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江坐得筆直,凝神靜氣。
衆弟子也是目不轉睛,緊緊盯着陸青皇。
陸青皇再度敲擊編鐘,隨着鐘聲響起,他的話語也隨着鐘聲一起,傳至各弟子耳中。
“我宣明道場,道心第一,法統第二!”
“道心,指的是追尋仙道至理的求道之心;法統,指的是祖宗之法,師門傳統。”
“鑄就道心,需持咒,可以祛外魔,固根性。”
“鑄就法統,需持戒,可以明祖法,知榮辱。”
陸青皇掃視殿中衆人,敲鐘言道:“持戒一事,你等只需將師門戒律牢記在心即可。至於持咒,我今日就傳你們兩個咒法,分別是淨心咒,淨身咒。淨心咒可以穩固心神,淨身咒可以護持身軀。我先教你們淨心咒,隨我念: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陸青皇開壇講課,一直將編鐘敲個不停。
最開始的時候,橫江還能聽到鐘聲。
可隨着陸青皇連續不斷的往下講,橫江卻只看到陸青皇敲鐘,耳中已然聽不見一絲一毫的鐘聲,唯有陸青皇的話語之聲 ,如雷貫耳,直灌心頭!
才聽了一遍,就已經牢記在心。
陸青皇將兩道咒法教完,將小木槌放到一旁,道:“仙道渺渺,大道茫茫。心有不孝、不信、不正、不純、不善、不定、不堅、不固之輩,就算平日裡矇蔽僞裝,沒有被逐出師門,這八種人也絕難修成正果,你等切記,切記。”
“弟子記住了。”
衆人齊齊頷首,唯獨橫江與韓劍無動於衷。
陸青皇眼眸微眯,也不多問,又道:“你等入我門中,只算是初入門牆的道童,道童境界往上,就是道徒。道童境界,講求鍛鍊身體,培元固本,養精蓄銳,爲求開竅。而道徒境界,則講究引氣入體,打坐練氣,疏通百脈,始養神魂。至於道徒往上,纔是正式的仙門修士。仙門修士神魂已固,以神驅法,以魂鑄道。這種尋常修士,煉丹、煉器、畫符、御獸、掐算、法術、無一不可學,卻難以精通。”
紀嫣然咬咬牙,問道:“爲什麼難以精通啊?”
陸青皇道:“尋常仙門修士若無災劫,視其道行深淺,短則七八十歲無疾而終,長則添壽添命,最多不超過一百二十歲。”
紀嫣然雙眼睜圓,驚道:“普通人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而玄門修士卻能活一百來歲,甚至能活一百二十歲。難道整整一百年的時間,都不能將一種道法修煉到精通嗎?”
“仙道境界,決定思維方式!”
陸青皇目光銳利,語氣深沉,道:“如果境界不夠,悟不到那個層次,哪怕花費的時間再多,也是徒勞無功。如果境界夠了,也許某一天靈光一閃,一瞬間頓悟到的東西,就抵得上境界不夠之時,冥思苦想十餘年甚至數十年。”
紀嫣然悄然握緊了小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行。
其他衆人,也是眉頭緊鎖。
唯獨橫江目光坦然,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隨着修行日久,道行越深,就可以突破仙門修士境界,進入神魂修士層次。突破了神魂修士層次,便是純陽修士!”
陸青皇朝着橫江與韓劍,深深的看一眼,又道:“純陽高手,可以飛天遁地!可以上窮碧落下黃泉!可以遨遊宇宙星海!可以探索無盡地獄!”
飛天遁地!
上窮碧落下黃泉!
遨遊宇宙星海!
探索無盡地獄!
這些話語,每一句說出,都讓在場的弟子眼神變得明亮一分。
等到陸青皇說完,那崔顥立時就說道:“我崔顥此生此世,必定要修煉成純陽修士!我必定要成爲那舉世矚目,人人仰望的仙門高手!”
紀嫣然仰起了頭,大聲道:“我也是!”
李青蓮也說道:“加上我一個,我也要成爲純陽修士!”
顧惜風則頹然搖了搖頭,感慨道:“中州帝國各大道場,年年都要收納十來個內門弟子,可這些人當中,又有幾人,在有生之年,能修煉至純陽境界?”
“哼!”
紀嫣然狠狠瞪着顧惜風,道:“你這沒志氣的人,自己沒有夢想也就算了,竟然還嘲諷別人的夢想,簡直可惡!”
顧惜風也不反駁,只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唯獨橫江與韓劍不言不語。
“肅靜!傳道大殿當中,怎可喧譁?你等心性不穩,心浮氣躁,還需磨礪一番。從明日起,你們就去內門各殿,幫工打雜……”
陸青皇用小木槌在編鐘上輕輕一敲,神態嚴正,道:“今日講課就到這裡,你們明日一早,再來傳道大殿聽講。至於今天下午還剩下大半天時間,你們先去廚房,幫忙挑水。”
衆弟子拱手施禮,辭別而去。
內門廚房,佔地廣闊。
廚房管事之人早知衆人要來,在廚房後院準備好了幾口大缸,每一口大缸上,甚至還刻好了人名。
一共七口水缸,和七個內門弟子一一對應。
也許,是按照年齡的不同,來區分水缸的大小。這些水缸當中,橫江的缸最大,紀嫣然的缸則最小。其他年紀相差無幾,故而水缸也差不多。
衆人帶着扁擔,挑了水桶,下山打水。
紀嫣然一邊走着,一邊鄙視着顧惜風,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咱們就不會被認爲心浮氣躁,也不會被派去幫工打雜。你胡亂說話,只顧着一時痛快,卻害得我們要去廚房挑水。”
顧惜風苦笑道:“師姐,新晉弟子都要幫工,這是宣明道場的規矩,就算我沒有說錯話,我們也是要去幫工的。剛剛陸青皇師叔都說了,廚房連水缸都早已經準備好了……”
紀嫣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是考了第三名,才做了顧惜風等人的師姐。
如果按年齡來算,紀嫣然反倒是七人裡年紀最小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挑水的扁擔和水桶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晃晃悠悠。
挑水回廚房的時候,吳冠幾人說要幫她挑,她也不肯讓別人幫忙,咬着牙搖頭拒絕了。甚至,她還有閒心跑到橫江身邊,問橫江嘴裡一直嘀嘀咕咕,是在念叨些什麼。
橫江答道:“唸咒。”
紀嫣然訝異道:“什麼咒呀?”
橫江笑道:“淨心咒,淨身咒。”
“原來橫師兄你這麼努力,我可算是想明白了,爲什麼能考第一,因爲天道酬勤呀!”
紀嫣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瞪大了眼睛,來回掃視着其他幾個師兄弟,道:“哼!你們竟然想幫我挑水,簡直不可饒恕!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我要是被你們寵壞了,變成一個大懶蟲,以後一無所成,那就都是你們害的!”
衆人被紀嫣然鄙視了一番,苦笑不已,不過他們看向橫江的眼神,又變的有所不同了。也紛紛學着橫江,在挑水之時,練習陸青皇所傳的兩道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