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兒點,”樂樂賊笑了笑,噓了一聲道,“一會兒又叫人看熱鬧了。t橫豎是做好事,二百兩跟三百兩沒什麼分別吧?”
殷漱兒氣得直吹劉海!她額前那排劉海像海浪似的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了好幾遍,看得樂樂直髮笑。終於等她把氣出順了,她才伸出兩根指頭道:“不二價,二百五十兩!”
“想當二百五?好,成全你!成交!”
“二百五?你又罵我?高樂樂,你別太過分了!你個死騙子!賊騙子!”殷漱兒罵完擡腳就踹向了樂樂。樂樂沒避開,被她一腳蹬在跨上,蹬翻了,手裡的茶碗也摔在地上碎了。
衆人又把目光轉向了他們兩人,十分詫異不解地看着倒地哎喲的樂樂。殷漱兒臉一窘,忙轉身把臉一蒙,擠出人羣就跑了。
“殷漱兒!”樂樂居然在後面大喊了她一聲,“殺人要償命的!”
“我的天……這個賊騙子爲什麼要叫我名字啊?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丟人了!丟人了!回頭再找他算賬!死高樂樂!你給我等着!”殷漱兒一邊嘀咕一邊飛快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緩緩爬起來的樂樂往巷子口那邊看了一眼,咧嘴笑了笑。轉過頭來時,寶梳那張臉霍然在眼前。他愣一下,揉着被殷漱兒踹疼了的胯問道:“老闆娘,有什麼吩咐啊?”
“過來,”寶梳把他拉到了石獅子旁邊問道,“你這傢伙今兒是來幫我的還是來泡妞的?”
“泡妞?泡……什麼妞?你說殷漱兒啊?算了吧,我會泡那種又笨又蠻的?”樂樂跟寶梳慣了,很多新鮮詞彙他都懂。
“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樂樂,”寶梳拍了他心口一下道,“你現下已經恢復成正常男人了,你明白什麼叫正常男人嗎?換個簡單的說法就是,倘若你再娶回媳婦,你完全有能力也會很衝動地想跟她洞房了,明白吧?”
“我明白……”
“所以,”寶梳打斷他的話道,“在沒跟絨絨說清楚之前,你最好先別泡妞,不然我都不放過你。”
“呃……”
“我看得出來,你自從恢復正常之後,對絨絨就沒那麼親近了。我也能明白,腦子迷糊的時候和腦子清醒的時候想的事情會不一樣的。最近太忙了,等我閒下來再跟你慢慢聊吧!別顧着泡妞了,趕緊幫忙去!”
“剛纔那些官爺打發走了?不會再來了吧?一瞧就是來鬧事兒的!”
“應該不會再來了,”寶梳輕蔑一笑道,“他們要再敢來,我可真叫他們有的來沒得回了!”
正說着,一個人忽然竄到寶梳身邊,寶梳扭頭一看,愣了一下驚道:“夏夜?”
“嘿嘿……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啊,寶梳?”沒想到還真是夏夜,穿得一身藍綢緞衣裳,看起來像個爺似的。t
“你怎麼來了?”
夏夜四處瞧了幾眼,笑米米道:“都說這兒是人間天堂,我能不來看一眼嗎?哎,你這兒動靜挺大的呀!整得可真不錯呢!有點大老闆孃的風範了!對了,麴塵呢?怎麼沒來幫你的忙?”
“人家事多,忙呢!你要找去瀚海閣找他去,我讓樂樂領着你去吧!”
“不了,你這兒還忙着呢!臨安能有多大,頂多多幾條街和幾間鋪子罷了,你告訴我怎麼走,我自己找着去!”
寶梳正要跟夏夜指路,卻看見初凝從攤位前扭身害羞地跑了,再往前一看,原來宋燾也來!她有些納悶地問夏夜道:“宋燾也來了?”
“對啊,跟我一塊兒來的。”
“雅州那邊的買賣不要了?藥也不種了?”
“沒說不要,都交給了我哥和阮四叔,還有那幾個掌櫃。不是我想偷懶來臨安,是麴塵寫信叫我來的,至於宋燾嘛,那是宋家公的意思,臨走前阮四叔非要我帶上他,你該明白的。”
“新哥我倒不擔心什麼,四叔能行嗎?”
“別小瞧了人家,現下他都死皮賴臉地擠去跟靈芝嬸子和東玉一塊兒住了,你說人家能行不能行?”
寶梳笑了笑道:“哄媳婦的本事兒長了,但願他做買賣的本事也能長長!行了,我給你指指路,你領着宋燾先去找阮麴塵吧,今兒我這兒忙,估摸着晚上都回不去,你們自己找地方開伙吧!”
夏夜領着宋燾走後不久,景王妃高夫人趙夫人等也趕來捧場了。募捐攤位前立刻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直到晌午撤攤之前都還有不少人來。
午飯後,寶梳和幾位夫人把募捐得來的東西拿到房裡一一清點。只見銀白金黃以及各式各樣的首飾堆了滿滿三個憑几。高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道:“這比我自己賺了銀子還高興呢!沒想到啊,居然能有這麼多!起初我還跟趙夫人說怕是沒人來,喲喲,看來我們臨安城的百姓還是很齊心的!”
趙夫人拿過丫頭手裡的大等子放好道:“我就跟你說不用擔心的!有寶梳和景王妃,還有那十二道姑,我們保準勝得過那個施夫人!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辦場魚宴嗎?我們蘇杭靠湖,哪年不吃上幾十斤魚蝦的,一場魚宴有多金貴去?一點都不稀奇!”
“哎哎,你們猜,施府那老夫人今日在府裡聽到我們這兒的動靜到底得有多憋屈啊?想來又不敢來,這滋味兒落到別人身上倒還勉強,她可是施家的老夫人喲,還受這種氣兒,不厭惡死那施夫人才怪!”高夫人捧着臉一陣咯咯直笑道。t
“聽我妹妹說,”趙夫人撿起幾塊銀子道,“老夫人本來就不太喜歡那個施夫人。她仗着自己孃家姓李,又是官宦家的小姐,打一進門就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老夫人很是瞧不慣的。只因爲礙着她孃家,所以才處處讓她三分。”
“對了,施府上原先是不是有個如夫人?”寶梳好奇地問道。
“哦,是有一個,那都是早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如夫人還是老夫人從自己孃家挑揀過來伺候老爺的。聽我妹妹說,老爺很是喜歡,只不過後來出門上香的時候給歹人溺死在水坑裡了。”
“被歹人溺死在水坑裡了?”
“是有這樣回事,”高夫人接過話道,“當初這事兒鬧得臨安沸沸揚揚的,害得我們好幾個月都不許出門上香呢!凌峰山下那個寶陀寺你知道吧?她就是去那兒上香回來給人害了的。後來很長一段日子我們都不敢去寶陀寺了,就在靈隱寺燒燒就罷了。寶梳,你怎麼想起問那位如夫人了?你跟她認識?”
“不認識,只是聽人說起過。”
“其實呢,”趙夫人夫人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對寶梳幾個說道,“這事兒是不是歹人害死的難說!”
高夫人驚訝道:“這話怎麼說的?”
“我妹妹聽老夫人說,當初那位如夫人並不喜歡去寶陀寺,而是喜歡去靈隱寺,不知道哪日是怎麼的,她居然就去了寶陀寺,你們說奇怪不奇怪?跟鬼使神差似的!老夫人也曾疑心是不是有人故意害的,可也沒拿住什麼證據,只好作罷了。如今提起來,心口還覺得堵得慌呢!”趙夫人輕輕搖頭嘆息道。
寶梳整理着面前那堆金銀細軟,垂眉笑了笑道:“我若是老夫人,第一個該懷疑的就是施夫人了。”
“懷疑又能怎麼樣?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了!老夫人再大動干戈地去查,也只會給自己多添麻煩的!”
“萬一人沒死呢?”寶梳又添了一句。
“怎麼可能?屍體都下葬了,怎麼會沒死……不對,寶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啊?你這人向來鬼機靈得慌,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了?”趙夫人忙問道。
“我只是聽楊晉說起過這案子一點點,他說當時屍身已經泡發了,面目全非,其實也辨不清到底是不是那位如夫人,我就隨口一猜咯!”寶梳敷衍了過去。
趙夫人點點頭道:“那倒是啊!不過要照你那麼說,那位如夫人沒死,那人去哪兒了?爲什麼不回施家呢?”
“誰知道呢?興許回不了唄!”
幾個人一邊討論着那件案子,一邊忙着把銀子約了出來。約完後,寶梳起身去了趟茅房。回來的時候,樂樂忽然從二門那兒探出了個腦袋,衝寶梳輕輕地喊了一聲:“老闆娘……”
“喂!”寶梳走過去就拍了他一下道,“知道我這兒的禁令嗎?說了不許男子進出的,你還打算裝傻哥哥啊?快給我出去!叫人看見了,裡面那十二道姑的清譽還要不要了?”
樂樂拉着她繞到了旁邊假山後面小聲道:“老闆娘,能不能把殷漱兒那個玉鐲子還給我啊?”
寶梳眉心微皺,叉腰問道:“這是要反悔呢?”
“不是她要反悔,是……橫豎您先還給我,回頭我補您二百兩銀子行不行?”
“爲什麼?”寶梳抄手饒有興致地看着樂樂問道。
“您先別問了,先給我吧!”
“那你先告訴我你哪兒來二百兩那麼多?我記得你每月工錢也就三兩,就打一年算也只有三十六兩,你上哪兒弄二百兩來?”
樂樂衝她抿嘴一笑道:“老闆給的。”
“爲什麼要給你那麼多錢?”
“呃……他說男人之間的事情不能什麼都跟女人說的。”
“他真這麼說?”寶梳挑了挑眉梢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啦!只不過他讓我幫他辦了幾件小事,那些銀子是他給我的報酬,報酬你懂吧?”樂樂攤開雙手道,“老闆娘你就先給我吧!”
“捐都捐了給你幹什麼啊?”
“那個鐲子,是殷漱兒孃的遺物,不能捐的!我事先不知道,所以就……就幫她捐了,所以……”
“所以你想幫她贖回去,還給她是不是?哦!高樂樂!”寶梳指着樂樂賊笑道,“你對人家那麼好乾什麼啊?幫人捐完鐲子又要贖回去還,你這唱的是哪一齣啊?還說不是想泡人家殷漱兒呢?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莫名其妙地花大價錢,必定是有鬼的!”
“沒有沒有!”樂樂忙擺手道,“老闆娘您想哪兒去了?我跟殷漱兒就見過三回,哪兒就說得上泡了?”
“見過三回記得這麼清楚?”
“三回有多難記啊?換成是你你也記得住啦!”樂樂繼續辯解道。
寶梳眯眼一笑,抓着樂樂的肩頭拉了過來說道:“樂樂,你真變壞了!喜歡上人家了吧?才見過三回就喜歡上了,是不是一見鍾情啊?”
樂樂臉微紅道:“沒有!我哪兒就喜歡上她了?我真不知道那個鐲子是她孃的遺物,要早知道我就不抹下替她捐了……”
“打哪兒抹的?”
“手腕……”
“哎呀!”寶梳又拍了他一下道,“你夠壞的啊!才見過三回就對人家動手動腳了,還抹人家的小白手腕子了!高樂樂你是自己就有這麼壞,還是給阮麴塵和戚大貓帶壞的?還說沒意思,你這都叫*了知道不知道?”
樂樂忙雙手合十央求道:“老闆娘,先別說那些了,還給我好不好?我不想幹缺德事兒,把人家孃的遺物弄沒了,先給我吧!回頭我保準把數補足了!”
“好,還你,”寶梳點頭笑了笑道,“看在我們家樂樂情竇初開,不對,該是情竇晚開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把!幸好那堆東西里頭只有一個那麼好的鐲子,要不然我也認不出來哪個是哪個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得跟絨絨說清楚了,知道嗎?絨絨嘴上雖然說沒想過跟你在一起,配不上你,但我看得出來絨絨還是拿你當自家男人看。你要真喜歡上殷漱兒了,你就得跟絨絨先講清楚了,別耽誤了人家絨絨一輩子,知道嗎?”
樂樂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要不然老闆娘您幫我吧?”
“我纔不幫呢!”寶梳翻了個小白眼道,“要找人幫忙,去找你那個萬能的阮老闆幫忙吧!拒絕女人這種事兒他幹過不少,經驗也豐富,保準能給你出個好主意!”
“這你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