麼過?巧英那死丫頭這麼一鬧,明兒保準就傳我閒話了……”絨絨說到這兒,臉又急紅了一半兒,使勁搖着頭道,“橫豎都該有個了斷,他到底娶不娶,總歸是要有句話的!”
“娶倒是能娶,只是……”
“只是什麼,娟兒?”絨絨忙着急地追問道。
賽鵑往自家後院門上瞟了一眼,拉着她往藤架深處走了幾步,小聲道:“實話告訴你吧,昨晚我聽我娘說,我表嬸和表叔(夏新爹孃)都不答應新哥把豆丁娘給休了,和離都不行!”
“真是這樣?”絨絨臉色一緊問道。
“真的!你我姐妹,我哄你做什麼?我表嬸說:‘誰家媳婦沒個小毛病?那林絨絨真就那麼好?娶回家指不定毛病比豆丁娘還多呢!豆丁娘又沒犯什麼大錯,憑什麼把人打發回孃家去?好歹人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呢!上回靈芝那事我也氣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她也知道錯了,你就拿這事兒要休了她,我告訴你,往後阮威臉面上都不好過!橫豎就一句話,娶能娶,做小行,做大門兒都沒有!’。你聽聽,這不等於說你就算進了夏家的門兒也是個小嗎?要叫你做小,你肯?”
絨絨緊咬着下嘴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雙手使勁地扯着黃瓜藤上的嫩葉兒。賽鵑忙扯開她的手道:“別扯了!回頭叫我娘瞧見了,罵死你祖宗呢!絨絨,聽我的,眼下你爹孃好容易放了你出來掙錢,掙多少自己腰包裡都能揣幾個,你又年輕,往後還怕尋不着好的嗎?找個跟你年歲差不多的,門當戶對的,嫁過去風風光光的,有什麼不好啊?我那表哥,你還是別想了吧!你要真做了他的小,你說你往後不得背上個偷漢嫁人的罪名嗎?”
絨絨眼眶有些溼了,擡手揉了揉眼睛道:“行,我知道了。大不了今晚我把話跟他說清楚了,往後不來往就是了!”
這時,賽鵑娘在後院裡尖聲喊了起來:“你個死娟兒,叫你燒火你燒到哪堆墳前去了?還不快回來,家裡不用吃飯了?”
“絨絨,夜裡天黑你一個人還是別去了,我先回去了,聽見沒?”賽鵑叮囑了絨絨幾句,這才轉身跑回了後院。絨絨獨自站在黃瓜藤架下又扯了幾片黃瓜葉,偷偷往夏新家後門上瞧了幾眼,最後才悻悻地離開了。
當濃霧降臨霧重村時,村裡四處一片靜謐。初真姐妹倆打着個燈籠從阮謙家出來了。兩人一邊說着小話一邊往前走,路過一處竹林旁時,一個人忽然蹦了出來,攔路喊道:“站住!把你們的ICIQ還有I……I什麼來着,橫豎是卡都交出來!”
兩姐妹起初嚇得不輕,可一聽見聲兒就捧腹大笑了起來。能開這種玩笑的,還能有誰,不就是海櫻嗎?初蕊捂着肚子大笑道:“海櫻姐,你學都學不像呢!寶梳姐不是這樣說的,回頭你不信問她去!”
海櫻抹了抹頭頂上的霧珠子道:“你們在阮二叔家吃個飯吃了這麼久啊?我都等你們老半天了,還跑後面山上去逛了一圈呢!”
初真道:“今晚菜弄得多,吃得也久。我四嬸的弟弟好容易來了,我四叔可不得使勁巴結着嗎?喝酒說話都費了好長時間呢!”
海櫻不屑道:“這會兒知道巴結了?早幹什麼去了?哎,對了,初凝那丫頭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初真掩嘴笑了笑,拍了海櫻一巴掌道:“明兒可不許笑她啊!我二叔也沒提,單單是宋家公寫了封信帶來,他看完了笑了笑,別的就沒了。”
“行,我不笑她,我不笑死她給她留口氣兒總成了吧?走,上你家去。今晚我就住你家了,我們家搭的那個棚子我可不想再睡了,冷颼颼的,”海櫻拿過燈籠,挽着初真往前走道,“回去我給你們講講今晚的笑話!”
“什麼笑話?”初蕊挽着初真的另一隻胳膊湊過臉來問道。
“還有誰的?不就是你巧英姐嗎?今晚她可夠氣上一晚了!”
“真的?怎麼了?”
海櫻壓低了聲音道:“今晚洪姑姑把竇大娘辭了,說焦燕兒既然跟着她哥哥來了,那就讓她帶綰綰好了,連工錢都開發了,你們說,這能是什麼意思?”
“洪姑姑當真要把焦燕兒說給賈秀才?她不是想說巧英嗎?”初真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