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王鶴的話語落下,無數刀鋒夾雜着巨大的金屬摩擦聲,在他的身前憑空顯現。
包括傑西卡在內,幾乎所有人在看到刀鋒出現的瞬間,都像見了鬼一樣絲毫不顧形象,拔腿就跑。
這其中,唯一沒有動作的人就是王鶴。
他看着傑西卡扭動着巨大蛇尾的逃遠,臉上掛着一絲無奈。
這幫傢伙不知道痛苦女士的想法。
而王鶴從之前幾次試探中,已經得知了對方的原則。
在他初入這個區域時,掉落的那把鑰匙想必就是痛苦女士給予他的道具。
女士將王鶴平安帶進來,特意給予道具,很明顯沒有再次殺戮他的特別理由。
越是強大的存在,行事就越發存在目的性。
這種目的性可以是秩序,也可以是混亂,可以是公平,也可以是私慾。
凡人或許時常在進行無意義的事。
但神祗不同,他們行事更多時候像是在步步爲營地下棋,算計和謀劃纔是它們的主旋律。
悠久的生命,讓它們擁有足夠的知識和時間來進行推測和判斷未來的走勢。
王鶴無法探究它們的內心。
不過,憑藉只鱗片爪也足以完成簡易的推斷:
他之所以能倖存着夠來到這裡,說明他目前還對痛苦女士存在用處。
儘管用途不明,但僅憑這一點,他就足以在範圍內肆無忌憚。
王鶴的作死,不是魯莽,爲的就是引出並與這位痛苦女士進行接觸。
他需要進一步弄清楚,自己應該要做什麼才能離開這裡。
現實世界的狀況,依舊他心頭牽掛着。
王鶴身前,巨大的摩擦聲和刀鋒羣忽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看不到腿腳,身着類似鋼鐵和鏽鐵製作的特殊長袍,僅僅露出如人偶般毫無生氣的臉龐,分不清男女的存在。
它沒有頭髮,臉龐周圍是長度大小不一的刀刃。
刀刃就像是從脖子和頭顱的肉身上生長出來一樣,單單讓人看上去就會令人覺得無比生疼。
它胸前寬大的長袍上,掛着一個類似聖徽的物件。
物件由一塊橢圓形的透明晶體和晶體中延伸出無數細小刀刃構成。
它微微低眉,視線沒有轉移,像是隻看着前下方的地面。
但是,王鶴能清晰感覺到和之前類似的窺視感。
這位特殊的存在,想必就是痛苦女士。
王鶴尊敬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女士,歡迎您的到來。”
有些出於好奇,躲在遠處觀望的種族不禁咋舌。
女士真的來了!
而那名人類因爲無知,在死前實在是過於淡定!
居然和那位女士打招呼?
這完完全全就是送死啊!
王鶴不曉得他已經被衆多種族在心中判了死刑,不緊不慢地利用空間之握取出那枚鐵鑰匙。
隨後,他雙手捧起鑰匙,遞了上去,恭敬地說道:“女士,這是您遺落的鑰匙。”
他明知道這把鑰匙是痛苦女士賦予的。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間接地問向痛苦女士,這把鑰匙的作用。
痛苦女士神色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化過,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在王鶴遞出鑰匙的時候,她忽然擡起了目光。
在印記城聽聞過女士的所有種族都知道,被痛苦女士盯上,就等同於死亡的執行。
無數具愚蠢地試圖打探女士消息和內幕的身體,都被瞬間開膛破肚。
試圖代替成爲這座籠城新主人的傢伙,統統都死了。
即使是神祗也不例外。
那名神祗的破碎神殿,至今還遺留在這裡,被當作警示標誌一樣,向所有膽敢挑釁權威的種族宣示着:
在這座城市裡,她是唯一強大,連神祗都不敵的存在。
包括神祗在內的這幫子蠢貨,已經讓“不要招惹和違抗女士”成爲了所有種族在印記城生存的第一條準則。
正當某個善神的牧師爲王鶴獻上祈禱,希望他死亡時的痛苦減輕時,下一刻,她就被自己所見給驚呆了。
痛苦女士無聲無息,飄蕩着接近了王鶴。
她從寬大的袖子中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瞬間抓住了王鶴的右手踝。
王鶴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整支手臂,他根本無法掙脫。
隨即,他的手臂被巨力抓着,牽引着指向了東北方向。
像是女士在爲他在指明方向。
遠處,具備視力天賦的圍觀者們,嘴巴張大得像是能夠賽下一個鴕鳥蛋。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女士的認知。
另一邊,王鶴的右手被控制,左手及時抓住了鑰匙。
他直視痛苦女士,像是理解了她的想法,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女士。待會我就過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是被提起的小雞一樣被那隻蒼白廋弱的手臂擡起,被輕易甩到了半空中。
翻滾和混亂中,王鶴第一時間試圖調動神力展開光翼,但是發現依舊無法溝通神格。
他的耳邊響起呼嘯的風聲,入目處,下方的建築漸漸變小。
他調整了下姿態,頭腦漸漸冷靜下來。
如果他猜測沒錯,按那位女士的處理方式,他倒不至於被直接摔死。
被扔到空中,自然有來到這裡的意義。
果不其然,就在他從高空開始墜落的瞬間,他發現左手握着的鑰匙忽然散發出銀灰色的光輝。
在他即將墜落的正下方,忽然打開了一扇暗紅色的橫向傳送門。
王鶴沒有動作,任憑自己順勢跌落進傳送門。
然後,他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接住了。
“亞伯,是時候來履行約定了。”一雙暗紅色的非人類手臂將他穩穩接住,提起他並隨意放在黑色的地面上。
王鶴坐在地上,稍微愣了一下,看到來人後,笑着回答向那個乾枯的聲音:“當然!我欠你的神力肯定會還的。話說你和痛苦女士到底什麼關係?”
暗紅色的天空下,王鶴正在和一個兩米多高的惡魔對話。
這名惡魔正是王鶴不久前,在副本里名義上的合作伙伴。
是那名看到痛苦女士就立即開溜的傢伙。
惡魔勉強擠出了一個難看笑容,顯得異常的另類和邪惡。
讓它流露出善意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它停頓了片刻,說道:“痛苦女士?這麼短的時間真虧你能弄得到情報。可惜,我和她並非你想象的那樣。”
天空中飄過灰雲,黑色的皸裂大地上,不時從縫隙中冒出火光,爲它的話語平添了幾分神秘。
這裡是深淵,而它則是深淵裡的居民,惡魔。
它和印記城的那位曾經弒神的偉大存在,會有關聯麼?
王鶴不好判斷。
而另一邊,只見惡魔忽然開始從頭到腳打量起王鶴。
那對暗金色的瞳孔讓王鶴莫名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王鶴下意識地溝通神格,發現聯繫上了後,立即將信仰之力轉化爲神力。
神力激盪將他包裹,縈繞的恐懼消散,他這才輕鬆不少。
惡魔見狀,表情忽然變得非常人性化,笑咪咪地說道:“亞伯,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你現在能活着出現在這裡,猜猜是爲什麼?”
王鶴回答道:“如果想說是你的功勞話就直說,這點我還是相信的。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我都要向你表示感謝。”
王鶴被痛苦女士甩出,並且被直接傳送到這傢伙面前,除了它採取了措施以外,別無他想。
“只是爲什麼?”王鶴有一定的疑慮。
惡魔饒有意味地看着王鶴的表情,像是早知道王鶴的回答。
它慢悠悠說道:“既然你知道就好解釋多了。和自然和月光陣營結盟的你,應該明白信仰之力對神祗的重要性。”
“這場浩劫過後的生存和信仰的戰爭,我沒多大興趣。但是,我對你的未來稍微有一丁點的興趣。”
它拿雙指比劃了下,大概有“兩釐米”左右的興趣。
王鶴攤開雙手:“你調查過我?”
惡魔回答道:“亞伯,不要小瞧了一名神祗的情報網。儘管我很久不活動了,但神力存在和凡人是絕對不能相提並論的。你最好記住這點。”
“你的手上,是痛苦女士賜予你的一把傳送門鑰匙,那是能夠打開一切印記城內傳送門扉的特殊道具。”
“你可以憑藉它在女士許可下,隨時出入印記城,隨時從印記城內離開到任意一個位面。”
王鶴皺着眉頭,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肯定存在着貓膩。
獲得,就意味着承擔責任和風險。
他立即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惡魔詭異地回覆道:“我希望你能履行你信仰神祗的神職,將這場持續了無數年的魔鬼和惡魔的血戰徹底終結。”
“埃達絲?我知道你正在觀察這裡,怎麼樣?爲什麼不給你的代行者直接下一道神諭?”
惡魔的話語,充滿了引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