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牡丹扭頭一看,劉喜正拿着她母親的牌位,作勢要砸在地上,不由怒從心上起,這個牌位是她在母親去世時央求村裡的一位木匠叔叔幫忙做的,小巧玲瓏,便於隨身攜帶,於她而言意義重大。
每晚入睡時,她都要抱着母親的牌位,似乎這樣母親就不曾離去,似乎這樣她才能安心睡下,這也是她唯一的念想,唯一的精神寄託了。
於是花牡丹立刻扔下手中的活,就要去搶奪,劉喜見她來搶,便故意高高地舉過頭頂,兩人身高差距太大,這樣以來,花牡丹就完全夠不到了,急得上躥下跳。
劉喜便趁機說道:“那你到底跟我去不去啊?你敢不去的話,你孃的牌位,我就真的砸了!”
花牡丹終於妥協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求你快把我孃的牌位還給我。”
“給你!死人的東西,我纔不稀罕碰呢?晦氣!”
花牡丹剛想去接,劉喜卻故意錯過她的手,將牌位仍在了地上,花牡丹跑過去撿起來,抱在胸口,喃喃自語:“娘啊!對不起!女兒沒用,連你的牌位都保護不了。”
劉喜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快點跟過來!”說罷!便趾高氣揚的走了。
隨後,花牡丹就抱着母親的牌位跟在劉喜後面出了家門,然後出了村子,又走了二里地,到了一處山壩,壩子的水是綠色的,深不見底,周圍人跡罕至,陰風陣陣,聽說這裡曾經淹死過小孩,花牡丹有些害怕。
她不清楚劉喜爲啥帶她來這裡?剛想張口詢問時,只見劉喜目露兇光地轉過了頭,那眼神裡有着洶涌的殺氣,一步一步在逼近她,她嚇得連連後退,問他要幹嘛?
“我要殺了你!”劉喜直言道:“早聽說你是災星了,以前你娘護着你,我沒找到機會,現在你娘也被你剋死了,我終於有了機會,怕你有天會剋死我爹,最後連我也會被剋死,所以我必須要殺了你!我爹下不去手,但我可以!拿命來吧!”
他要殺她!聽到這裡,花牡丹拔腿就跑,可是終究跑不過人高馬大的劉喜,後被劉喜抓住了,然後扛在了肩頭,花牡丹拼死掙扎,拼死哀求:“哥哥!不要!不要!”
沒什麼用了,不管是掙扎,還是哀求,對於殺念四起的劉喜來說都是徒勞的,當他決意要除掉花牡丹的時候,就沒想過手下留情。
這是他一個同學給他出的主意,說是先哄騙花牡丹到深山壩子,然後將其扔到壩子裡,神不知鬼不覺,就算上面來查,也查不出一個所以然。
到了岸邊,劉喜毫不猶豫就將花牡丹扔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壩子裡的水翻起巨大的水花,水裡的花牡丹一手抱着母親的牌位,一手撲騰着水面,斷斷續續地叫喊着:“救命啊!救命……”
“沒人會來救你,你就安心地去死吧!帶着你孃的牌位,一起死吧!哈哈……”劉喜發出沒有人性的獰笑聲,等到花牡丹徹底沉了下去,他才得勝似得轉身而去。
劉喜這邊剛剛離去,一個少年忽地從旁邊草叢裡鑽了出來,然後跳入了壩子,身姿優美,動作麻利,顯然是弄水的好手。
片刻後,這少年就將溺水失去知覺的花牡丹撈了上來,然後按壓她的胸口,很快,花牡丹有了反應,吐出幾口水,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後,花牡丹看到了一個翩翩少年,這少年有着一雙像霧像雨的眼睛,她認得這少年,不僅認得,而且關係非一般的好。
這少年小名叫石頭,從小學就和花牡丹一個班級,一直到初中都是一個班,那些年沒人願意和花牡丹一塊玩,也只有他願意和她玩,甚至還充當了她的護花使者。
只要有同學欺侮她,他總會第一個站出來,後來當大家知道花牡丹是災星後,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他始終不離不棄,像一輪溫暖的陽光一樣陪在她身邊。
有一次,花牡丹就問他:“石頭哥,你爲啥還願意和我一起玩啊?你就不怕我是災星,會給你帶來厄運嗎?”
他大咧咧地笑了,拍着胸脯說:“我是石頭啊!我命硬着哩,像石頭一樣硬,纔不怕你是災星哩!”
然後兩個孩子都笑了,再後來,他們的關係越走越近,越來越好,直到花牡丹退了學,兩人見面的機會才漸漸少了,但那份定格在內心深處的情誼,始終閃閃發亮。
現在花牡丹得知是石頭哥救了她的性命,歡喜不已,抱着石頭就哭了起來,石頭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慰道:“牡丹,別怕!有我護着你呢?如果那個劉喜以後再敢欺侮你,我絕不會繞了他。”
哭過之後,花牡丹總算好了一些,便問她的石頭哥是如何得知她有了危險?又在這關鍵時刻出現救了她?
石頭便一五一十地回道:“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有危險,當你跟在劉喜後面出了村子時,我剛好撞見了,我知道劉喜那小子一直對你不好,所以不放心,就悄悄地跟了過來,然後躲在草叢裡,這纔有機會救了你。”
花牡丹噘嘴埋怨道:“哼,既然你早就來了,幹嘛不早一些出現呢?害我被扔進水裡之後,你纔出現,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被淹死了。”
她也只會在她的石頭哥面前,撒撒嬌,生生氣,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覺得自己是一個需要被疼愛被呵護的小女孩。
看她這副樣子,石頭慌了,忙解釋道:“我也想着早一點出現,但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妥,如果劉喜知道有我的存在,日後一定會防着我了,到時候我再想護着你,只怕都沒機會了,再說,我也想讓你藉此機會嚇他一嚇,所以纔沒提早出現。”
“嚇他一嚇?”花牡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問道:“如何嚇他?他膽子大着哩!”
石頭便附耳過來,嘰裡咕嚕說了一會,花牡丹聽後,掩嘴而笑,後又擔憂道:“這樣不好吧!如果他知道是我故意嚇他,不是更加恨我了,萬一他告訴了繼父,繼父又會打我了。”
“沒事的,你放心好了,他不敢告訴他爹的,就算他敢告狀,到時候你就威脅他,你說,‘你敢告狀的話,我就去報案,將你殺我一事說出來,’你這樣一說,借他一百個狗膽,他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