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豔頗感詫異地盯着印在離她最近的一個大石盤上的幾行歪歪扭扭的文字,這些文字刻畫地十分細密,而且許多文字都已經變得模糊了。她難以猜想這些文字是如何刻上去的。石盤上的文字正如剛出殼的寶劍一樣,犀利而又充滿了鋒芒。只可惜,她對於那上面的文字一個都不認識。寫在石盤上的文字對於她來說就象天書一般,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她看了許久也沒有從中發覺出一絲有用的東西,心裡很是煩悶,因爲她知道這些類似形文的字體一定蘊藏著更加深奧晦澀的意思,如果能搞懂這些形文也許就能明白這個奇怪的石洞裡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
不過話又說回來,刻在石盤上的形文都是最古老的象形文字,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認出這些奇妙的文字了,而唐豔固然修爲高深,但絕非是一個厲害的語言大師,看着這些近乎令她昏眩的文字也只能感嘆文字的神秘了。
經過進一步的細微觀察和比較,她又發現每個石盤上都刻有形文,而且從字體的痕跡來看,這些形文都不盡相同。對於這些,唐豔倒不覺得驚訝,因爲她早就看出這五個石盤雖然大小都一樣,但給她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每個石盤都有着不同的含義,而且這五個石盤雖然都呈現出淡青色,但顏色的色調卻各不相同。
唐豔徐徐降下身形,落在石洞的一個角落,這個角落沒有被包含在棋局之內,這也是她未了避免出現什麼意外才故意躲開那些神秘的石盤。她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緩緩出現那個棋局的情形,五個石盤分居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而那些青色的線條則錯綜複雜地穿梭於五石盤之間,隱隱間暗含着某種時空的玄機。
她其實是用神識將石洞中的情景轉移到腦海中,便與從整齊上進行分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不僅需要高深的修爲,更需要堅強的意志。隨着冥神力的加強,她的身上緩緩騰出一片乳白色的煙霧,這是冥神力大幅度增強的跡象。
唐豔此時震驚地無以復加,隨着神識的不斷深入,她已經徹底迷失在腦海中那副神奇詭異的畫卷之中。當冥神力提升到第八重時,原來簡單的棋局和羅列的石盤突然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一片漆黑,正當她納悶之時,突然在無盡的黑暗中出現了五顆閃耀的亮星。她先是一愣,隨即心中一動,她發現這五顆亮星的位置和石盤的位置幾乎是重疊的,也就是說這五顆亮星就代表那五個石盤,那個棋局就相當於廣袤的星空。
受到某種啓發的唐燕一洗心中的頹喪和煩悶,變得精神大振,同時毫不猶豫地將修爲提升到最高的十乘。這幾乎已經達到了冥王訣的第十重境界,只見先前圍繞在她身周的白霧越來越濃,到最後幾乎變成了一個白繭將唐豔重重地裹了起來。龐大的冥神力潮水般地將整個石洞擠了個水泄不通,一些原本突出的岩石已經開始承受不住冥神力巨大的壓力,紛紛從洞壁上脫落下來。
然而,唐豔馬上又失望了,她幾乎已經用盡了全力,但自從在腦海裡生出那幅星空圖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茶盞工夫後,幾乎耗盡真元的唐豔無奈之下收回神識,微微彎着嬌軀,大口地喘氣,此時她面現紅潮,臉色格外蒼白,小巧挺拔的鼻尖上滲出晶瑩剃透的細密汗珠,身周的白霧不知何時業已消失。由於真元耗費巨大,她感到陣陣難受,強烈的空虛感籠罩在心頭。
唐豔秀眉微蹙,覺得如果再不找個地方調息一陣,過大的真元損耗恐怕會影響到自己的修爲。她四處看了看,也顧不上地上的灰塵,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盤退坐下,美目微閉,神色肅穆,兩隻玉手微微合攏,蔥花般白皙的手指結成一奇怪的法印,口中唸唸有詞。這是冥王訣的起手勢。
過了不久,唐豔突然輕斥一聲,美目猛然睜開,兩道有若實質的白光如黑夜中一閃而過的流星形成兩條光束筆直射出,僅僅只曇花一現的工夫,便又飛快地再度合上,那兩道刺眼的目光也隨之消失。片刻後,石洞裡響起一陣淒厲之極的鬼嘯,使這個原本就顯得陰森幽暗的石洞更增添了幾分恐怖。鬼嘯聲連綿不絕,而且越來越急促,不久,一蓬刺眼的白光突然從唐豔身上鑽出,懸停在離她臻首不遠的半空中。卻是一個面目猙獰可怖的白色骷髏頭,在骷髏頭的額骨上刻着“聖冥至尊”四個字,筆畫龍飛鳳舞,蒼穹有力,很有氣勢,最令人恐懼的是那白色骷髏頭深凹的眼眶中騰起的兩叢碧綠的火焰。
如果楊天行此時也在的話,他一定會發現這個白色的骷髏頭就是在神殿前的廣場上出現的那個。
骷髏頭一出現,那漫天的鬼嘯聲立刻消失,石洞裡又恢復了平靜。接着,便從骷髏頭的眼孔,耳孔,鼻孔和嘴裡冒出條條白煙慢悠悠地匯入到唐豔的鼻孔之中,同一時間,石洞內陰風大作,各種鬼嘯聲又再度迴盪在石室的上空,濃烈的死亡氣息潮水般充斥着石洞的每一個角落。
與唐豔所選擇相對的另一條小路上緩緩走來一個渾身裹在漆黑重鎧中,只留有兩隻金色眼睛在外的高大身影。這個黑影不時地仰頭,又或環顧四周,似乎對小路兩旁高song的石壁頗感興趣。這人正是楊天行,他選擇了一條和唐豔截然相反的道路,走入了右邊的隧道。
隧道很深,兩旁都是高高song立的巨大岩石羣,但路面卻修整地極爲平坦和寬廣,足夠十個人並排通過。看到這些,楊天行邊走邊嘀咕道:“這又是什麼地方,陰森森的,不象是個出口啊。”
幸好這個隧道也不是很長,楊天行走了幾分鐘便到了盡頭。和紫雲洞的入口差不多,迎面而對的也是一排天然的石階,順着石階而下,他感到地勢驟然開闊起來,再一打量,他發現自己進ru了一個巨大的地坑之中。
不過把這個地方稱之爲地坑實在有些不妥,因爲這裡太大了,足足有主殿那麼大,裡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許多真人一般的雕象。這些雕象無一例外地都被一團紅光包圍着,以致整個地坑的基調都呈現出亮眼的紅色。
楊天行張大了嘴巴,好半晌都合不攏來,腦子裡出現了長時間的空白。是什麼能讓楊天行如此的震驚呢?原因無它,委實是這個畫面太過讓他震驚。這些雕象的大小和真人一模一樣,清一色都是戰士的裝束,身着鎧甲和戰袍,象軍隊一般,排列得整整齊齊,肅立在一道道隔牆之間。如此龐大的陣勢使人聯想到雷霆萬鈞的戰場,尤其對楊天行見過大型戰爭場面的人更容易產生巨大的震撼。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但依然不斷倒吸着涼氣的楊天行不由對這些栩栩如生的雕象產生濃烈的興趣。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巍峨莊嚴的神殿之中會出現如此之多的神秘雕象。
他帶着極大的驚訝慢慢走近這些深藏在地下的雕象士兵,意識到這些活生生的雕塑帶來的將是一個接着一個的謎團。這些戰士不但一人一個模樣,他們的裝束也明顯不同。有的士兵戴着小帽,有的士兵卻僅僅梳着髮髻,這種差異意味着什麼呢?這些戴着板狀帽子的似乎是軍官,可他們究竟屬於哪個級別?難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歲月,擁有無上力量和地位的光明神也擁有一羣效忠於他的軍隊?這些雕象爲什麼會被一團紅光籠罩着?
觀察整個地坑,楊天行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各種各樣的雕象竟然有幾十人之多,分成五個縱隊,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各道隔牆之間。“乖乖,從哪裡冒出這麼多雕象來,老光不會閒着沒事轉行當了雕刻家吧?”答案當然不是如此,楊天行再怎麼異想天開,也不會愚蠢到認爲光明神會閒着沒事雕刻出這麼多栩栩如生的雕象。
楊天行站在一個雕象的旁邊,皺着眉頭苦苦地思索着。當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漫不經心的眼光無意間瞟過他旁邊的雕象的臉龐,突然他象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渾身一震,急忙把移開的目光又轉到那個雕象頭上。
在雕象發出的淡淡紅光的映照下,楊天行的臉孔極度地扭曲着,上面佈滿了一種“打死我也不相信”的驚訝神色,象面對着鬼魅一般差點叫出聲來。透過淡淡紅光,楊天行赫然看到一個幾乎和真人一模一樣的面孔。他看着的那個雕象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闊鼻,巨眼,滿臉如鋼針般挺立的落腮鬍須,身材異常魁梧,幾乎比楊天行還要高出半個頭,目光犀利,眉目間傲氣逼人。他穿着一身漆黑的鎧甲,頭戴一個板平的折帽,兩條黑色的布帶順着帽檐垂到胸前,手裡拿着一把閃着濯濯黑光的長刀,就連手掌上的暴凸的青筋也清晰可見。
楊天行怔怔地打量了半晌,心裡涌起激動的情緒,他發現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雕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象是想到什麼,他急忙繞到落腮鬍子的後面去打量後面的一個雕象,結果正如他早料到的,這個雕象的面目也是栩栩如生,神態,表情和動作,甚至流露出來的那股強大的氣勢都預示着眼前的絕非雕象,他幾乎可以肯定世界上絕沒有一個雕刻師能夠雕刻出如此細膩的人物表情和完美的氣勢。
象是受了某種啓發一般,楊天行急忙繞着地坑走了一遍,結果是令人震驚的,那就是這五十個“雕象”都是被某種神秘的禁制永久禁錮的真人,而且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這五十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天神甲,只是普通士兵的鎧甲只有胴甲,那些軍官模樣的也不過比普通士兵多擁有天神甲中的靴甲而已。
“媽的,這哪是什麼雕象啊,這簡直就是一個完整的地下軍團。”楊天行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他看了看這些神態安詳的士兵,不由想道:“真搞不懂老光爲何會組織這樣一個軍團,爲何又要用法力將他們禁錮起來?”不知怎地,楊天行對這些不知被禁錮了多少年的士兵們產生了莫名的同情感,心裡涌起一股想營救的衝動。
楊天行面色肅然,但又帶着幾分沉重和迷茫,他暗自決定要把這個問題弄個明白。他來到第一次看的那個落腮鬍子旁邊,開始細細地觀察起鬍子身上的那層紅光來。
不過他馬上失望了,因爲這個禁制和原先加在天神甲上的禁制一樣是他所不認識的。一想到天神甲,他似乎抓到了某點東西,略一沉吟後便面帶喜色地道:“我差點忘了我的青霧劍了。”要想解開禁制,首先要找到禁制的禁源,然後再抽絲剝繭地將禁制破解掉,楊天行連那禁制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更談不上去解開禁制了,不過他卻有着另一股蠻勁,那就是用強大的真元去硬拼那些禁制,這種方法看似愚蠢,其實也頗爲有效,不過大概也只有楊天行這樣的強者纔有如此自信了。
彩光濯濯的青霧劍再一次出現在楊天行的手中,他是一想到就做的人,鑑於青霧劍良好的表現,他決定再度冒一次險。不過這次他學乖了,他只使用了五乘的天爵氣,而且他也不敢直接用劍去劈那層紅光,他怕要是那禁制不堪一擊的話,裡面那個人只怕也要毀在青霧劍下。他意在救人,若非迫不得已,傷人實非他所願。
楊天行救人心切,此時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更何況手中的青霧劍也開始造起反了,灌入了五乘天爵真元的劍身微微顫抖着,不時發出清脆的長吟,那聲音極爲刺耳,似乎對主人的猶豫不絕而微感不滿。他嘆了口氣,用力握住劍柄,抑制住青霧劍的衝動,然後對着那個士兵雕象頹然道:“老兄,你也看到了,小弟也是迫不得已,此劍一下,威力絕倫,萬一有個不測,咳咳···,你也不要見怪啊。”自言自語了一番,他心中稍安,知道再也耽擱不得,否則這霸氣初顯的青霧劍保不定就亂來了。想到這,他再不遲疑,神色也轉爲肅然,閉目祭起彩光閃爍的青霧劍,心中除了那幽幽的紅光之外再無它物。
“呼哧!”青霧劍在萬丈彩光的簇擁下夾雷霆萬鈞之勢撕破長空彗星般朝士兵雕象上的禁制迎頭劈下,其勢即烈又猛,霸氣颶風般席捲開去,揚起無數的塵埃。
說也奇怪,那青霧劍凜冽的劍氣一接觸那團紅光便如水吸了海綿,不僅未能切入紅光之中,反而被那紅光將劍身重重包圍起來,劍身上的彩光也如泥牛入海,消失地無影無蹤。
楊天行愕然睜開眼,本以爲會先聽到一聲巨響,然後便是大功告成之時,卻沒想到結果竟是這般詭異。整個交鋒過程是在無聲無息中結束的,等他睜開眼時,青霧劍已然身陷紅光之中,光芒盡失。
楊天行苦笑不已,幸好使用的是御劍術,否則自己恐怕也難逃一劫。這紅光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無聲無息地便將自己五乘的天爵真元象喝水一般就這麼吸了過去,這也太離譜了點吧。雖說自己沒有使上全力,但這五乘的真元足以開山裂石了,如今竟然連個禁制的皮毛都沒有傷到,反而被其所制,楊天行別提有多苦悶了。
“還是先把青霧劍解救出來吧。”楊天行想着便伸手去抓劍柄,想把它從紅光中扯出來,當然這也不是貿然的,他的手掌間至少聚起了三乘的真元,乍看之下倒如一隻黃金手一般。
不過他馬上知道自己幹了多少愚蠢的事,那紅光象是早知道他會有此一舉,就等他的手剛一接觸劍柄,紅光便突然伸縮出來將他的手也纏進了紅光之內,而且走勢迅疾,電光一閃間便蔓延到了楊天行的全身。
楊天行大吃一驚,事實上他剛一伸手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但已經容不得他再行變招,因爲那紅光吞吐的光芒足有三丈之遠,而且纏繞到他的手掌上也只花了極短的時間,就這樣,他還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發現自己也被那紅光包裹了起來。
楊天行知道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用,只得將自己殘留的真元分佈在身體的表面,想依靠自己的天火之軀避免受到紅光的傷害。可是,過了好半晌,他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雖然那紅光仍然圍繞在他周圍,不過似乎對他沒有任何的傷害,他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體內真元的流動。他心中大定,嘗試着移動身軀,卻發現自己猶如變成了雕象一般,身體的任何部位彷彿都石化了,哪還能移動分毫啊。偏偏他的意識卻是清晰無比,若是那紅光將他的意識也封閉起來,倒還樂得個乾脆,此時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光幕外昏暗的地坑中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雕象發呆,難道我的命運也和他們一樣?
他不由開始恐懼起來,若真要他這麼呆上一輩子,而且極有可能是永恆的歲月的話,他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現在自己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他現在開始去體會這些古老的士兵是怎樣一種滋味,應該是十分孤獨寂寞吧,如果換作自己真不知該怎麼去度過那漫長而又可怕的歲月。念及此,他活生生地打了個寒噤,只可惜那是他的幻想罷了,又或是心靈上的顫抖,因爲他的身軀仍然保持着那個古怪的姿勢一動不動。
楊天行是豁達之人,對生死也不是看的很重,即便是明知自己被困在神殿裡出去的機會十分渺小,他也沒有感到特別的恐懼和難受。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還知道有個唐豔也同樣被困在神殿中,心理上自然得到了一些安慰。此時的情況卻大不相同了,唐豔不在他身邊不說,而且還落了個不能動,不能言的尷尬局面,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空有一身超羣的修爲,卻苦於那紅光太過詭異,根本就對天爵氣免疫。
一種空虛寂寞的感覺籠上楊天行的心頭,沒人陪他說話(事實上他也不能說話),周圍也沒有一絲的聲響,彷彿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了,遺棄在這個很可能永遠也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他開始懷念起唐豔來,雖說自己和這個美麗的冥皇在天戈戟的問題上有較大的分歧,但無疑自己對她絕沒有恨意,甚至有着那麼一絲欣賞。他很驚訝唐豔會對自己產生出非同一般的感覺,這讓他很迷茫,但也知道自己絕不會接受,撇開對他恩重如山的紅狐不說,自己壓根就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之所以對唐豔冷言相向,也是不想讓唐豔越陷越深,更是想告誡自己不要輕易地被她的感情俘虜。
“她究竟在幹什麼呢?”楊天行無奈地想着。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胡思亂想地打發無聊的時間了。他很想睡一覺,最好是睡着了就永遠也不要醒來,但他發現自己怎麼想着睡也是徒勞,不僅眼睛閉不上,暗紅色的地坑時時刻刻地映在他的瞳孔之中,而且心也靜不下來,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想法在這個時候顯得尤其的豐富。
楊天行也想過怎樣擺脫紅光的糾纏,但思來想去的結果就是自己沒救了,身軀動彈不了分毫,體內的天爵氣雖然照常運轉,而且恢復得越來越快,但那紅光根本就不懼怕自己的天爵氣,就算自己用十乘的天爵真元去轟結果也還將是一樣。
也許是天見猶憐,正感沒趣時,一道亮光在他心裡閃過,楊天行先是一愣,但隨即高興起來,因爲他想到了自己身體內的另外一個存在——元嬰天爵。“哈哈,終於被我找到伴了,這小子自從上次鬼鬼祟祟地露過一次面後便再也沒見他出現過,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他輕易地溜回去。”楊天行想的時候幾乎是磨着牙齒的,當然,如果他的牙齒還能磨動的話。
現在楊天行開始慶幸自己的意識還存在,他迫不及待地呼喚起靜靜地躺在丹田裡的元嬰來。這是純意識的交流,和身體動不動沒有關係,所以楊天行才能如此輕易地去喚醒天爵的意識。
“媽的,這個時候還在睡懶覺,也不關心關心你老子現在都成什麼樣了。”楊天行見喚了許久也沒有得到迴應,不禁有些氣惱。他發現那元嬰倒是成長了不少,不但五官清晰可見,甚至稍稍少了些幼稚和童真,至於小腦袋上的白毛更是茂密了許多,幾乎有一寸來長了,只是那隻可愛的小眼睛此時卻閉得緊緊的,這讓在一旁焦急看着的楊天行光火不已。
“我的小祖宗,你倒是快點醒來啊,沒看到你老子我都快成化石了嗎?”楊天行還以爲天爵是在擺架子,所以也拉下臉來用上了哀求的語氣。這在平時與天爵的交談時可不多見,因爲兩人誰都不服誰,楊天行自持是天爵的主人,認爲做主人的哪有向部下委曲求全的道理,而天爵的理由則更充分,一向自譬爲天底下最聰明,最獨特的元嬰的他自然也不願意輕易受楊天行的擺佈,更何況他手中掌握着楊天行的命根子,除非是天爵耍性子緊緊地關着氣門,讓他使不出半點的真元,楊天行纔會用上懇求的語氣。
直到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時,楊天行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他不禁有些哀傷。正當他準備放棄時,心底裡突然傳來那個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怎麼了?打擾我的好夢,小心我制裁你!”
楊天行又驚又喜,也顧不上天爵話語上的威脅,此時他正高興地不得了,連忙嬉皮笑臉地說道:“天爵老兄,你終於肯理會我了。”
天爵微微睜開惺忪的小眼睛,頗感氣憤地說道:“我正在修養中,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出來就讓你損失了不少的修爲啊?”天爵說的的確如此,他是楊天行的元嬰,也是天爵氣的源泉,他一旦出事也就代表了楊天行厄運的到來。由於楊天行在對付唐豔時使出了誅神氣,來不及抗議的他只的吞下主人率性所爲的後果,不過他還不知道楊天行那時也是迫不得已,不是他願意使用誅神氣,而是誅神訣控制了楊天行。此時天爵正專心修復楊天行濫用誅神訣而導致真元極度枯竭和反噬帶來的傷害,卻不料被楊天行屢次地呼喚而不耐煩地冒出來,自然有些不滿,所以說話間也絲毫不客氣。
楊天行自然聽得出天爵話裡的含義,不過他也只能心裡苦笑了,誰叫自己如今是虎落平陽呢,本想好心地解救那些被困在紅光裡呆了數萬年的戰士,卻反而也被牽連了進去。想到這,他委屈地嘀咕道:“你以爲我想啊,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再說吧。”
天爵微微一愣,隨即把眼睛閉上,身上開始冒出一蓬金光,那金光飛快地繞經脈運行了一圈隨後又回到了他的體內。
“這是怎麼回事?你外面那些紅光是什麼東西,我竟然穿透不了,還差點被它吸了進去。”天爵心有餘悸地說道,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他也有些慌亂了,甚至有些憤怒,他以爲楊天行揹着他又幹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楊天行此時也頗感難堪,因爲事情畢竟是自己引起的,不過他又有些幸災樂禍,反正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麼希望脫困,天爵臉上那震驚的表情道讓他大感過癮。他不懷好意地笑道:“嘿嘿,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爵也有害怕的時候,真是奇聞啊!”他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臉上滿是揶揄的笑容。
天爵小臉一紅,兀自強辯道:“誰說的?我可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
楊天行一聽話頭不對,不由皺緊了眉頭,以他的經驗來看一旦天爵說這些的時候總是得意忘形,口沫橫飛的,沒有個一時半刻是難以盡興的。他苦笑着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你很聰明,很厲害,有本事你想辦法去把紅光給破了。”
天爵撅起了嘴本想抗議幾句,一聽到最後那句話也就不再言語了。
楊天行詫異地看着天爵的表情,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他知道以天爵的個性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打斷他自吹自擂的,平時自己也曾不耐煩地打斷過,但立刻便會招來天爵強烈的抗議和要挾,此時他顯得如此安靜,顯是被自己最後那句話給憋住了。“哎,要是連他也沒辦法的話,那我就真的沒救了。”楊天行不無遺憾地想道,他原本對錶現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天爵存有的那麼一點信心正在逐漸失去。
天爵瞪了楊天行一眼,然後微微閉上眼睛,也不理會楊天行的感嘆。他和楊天行心意相通,楊天行的任何想法只要他願意知道只是輕而易舉的事,而楊天行要想知道他的想法卻只能靠猜了,爲此他也沒少抱怨此事的不公平,不過每每得來的都是天爵尖銳的嘲諷,依天爵的話來說,楊天行根本就不配知道。
楊天行見天爵閉上了眼睛,想是不願搭理自己,不由更感意興索然。
正在這時,天爵的聲音再度響起:“辦法不是沒有,不過···”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卻始終沒有說出不過什麼。
楊天行先是一驚,隨即大喜,看着有些猶豫的天角笑道:“我就知道你有辦法的。快說,不過什麼?”他顯得很着急,熱切的目光讓天爵露出了厭惡的神色。不過這也難怪他,任何人只要到了他這種處境都會顯得六神無主的,卻又爲一點點的希望而激動萬分。
楊天行看了看臉色不善的天爵,也感覺到了自己有點太過心急,不過他並不打算掩飾自己的這分急切,這並沒有什麼錯,着急就是着急,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天爵微微冷笑道:“這個辦法對你我都將產生不利的影響。”看了看略顯詫異之色的楊天行,他又嘆道:“而且這個辦法我也不能保證絕對有效,不過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看着他說了這麼多,冷笑來感嘆去的就是沒有說到重點,楊天行不禁有些惱怒:“到底是什麼辦法?不利的影響?這算什麼,難道我們此刻還有別的選擇嗎?”他是真的動氣了,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那句“不利的影響”,在他看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換回他的自由,填補他的空虛和寂寞都是值得的。
天爵斜眼瞄着他,眼光裡透出幾絲嘲諷之色,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
“辦法很簡單,只要你再次使出四神訣中的一種,或許能夠解決目前的困境。”天爵不無心痛地說道,小臉上充滿了無奈。
楊天行微微一呆,不是因爲天爵說出的辦法,而是覺得自己有些笨拙,這麼簡單的辦法爲什麼會讓天爵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先想到,都是自己太過着急,不夠冷靜,想了很多卻單單忘了自己還有四神訣這麼強大的終極法術,看來以後自己還得處處冷靜。
回過神來的楊天行大笑道:“對啊,我還有四神訣,媽的,這回有救了。”粗話不經意地便脫口而出,楊天行自是沒有發覺,就算他發覺了,也不會因此而感覺到什麼不妥,因爲他本來就是強盜出身,粗話對於強盜來說就好比身上的褲子,褲子一定要穿,粗話也一定要說,不然強盜就不再是強盜,而是那些嚼文弄字的大文豪了。
天爵見楊天行那手舞足蹈的高興模樣,不由從頭到腳潑上了一瓢冷水:“別高興太早了,成不成還不一定呢,就算成功了,你也可能被神訣反噬,你接二連三地用出這麼危險的法術,遲早有一天會自討苦吃的。”
楊天行愣了片刻,不過也就片刻而已,他馬上又回覆了笑容,看着有些不情願的天爵笑嘻嘻地道:“你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反噬就反噬,我不在乎。”他是知道天爵爲何如此不情願的,因爲使出四神訣受苦的不僅是楊天行自己,還包括天爵,那就等於一次把他的家底全部掏空了,他能心甘情願嗎?這也天爵竭力反對楊天行濫用四神訣的原因之一,當然,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四神訣本不是楊天行這等未達到神級實力的修行者所能承受的,每多使用一次,便多一分潛在的傷害。
天爵翻了翻白眼,無奈地道:“隨便你了,我只是提個醒而已。”他知道楊天行雖然表面上嬉皮笑臉的,但爲人卻很固執,倔強,決定了的事是很難更改的。
楊天行笑了笑,便沉思起到底用四神訣中的哪一訣好,無疑這四神訣中的任何一訣都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自己只使用過四訣中的兩訣,即仙界的滅神訣,魔界的誅神訣,至於冥界的亡神訣和妖界的噬神訣他從來沒用過,滅神訣和誅神訣自己最熟悉,那就滅神訣吧。
楊天行心情一定,便立刻調息起真元來,天爵也知道自己責任重大,也鑽回了靈魂深處。
使出四神訣這樣的終極法術是需要極大的真元支持的,即便是當年的那些滅神先驅也要用全部的修爲去催發神訣的法門,更何況楊天行這個實力還遠遠達不到那些滅神先輩的境界的修行者,因此就更需要精、氣、神的高度集中方能發揮出神訣的一部分威力。不過楊天行奇特無比的真元——天爵氣倒是彌補了真元的不足,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譬如同樣也是上位皇級高手的唐豔就不一定能夠做到。唐豔的冥神力固然比楊天行的天爵氣來的深厚,但若論及潛力,則要略迅一籌,畢竟天爵氣乃是集中了仙法,佛法,以及妖,魔,冥三界的頂尖功法融合而成的一種曠古絕今的奇特真元。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天行才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元回覆了最高的境界,充盈的真元讓他的信心更加強大。
楊天行由於不能動彈,所以不能結成法印,不過他卻可以用意識卻虛構成神訣的手勢,小指上翹,拇指微屈,指尖上光華耀眼,這是滅神訣的起手勢。他用心地感受着體內真元的變化,發現瘋狂涌動的真元在經脈內迅疾地奔馳着,無數的金光將一條條縱橫交錯,卻又脈絡分明的經脈點綴得金光閃閃,隨着真元流速地加強,指尖上閃耀的金光顯得更加璀璨奪目,如同太陽一般。
此時楊天行的身體上也開始冒出大片的金光,尤其是原本就泛着淡金色的瞳孔裡更是金光四射,猶如兩個巨大的燈籠。更讓他欣喜地是紅光這次沒能將金光吞滅,反而緩緩被金光逼開了身體。
真元仍舊在猛烈地燃燒着,轉換成強大的滅神力。楊天行漸漸感到一陣昏眩,真元過急地流動讓他的經脈產生出火燒般的劇烈疼痛,而且天爵真元的劇烈消耗也讓他極爲難受,就好象全身的血液正緩緩流失一般,英俊而又蒼白的俏臉上汗珠密佈,滿是扭曲的痛苦之色。他發現自己體內的天爵真元已經所剩無幾了,真正的滅神力是淡金色的,如果說剛開始澎湃如潮的天爵真元象一條奔騰的大河的話,那麼此時的滅神力則只是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然而他可不敢小看這條小溪,因爲小溪雖窄卻很深,一旦小溪決堤,十條大河也抵擋不住。然而這並不是楊天行的本命真元,滅神力不屬於他。
正當楊天行感到快要油盡燈滅時,卻驚奇地發現一個巨大的“滅”字突然形成了,那是在一個相當詭異的氣氛下,他的眼中充滿了黑暗,那個巨大的金光閃閃的滅字由無數顆星星組成就那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黑暗之中,將黑暗徹底地消除。他很納悶,因爲自己記得上次使出滅神訣的時候就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滅字出現,不過他已經無暇去想了,因爲滅神訣就要爆發了。*